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载酒
正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虞岁终于腾出了一只手。
“啪!”
全世界都安静了。
宋祁川脸上的掌印明显,蟹青色胡须,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的模样前所未有的落拓。
不知过了多久,虞岁胸前的起.伏已经平稳下来。
宋祁川彻底松开了她,他眼眸深沉,看着虞岁,表情冷凝,淬着绝望的光。
“岁岁。”他低下头,声音有些陈旧,“对不起。”
第42章 一更
门外有脚步来来往往, 不多时便传来拍门的声音。
邻居怕虞岁出事,便叫来了物业保安。
“小姐,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吗?麻烦您开一下门。”
自从宋祁川第一次来过这里, 便让寺维把物业给换了,如今看来,价格高的是格外敬业些, 这半夜三更的,听语气,大有你不开门我就要撞门进去的趋势。
宋祁川把手从门板上收回来, 他眼神浅淡,呼出的气息还有浓重的酒气, 可看神情却是清明了不少。
虞岁半垂着头, 回避的姿态明显。
她承认自己刚刚有过些许的期待, 她可能希望宋祁川说得不只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她想听到别的什么话, 可宋祁川神情凄楚,只是伸出手把她的衣服领口整理好。
然后就拧开门, 走了出去。
门外响起新一轮的声音,虞岁没工夫细听。她惊魂未定地捂着衣服走进卧室,坐在床上, 脑袋昏沉着,而后眼眶便徐徐起了热意。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宋祁川会变成这样,她离开他, 明明是为了过得开心点儿,可到现在为止,宋祁川还是拥有能瞬间拨动她心绪的能力。
虞岁伸出手背擦了擦嘴。
不该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想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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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自然醒, 虞岁刚摸到手机,李艺宵的电话就过来了。
“听说昨天宋祁川喝醉了。”她说。
虞岁“嗯”了声,“还有什么新鲜事吗?”
“还跟我装?”李艺宵笑了笑,“人都被抓进局子了。”
虞岁倒有些意外,“他被抓走了?”
“对啊,听说在里面呆了一夜,也不说要走。”李艺宵像是想不通似的,“今天早上被警察叔叔逼着,才给覃榭舟打了电话。”
“他到底怎么你了?竟然主动在局子里面壁一整晚?”李艺宵皱着眉,“你俩该不是又睡了一次吧?”
虞岁起身去洗漱,手机开免提放在置物架上,因此声音有些远。
李艺宵没听清,“你说什么?”
虞岁拿起手机,“我说,这话该我问你。”
“问我什么?”
虞岁把手机拿开,看了眼屏幕,“现在才八点,你怎么知道宋祁川给覃榭舟打电话?”
“他多嘴打电话告诉我的,不行啊?”李艺宵有些慌。
虞岁哼笑一声,“女人,你的名字叫堕落。”
“行了行了,我承认。”李艺宵坦白,“昨晚喝多了,眼睛有点花,把那傻小子看成金城武了。”
虞岁刷着牙,含糊不清地说,“我要告诉谢媛媛。”
李艺宵眼一横,“你敢?”
“那你陪我去找一下宋祁川。”
“找他干嘛?”
虞岁擦擦嘴,“去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前几天虞岁就去过一趟工商局。她带上了全部证件,想解除自己的法人身份,结果却被告知,需要公司股东大会的决议书。
她一天都没参与过品易的运营,更不知道股东大会该是个什么样的形式。
没办法,想要解除身份,还是要经过宋祁川的同意。
她让李艺宵通知覃榭舟,约一下宋祁川。
李艺宵明显有些犹疑,“你俩昨晚才......现在是不是有点穿上裤子不认账的感觉啊?”
虞岁差点儿翻白眼,咬牙切齿地说,“我俩、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其实还是发生了点什么的,险些擦枪走火。
只不过虞岁不想把那些似是而非的情绪再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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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依旧选在了覃榭舟的俱乐部。
虞岁和李艺宵早早到达,宋祁川还没到,覃榭舟怕她们无聊,便组了个牌局消遣。
虞岁没什么心思打牌,她坐在李艺宵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
李艺宵根本不会记牌,出章全凭直觉,输得很惨,然后还抱怨覃榭舟瞎指挥。
覃榭舟笑呵呵的,说全算在他的账上。
李艺宵噘着嘴,“要你充大方。”
虞岁托着腮看着,突然觉得李艺宵跟这样的覃榭舟,也还挺般配。
她正胡思乱想着,有人推门进来。
虞岁抬头去看,进来的人是薛礼。
她的心头闪过一丝情绪,很快便也隐藏起来。
薛礼看见她似乎很开心,堆着笑走过来,“虞小姐,好久不见。”
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虞岁也回了一个笑。
薛礼脱下呢绒长衣,授意服务员再拿一把椅子过来。虞岁一下便清楚了他的意图,她和覃榭舟一人一边坐在李艺宵身后,已经很奇怪了,他再加进来,不知是打牌还是打架。
“我们去那边吧。”虞岁指了指台球桌。
她不想和薛礼干坐在沙发上,到时他少不得要找许多话题,虞岁也不是讨厌和他聊天,只是他心意昭昭,她也不想耽误别人的功夫。
“你会打台球吗?”薛礼有些意外。
虞岁摇了摇头,“你教我吧。”
薛礼欣然应允。他抽出两根球杆,递给虞岁一根,然后俯身演示了一遍基础的发球姿势。
“你可以用虎口托着......”
虞岁神思怏怏,装作好学的样子,摆了相同的姿势。
薛礼说话声音很温柔,即便是讲解有些复杂的规则,也十分有条理,不疾不徐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斯文,和靳燃那些浮夸张扬的做派完全不同。
想起靳燃,虞岁心里又有些沉甸甸的。
薛礼见她有些出神,轻咳了一声,“虞小姐。”
虞岁回过头看他。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他看起来有些犹疑,“如果感觉到唐突,你可以拒绝回答。”
“你说。”
“你和靳燃......在交往吗?”
虞岁有些惊讶,随即又想到了那些热搜,又觉得薛礼会这样想也是情理之中。
薛礼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便以为她是默认了。
他眉宇间覆上忧思,“恕我直言,他可能并不适合你。”
虞岁愣了愣,下意识就问,“为什么?”
“实不相瞒,靳燃是我的堂弟。”薛礼认真地解释,“他打小就顽劣,对待女孩子的感情也没有多少真心,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学无术,进了娱乐圈也一直在玩,我担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虞岁打断了。
她冷冷地站在那里,眉头轻蹙,“你们真的有把他当做亲人吗?”
他们根本就不了解靳燃,甚至可以说是漠不关心。
就连她这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都知道,那个男孩的真心闪闪发亮,他对生命的渴望,对自由的热爱,对演戏的认真,她不信靳燃没有试图向家里人展露过。
“你们根本就不在乎他。”
虞岁说完,薛礼的表情有些难堪。
他本意是想提醒虞岁,毕竟靳燃曾经也惹过不少桃花债,但虞岁的态度似乎很强硬,一番话说得薛礼哑口无言。
虞岁也有点后悔,不管怎样,薛礼对她算是很好的。
她不该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俩人正僵持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宋祁川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把外套递给侍应生,然后卷起衬衫的袖子往球桌走来,经过虞岁时,他声音极轻,“人家也只是想提醒你,何必动那么大的气?”
虞岁抬头去捕捉他的眼神,宋祁川却没有看她,走到球桌旁,接过薛礼手中的球杆,轻松为他解了围,“来一局?”
薛礼应了。
虞岁松了口气。
宋祁川的球技很好,一旦让他抓到机会,会把优势逐渐扩大。虞岁和薛礼打了快半小时没打完的台子,被他五分钟清场,几乎刚开始,一切就结束了。
“还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