作者:锦素流年
苏暖彻底无语起来,她努力回忆着昨晚的一切,却记不起她那句话给了他这样的误导,陆暻泓的自作主张瞬间消除了苏暖对他仅存的那点愧疚。
“那你想和谁谈,难道你还想着你那不着调的前夫?”
“管他什么事,你不要没事找事好不好!”
苏暖有些恼火,但冲动过后却是缓缓平静下来的理智,她有些质疑地凝眉望向陆暻泓,那轮廓鲜明的侧脸上萦绕着阴霾,确实不怎么愉悦。
“你干嘛忽然表现得像是在吃醋,真的很让人不习惯。”
苏暖低声嘀咕,对这样的情况无所适从,她转头看到车子驶过了岔路口,却没有停下来,还是固执地往出青岩门的方向驶去。
“为什么不习惯?吃醋也是恋爱的一部分。”
陆暻泓的声音清冷得不夹带任何的感情,甚至乎也没有去看她一眼:
“我有权力做任何的尝试。”
“都说了不想和你……”
当苏暖意识到陆暻泓前一句话里的寓意时,顿时吃惊地瞪大眼,仿若一只充满好奇的花栗鼠盯着他:
“别告诉我你没谈过恋爱。”
苏暖看到陆暻泓脸色的僵硬,本气恼的心情顷刻间好转,就像是抓住了陆暻泓的小尾巴,不期然地瞟到后座上大束的蓝色妖姬,不禁淡淡地勾起嘴角:
“所以你的尝试包括后面的花?”
陆暻泓突然将车停在了路边,毫无征兆,苏暖困惑地看他,他的眉头轻轻地皱起来,回头对上她的双眼:
“你是要嘲笑我吗?”
话一出口,陆暻泓的表情便迅速冷淡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除了用可笑二字来形容再无其它合适的词语,而更可笑的是,他明知如此却没有办法阻止自己。
苏暖不再继续和他抬杠,轻咳一声看向窗外,他们之间的沉默就像是窗外天空的颜色,昏暗而安寂。
他一时无法让自己说出更好的话,也许他们的性格根本不适合恋爱,每次碰撞在一块只会产生火电雷石,连一步也走不下去。
他惊觉自己似乎在做一个愚蠢的尝试,可是,他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陆暻泓的手忽然握紧了方向盘,他不愿再想下去,那样只会令他的思绪错乱,因此冷冷地重新发动车子,然而车子在行驶了近十分钟后,便躺在路边熄火了。
他的脸色再次恢复了刚开始的阴沉,而副驾驶座上的苏暖却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她看到他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得到夜间山路难驶,明日来拖车的结果。
两个人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看着车外的风景,不远处有一个小山头,延绵不觉的高坡上,是满山满眼的旱地芦苇,大片大片地在夜色中矗立。
寒冷的夜风拂过,那如泥土般颜色的植物,带着冬之摧残过后的那丝丝残绿,在风中瑟瑟萧条,接天连地。
苏暖不知道青岩门竟然还有这样一角惊心动魄的风景,令人凝视,不舍得眨一下眼,她忘记了用镜头留住这样景色。
天色越近阴暗,苏暖有些焦虑,她想要回去那个家,虽然早已残破不堪,她却依旧怀念,并希望能在那里住上一晚,那里有她和父亲的记忆。
所以,当一辆骡车从轿车边擦边而过时,苏暖反应敏捷地打开车门,追了上去,她大声地呼唤驾车的老伯,跑了几步成功让骡车停了下来。
苏暖侥幸地拍拍胸口,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冲着长相敦厚的老伯笑笑,刚想爬上骡车的枯草垫,手臂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凌厉地拽过。
“我让你下车了吗?”
苏暖看着陆暻泓凉凉的质问,感觉到他握着她手臂的力度在逐渐地加重,她的睫毛轻轻地闪动,犹如飞蛾在朦胧的夜色里寻觅那一点光源。
“我必须得回去,我的东西还放在老家里,你就在车里勉为其难休息一个晚上吧,我想……”
苏暖打量了一遍陆暻泓西装革履的笔挺穿着,纯粹地笑笑,一手还攀附着骡车扶手:
“猴子下次有机会一起去看吧,大不了门票我来买好了!”
陆暻泓刚想开口训斥一顿这个不知所谓的笨女人,却一转眼便发现有观众在一旁,赶车的老伯沟壑满布的黝黑脸庞上,是望着他们时的暧昧笑意。
陆暻泓抿起罪,抓着苏暖的手臂不肯松开,语气也不愿放软,强势而命令,就像他以往对属下下达不可违悖的命令:
“跟我回去!”
“不要!”
陆暻泓眯起眼眸,不悦在眼底流转,看着倔得像头驴的苏暖,冷冰冰地沉声反问:
“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新欢外交官》----
“嘚,驾!”
老伯甩动着手里的长鞭,两头海湾色的骡子在曲折的山路上埋头前行,小而狭窄的骡蹄嘚嘚地踏在石子上,骡子从鼻子和嘴里喷出白色的蒸汽,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嘶鸣声。
苏暖捧着自己心爱的摄像机,一手扶着车边的把手,沿途欣赏着山间小道上的冬之景,这么些年过去,她几乎要忘记了坐骡车的感觉。
时隔十几年再坐在这种摇摇晃晃的交通工具上,虽然无法四平八稳,却也不至于摔下去,苏暖只当是一次重温儿时的童趣,当然,前提是没有坐在她身边的男人。
陆暻泓横了眼惬意地坐在旁边的苏暖,英俊的面容越发地难看,骡车和轿车那是云泥之别,不说一路震得他的身体发麻,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那被风一刮就更加浓郁的恶臭。
整洁的黑色高档西装已经染上了灰色的污垢,他分不清那是什么,口鼻上捂着干净的方帕,每当骡车猛然一晃动,他眉间的皱痕就加深一点。
“你还好吧?”
苏暖好心地低声询问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陆暻泓,后者咬牙切齿地未说出一句话,坐在这样散发着屎臭味的骡车上,任由谁都无法保持优雅淡定。
“你说你干嘛活受罪,好好地在车里呆着不就好了!”
苏暖眼看陆暻泓脸色趋近于苍白,她想起他似乎有很严重的洁癖,不禁担心起来,微微凑近他:
“你真的还好吗?”
“你觉得我会好吗!”
不可遏止地一声气恼的低吼,优雅克制抽离了陆暻泓的形象,就像是本运行正常的火车突然偏离了轨道。
苏暖一怔,也没料到陆暻泓竟然会被骡车逼到抓狂,但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安慰陆暻泓,而是朝不解地回头看来的老伯道歉解释:
“他就是大少爷脾气,老伯您就当是那骡子打了个喷嚏,听听就过去吧!”
“呵呵,没事没事,小伙子第一会儿坐吧,难受是正常的,多坐坐就习惯了!”
老伯笑呵呵地转头继续赶车,陆暻泓却是越想越暴躁,无法再装作冷静,他是外交官,那样注重仪态完美,为什么现在要坐在这种……
转眸瞟向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风景的苏暖,他扪心自问:陆暻泓,如果早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恋爱感觉,你还愿意这样不管不顾地尝试吗!
----《新欢外交官》----
“谢谢老伯,再见!”
陆暻泓黑着脸站在苏暖身后,看着她兴致高昂地朝着骡车挥手,然后粗略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只看到稀疏的土坯房,当他跟着苏暖走到她嘴里说的家时,直接想掉头就走。
黑色塑胶油纸搭建起来的屋顶,屋顶的周围被几块土砖包围形成了一个房子,因为常年无人居住的缘故,连那扇大门也摇摇欲坠。
灶台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上面摆放着一些陈旧的锅碗瓢盆,房子的中央悬空处是一只灯泡,灯泡下面便是一张旧门板,搁放在两堆石砖上,如果他猜得没错,那应该就是床。
屋外响起水流声,陆暻泓踱出去,便看见苏暖脱了外套,卷起衬衫的袖子在一个简陋的水龙头下接水,那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唯一一块水泥地。
他看到周围一些类似的房子,都昏暗着光线,在这种贫穷的地方,的确,电也是一种奢侈品,他想起了大城市里昼夜通明的路灯,不由地拧起眉头。
苏暖打完水回屋,看见杵在门口紧皱眉的陆暻泓,再看看一屋的狼藉,恍然地笑笑,拿了从邻居家借来的抹布擦干净仅有的两把凳子。
“陆部长,今晚可能会很委屈您了,您最好有心理准备!”
苏暖其实是想看陆暻泓吃瘪,结果他却面不改色地真的坐了上去,然后一直盯着她收拾房子,一开始还显得不自在,到后来也忙碌地忘记了他的视线。
将旧门板擦干净后,苏暖从自己硕大的旅行袋里拿出一个睡袋,放在门板上摊开,才爬下来穿好鞋子,和陆暻泓说了句“你早点睡”就往外走。
手腕被温热的手抓住,苏暖诧异地转头,陆暻泓只是皱着眉头,淡淡地询问:
“你去哪里?”
“我和邻居的刘伯说好了,我今晚过去和他老伴睡。”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一个人睡在这个没有门的破房子里?”
“我不认为一个三十二岁的大男人还会害怕独居一室。”
说完,苏暖松开陆暻泓的手便走出了房子,并未回头,也没看到陆暻泓怪异的表情,只是,当苏暖刚在刘伯家睡下时,便听到接踵而至的敲门声。
直到刘伯打开门,敲门声才停止,苏暖揉揉惺忪的眼皮,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身,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陆暻泓疾步而来的样子。
------题外话------
一起睡?!啊哈哈
第八十章 我有点喜欢你了(一)
坐在木制的凳子上,眼神直直地望着床上的她,两人有种大眼瞪小眼的感觉,刘伯的老伴终究呆不下去,讪讪地披了棉大衣走出内屋,对于陆暻泓刚才强势地闯入只是无奈地摇头,外加一句: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毛毛躁躁的!”
苏暖注意着陆暻泓紧绷的神色,有些头疼,她觉得自己招惹上陆暻泓似乎比和顾凌城打交道更费心思。
顾凌城对她虽然是犹如游戏般的角逐玩弄,但只要她拼尽智力,还是能抵挡一二,然而陆暻泓不同,她猜不透他眼底的深,或许也是因为不了解吧。
“这是你今晚用的被子?”
苏暖回过神望着陆暻泓,他的视线正落在包裹着她身体的棉被上,不自主地拢了拢被子,轻轻地点头:
“可以这么说……你干什么啊!”
苏暖没料到这个行为自制优雅的男人会突然起身,从床上将她连人带被卷起,似乎打横抱着有些困难,索性将她往肩上一扛,像只滑稽的花栗鼠,手舞足蹈:
“大半夜的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
寒冽的夜风吹刮在皮肤上,苏暖一个战栗,看到那些残破的土坯房和棚户房里探出的脑袋,不敢再大声喧哗,她发现陆暻泓竟然把她带回了家。
后脑勺磕到春寒料峭的旧门板,发出寂寥的脆响,苏暖还没搞清楚状况,视线便被一大片阴影覆盖,紧接着一股强劲的力道压着她躺在门板上。
苏暖怔怔地忘了反应,棚户房内没有电,十几年未住人的房子早被切断了电源,窗户上的油纸早已破陋,有月光流泻进来,虚渺地,像一片海。
苏暖刚平息自己的惊惧,却在陆暻泓忽然掀开她的被子,钻了进来,并且一只手轻轻地搭过她的腰际时,再也无法维持冷静。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今天很累,想睡觉了!”
她想起身,便发现被禁锢得动弹不得,每当她动一下,腰上的力道便加重一些,轻而易举地阻止了她的妄动。
“既然要睡觉就睡吧。”
“你觉得这样子我还睡得着吗?”
苏暖淡淡地嗤笑,带着几缕脾气,僵硬着身体,想要和陆暻泓扯开距离,他却执意不愿让她如意,只是稍稍用力,便将她搂入怀里。
“别吵,休息吧。”
陆暻泓淡淡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苏暖的面颊贴近他的脖颈,清晰地感应到他喉结的滚动,那一瞬间,她的皮肤莫名地熨烫起来。
残败的门轻轻地在月色中摇晃着,发出吱呀的声响,苏暖忽闪了下眼睛,她听到睫毛扑打眼睑的声音,那样的清晰可闻。
上一篇:晴天遇暴雨
下一篇: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