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水益
看了眼桌子上的狼狈,乔外婆纹丝不动坐着,只是不满地皱起眉头,“没有哪位世家小姐,行事这么鲁莽毛燥。”
苏乔没理会她话里的讽刺,急切地看着她,追问:“你说的是真的?他住在哪家医院?”
乔外婆淡淡看她一眼,喝了口红茶。
“你知道了又如何?”乔外婆一点也不在意,尽管正在谈论的这人是自己的女婿,自己女儿的丈夫,她还是表现得恍若在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只是告诉你,你爸爸病重了还要帮你办成人礼,这其中的意思,你能否读懂?现在还说不办成人礼这种任性的话不?”
说罢,不顾苏乔苍白的脸色,乔外婆侧过头去,跟霍城交谈起来,“我会拟一批宾客名单,稍后我给时在清一个电话,通知她乔乔的成人礼在这里办,料他也不敢不答应。”
霍城嘴角一扯,“他当然不敢……”说着,他睨了眼呆站着的苏乔,“我再给乔乔请几位仪态老师,好好教一教她。”
乔外婆:“这个当然。”
这两人……苏乔握紧拳头,倏地转身,一言不发快步走出葡萄架。
乔外婆一怔,随即沉了脸,“乔乔你给我回来!”
苏乔不理,反而走得更快了。
这时霍城站起身,悠悠向旁边喊道:“挡住小姐!”
便见守在不远处的保镖向苏乔聚拢,霎时将她的前路堵住,见状,苏乔愤愤转身,“怎么?我要回家都不行?乔老夫人要软禁我?”
苏乔抿着唇,一张小脸因为生气,双颊泛着红晕,一双十足肖似安安的杏眼满是愤怒,这模样……
当年,安安说要嫁给时在清,自己不答应,将她幽禁在家,最后安安逃跑,却在家门前被她拦下,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愤怒地看着自己,喝问自己……
太像,太像了……
乔外婆抚着心口,更因为乔乔口中那句疏离的‘乔老夫人’,感觉心头一阵被针刺中的痛意。
她脸上浮现悲意,却一瞬间将之抹去,再抬头,脸上已经恢复冷静,她走上前道:“乔乔,你是乔家的孩子,这就是你的家。”
苏乔:“不是!爸爸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你一定要向着时在清?”
“那是我爸爸!”
爸爸!爸爸!真是够了!安安向着他,现在乔乔也向着他!
时在清有什么好?!
“闭嘴!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嘴里的这个爸爸,害死了你妈妈!”
“乔老太太!”
男人的低沉喝声赶着乔外婆的话音,重重响在耳侧,苏乔转头,便见到时绪沉着脸走来,视线擦过乔外婆,掠过她身旁的霍城,最后落在她身上。
他伸出一只手,嗓音轻柔地道:“过来。”
挥开身边伸手挡住她的保镖,长长的裙摆在脚边荡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苏乔如同一只归巢的乳燕,翩翩然扑进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正版的小可爱们~
爱你萌~
☆、041【二更】
时绪稳稳站着, 双手收拢, 将人紧紧抱住,直到怀里的小姑娘轻轻喊了声‘三哥’,他稍稍抬头, 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回去跟你算帐’, 这才放开她, 将人拉到身后护住。
乔老夫人气极地看保镖们, 喝问:“怎么会让他进来的?!”
外边负责安保的保镖们面面相觑, 他们明明记得乔小姐刚到时, 老夫人当着她的面,说一会儿会有客人来, 届时请进来坐……
怎么现在又怪到他们头上了?
乔老夫人身强体健、耳聪目明, 自然记得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只是那会儿, 她以为三言两语能将外孙女说通, 那么时绪来了, 她要好好摆个架子,奚落一下这个当年曾经对她不敬的年轻人, 谁知乔乔真是野惯了,当着他们的面就敢反驳就敢不听话, 这情形让时绪加进来,不更乱了?
心中暗气这些保镖们太蠢,不懂得看脸色,乔老夫人沉眼望向时绪, 说道:“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时家,都是一样的野蛮人,进别人家里,不用征得主人家同意?”
时家和乔家,两家的关系本来就一般。
乔家祖上是皇亲国戚,骨子里瞧不上别人,架子是拿得十足十,而时家祖上是商人,虽然经过这么多代,根枝早已盘深在上京,但在自视高人一等的乔家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若不是因为大小姐乔安嫁给了时家独子,两家成了姻亲,压根不会往来。
但就算是这种表面上的和谐,随着乔乔的出世也开始瓦解,两家关系破裂,矛盾愈多,最后在乔安离世达到顶点,乔老夫人痛失爱女,将满腔怒火撒到时家头上,时在清自己悲痛欲绝,却仍看在妻子的份上,多方忍让,直到最后乔老夫人想将乔乔彻底带走,时在清终于忍不了了。
乔乔是他和安安两人的唯一珍宝,比他的命还重要,如何肯拱手让人?
还记得乔安刚走那一年,乔老夫人三天两头来接乔乔,一住便是十天半个月不肯放人,天天向外孙女说时在清的坏话,乔乔害怕却不敢告诉爸爸,怕他难过,这样夹在中间的乔乔越发惶恐,最后悄悄告诉来看望她的时绪。
当年只是个小少年的时绪便是个桀骜性子,听见妹妹受了委屈,又想起这阵子频频受乔老夫人要胁的时在清,一时怒从心来,使计支开佣人,便带着乔乔回到时家。
外孙女不见了,乔老夫人急得不得了,在知道是时绪将人带走后,更是将这一切的过错扣到时在清头上,她想将人接回来,不想赶到时家,时在清却说什么也不肯放人,她这时才知道,时绪这个臭小子将乔乔告诉他的话通通告诉时在清。
这一次两家算是正式撕破脸,乔老夫人心中有气,自此不再登门时家。
是以这么多年,时绪偶尔在外同霍城或乔老夫人遇上,他都是当没看见,懒得跟他们委与虚蛇。
这时听见对方又是用这种熟悉的口吻,一开口就拿身份说事,时绪掀了掀眼皮,脸色淡然回道:“哦,那想请教下乔老太太,不知道在乔家,请客人留下来,需不需要征得对方同意?”
这是在用她的话回击她自己,讽刺她想强留下乔乔的事。
昔日的坏小子长大了,嘴上一样狠毒不饶人。
果然时家就是一群不懂理的蛮子,对待长辈说话就用这种态度?乔老夫人目光冰冷,“容我提醒你,乔乔姓乔。”
这话让苏乔绷不住了,立时从时绪身后探出头来,“姓乔又怎么样?”
乔老夫人冷笑,“姓乔就是我乔家人,轮得到你们时家人来指指点点?她本就应该留在我乔家,你回去告诉时在清,他现在自身难保,想多活两年手就别伸太长……”
这话苏乔可不愿意听了,这不是咒她爸爸出事么?!
可恶!
一时眼神冷凝,苏乔下颌微抬,脸上的怒意绷也绷不住,“我是姓乔没错,但是,乔老夫人姓乔么?还有霍表舅姓乔么?既然你们都不姓乔,凭什么来管我这个姓乔的人呢?”
乔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没理这长长的像绕口令一样的话,心头全然被最后那句‘凭什么来管我’给占据了。
凭什么?!
她的外孙女儿,身上流着她女儿一半血液的嫡亲孙女儿,竟然说出这种话……
“姑姑!”
眼见乔老夫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霍城立刻上前扶住她,同时责备地看着苏乔,喝道:“道歉!她是你外婆,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好歹!”
乔老夫人好像真的被打击到了,按住心口久久没有动静,这让苏乔难免有些心虚,对她来说,他们只是陌生人,她很反感这些完全不认识的人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踩了她爸爸一头不止,又将她贬得一无是处,用一种施舍的口气来安排她的人生……
尽管如此,看着这位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乔老夫人,这会儿因她一句话,反应这么大,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不由得拉拉身前的时绪衣角。
时绪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示意没关系。
目光放到前方两人身上,时绪脸上一片淡然,“看来乔老太太身体不适,还是去休息吧,至于您想办成人礼的心意,我会转告义父知晓,其它的,还请不要插手。”
说完,微微一颔首,转身牵着乔乔离去。
霍城满脸怒色,“时绪这臭小子,你们干站着……”
他想让保镖们阻止那两人离开,不想乔老夫人抬手制止他,“算了,要走就走吧。”
霍城皱眉,“姑姑,我们明明……”
“有什么用,”乔老夫人看着那两道相携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突地难受,摇了下头,“心留不住,留人有什么用。”
忍着想回头的冲动,苏乔任由时绪拉着,坐上车子离开乔家。
一路上,时绪尽责地充当一名司机的责任,默默开着车,一言不吭。
受他影响,苏乔撇过头去,望向窗外,看着飞快倒退的景色沉默不语,心里对自己的冲动来到乔家有些后悔,心想当时应该再跟时绪商量商量,而不是直接就走……这么想着,心里却又有个声音告诉她,就算她开口问,时绪也不会轻易告诉自己真相,所以,她没有错。
“我要去圣心医院看爸爸!”
脆生生的嗓音打破车厢的安静,时绪眉也不抬,稳稳地开着车子,只是薄唇轻吐三个字:“你确定?”
“确定!”
苏乔回想,这阵子最后一次见到爸爸,是那一天他们一同去医院做体检,他和大哥留在医院等报告,而自己因为吕海盛想找她谈剧本的事,故而先回家。
所以,爸爸是在那一天心脏病复发,诱因或许是……她的体检报告?
难道她的情况很不妙,才刺激得爸爸……苏乔越想越不淡定,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医院去亲眼看看。
时绪瞥了她一眼,在前方一处无人的地方停了车,这才转过来头看她:“那我告诉义父,你前几天发高烧了。”
什么?她发烧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再说她都好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告诉爸爸?这不是徒让他担心?
“你说了只会害他担心!”
时绪淡淡嗯了声,神色软了下来,手搭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发丝,“既然你懂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说出去看他的话?”
苏乔瞪圆了一双眼睛,“这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时绪捏着气鼓鼓的脸颊,心平气和地道:“义父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为了不让你担心,这和你生病了不想他知道一样,你告诉我,你去医院看他了又如何?除了你心里舒服了一些,对义父一点益处也没有。”
他继续道:“他反而会因为你知道了,心里压力更大。”
对面的小姑娘神色似有触动,他弯了下眼眸,不知想到什么,手指温柔地抚过她额心,眼神幽远起来。
“有时候,我们做一些事,不能只想着自己,要照顾对方的感受,虽然心里很难受,但为了对方,有些事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这不是不关心,这是……爱。”
时绪低沉有力的嗓音像冷冽清泉,击在心上,让她心脏忽地一缩,总觉得时绪的话中有话。
什么事情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
她有些懵懂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要装作不知道爸爸病了?”
时绪笑了笑,又捏了下她肉嘟嘟的粉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说完,将她颊边微乱的头发梳理好,拨至身后,便坐正身子,再次发动汽车。
良久后,苏乔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我听你的,别让爸爸知道我知道了。”
时绪看着前方,嘴角浅浅上扬,“乖。”
虽然说要装作不知道,但苏乔还是担心父亲的病情,细细询问了番,时绪告诉她:“真的没大碍,过两天就能回家,他现在因为要替你操办成人礼的事,精神不知多好。”
谈话间,汽车已经开回到山顶老宅,时绪停下汽车,拍了下额头道:“对了,有件事本来要告诉你,被你跑了一趟乔家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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