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樊清伊
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书房终于归于宁静。
陈佳肴还愣愣着坐在地上, 额头后背以及后脑勺痛感阵阵。
她不怕黑, 也不怕痛。
只是黑暗会放大人的不安。
疼痛也会催发人的无助。
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吗?
陈佳肴在心底算了算时间。
还有两个月。
高考结束, 暑假匆匆过去,迎接她的便是崭新的大学生活。
以及没有周延礼的生活。
即便大学考在本市,她身为一个大学生也不可能住在家里。
更何况,她已经十八岁了。
她是一个成年人了。
以前的她总是因为自己未成年而觉得她和周延礼之间存有沟壑。
如今,存在他们俩之间的是更为宽广的隔阂——男女有别。
现在她尚且高三,可以勉强用学生的身份遮去男女之别。
一旦高中毕业, 她便再也没有借口留在这里了。
三年。
这是陈佳肴第一次觉得,长大,其实也没有那么好。
原来人生,真的是得失并存的。
良久,陈佳肴才慢吞吞地站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张开手迈开脚,像婴儿第一次学着离开家长羽翼那般,在一片黑暗里摸索。
-
周延礼刚从路口拐弯,一抬头就发现哪里不对劲。
小区几幢大楼全黑。
这不是常态。
他想起家里的人,攥着方向盘的手腕一紧,一边踩上油门,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嘟——嘟——嘟。
能打通,但是没人接。
周延礼眉头拧深,挂了电话,车速提得更快。
车子驶进小区,路过保安室,周延礼听到工作人员在打电话沟通停电的事情。
因为停电,小区门禁系统也不能用。
晚归家的车辆都被堵在门口。
时间确实很晚了,但是因为外面大雨,大家也只能选择在车里等着。
只有周延礼,在确定门禁系统不能用的下一秒,直接解了安全带,推门下车。
男人几乎瞬间便湿了全身。
路过保安室,保安“诶”了一声:“周教授,伞要吗?”
周延礼脚步未停,身影匆匆。
路过楼下的屋檐,灰猫似乎嗅到了周延礼的气息,踩着步子从猫窝里钻出来。
它径直走向周延礼,周延礼理都没理它,直接走向电梯的方向。
灰猫飞快地跟上,在电梯合上前,钻进了电梯。
小区设备高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电梯会有储藏的电量。
电梯数字层层跳转,周延礼垂眸看了眼卧在旁边仰头看他的猫。
一人一猫,无声对视。
最后在电梯应声打开的同时,两道视线同时收回。
周延礼大步走出电梯,输密码开门。
门缝打开的一瞬间,灰猫瞬间溜缝儿钻了进去。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周延礼拧着眉,大门敞开,他没换鞋,直接凭着习惯走向陈佳肴的房间。
他伸手敲门,轻声唤,“陈佳肴?”
无人应答。
周延礼只等了三秒,直接推门进屋。
灰猫作势也要进,周延礼直接低声:“外面待着!”
灰猫爪子一缩,喉咙里溢出一声细细软软的:“喵~”
此时周延礼视线多多少少已经适应了黑暗。
今夜雨大,月亮未出,一丝月光不见。
但周延礼却生生把床上的人看到了眼里。
陈佳肴已经睡了,只是明显睡得不太/安稳。
再加上几道动静,她迷迷糊糊地醒来。
睁开眼睛,看不到眼前有什么,但却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空中摸索一瞬,嗓音含糊地唤一声:“周延礼?”
黑暗里,周延礼瞳仁不动声色深了一层。
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床前,抬手迎上陈佳肴的手。
“是我。”
男人声音很低,却唤的陈佳肴清醒了几分。
她摸了一掌心湿迹,愣了一下,慢吞吞坐起来,“你怎么都湿了?”
被子从小姑娘胸口滑落,只见陈佳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吊带。
纤细脆弱的系带在她单薄圆润的肩头摇摇欲坠,胸口大片雪白,在黑暗里更显晃眼。
周延礼一滞,几秒后才匆匆移开目光。
与此同时,他收回了手,嗓音低哑地说:“下雨了。”
“那你没带伞吗?”陈佳肴又问,“怎么不开灯?”
周延礼说:“停电了。”
陈佳肴这才想起来,小区是停电了。
她在书房摔了个乱七八糟,最后等了很久没等到周延礼,便睡了。
她都睡一觉啦?
“你刚回来吗?”陈佳肴又想起来周延礼身上的湿迹,忙不迭说,“那你快去洗澡吧,哎呀,停电了热水器还能用吗?”
她说着要掀被子起身。
周延礼眼疾手快一把摁住被子一角。
陈佳肴一怔,猛地想起来自己好像只穿了一件吊带。
几乎是同时,陈佳肴全身燃起滚烫。
脸也涨红。
她吞吞吐吐,“我……”
周延礼只说一句:“躺回去。”
陈佳肴缩着肩膀躺回被窝。
恨不得把被子拉起来遮住自己的脸。
她这样,周延礼反倒安了心。
知道避讳就好。
周延礼起身,“今晚不一定来电,你睡吧。”
说罢不等陈佳肴回应,转身离开。
脚步刚有动作,陈佳肴忽然唤了声:“周延礼。”
周延礼停下动作。
陈佳肴声音很小,“你……是怕我害怕吗?”
周延礼没说话。
陈佳肴也不再问,只是说一句:“我不怕的。”
“我说过,我长大了。”
房门关上。
陈佳肴还愣着。
好几秒后她才伸出手抓住被子,一点点把被子拉过头顶。
然后整个人在被窝里蜷成一只宛若烫熟的虾。
她心跳欲快,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拳头。
上一篇:天生宠爱
下一篇:姜医生每天都在艰难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