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樊清伊
周延礼闻声眉头拧得更深,“不注意这些,注意什么?”
陈佳肴下意识解释,“也不是很疼,就是……”
“就是什么?”
陈佳肴嘟了嘟嘴,“就是有点丑,留疤的话好像也不能穿裙子了。”
小姑娘说这些话大多都希望别人哄她说不丑。
可周延礼只会说一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裤子。”
陈佳肴:“……”
她故意说:“可是裙子好看啊,你看那个李老师,穿裙子好好看哦。”
周延礼直接无视了这句话。
陈佳肴咬了咬唇,忍不住又问一句:“是吧?”
周延礼一顿,抬头对上她的眼睛,“问我?”
陈佳肴有点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就……随便问问。”
周延礼重新低下头,他很敷衍地应付一句:“我是教授,她是实习教师,我只关心她的教课能力,这些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哦。
陈佳肴抿了抿唇,眼睛不由自主敛出一双笑痕。
她目光落在男人头顶,看着他满眼都是自己腿上的伤口,时不时皱一下眉。
这些伤,是她故意给他看的。
可是真地看到他有所反应,她又有些心疼。
心疼之余觉得自己可笑。
疼痛就在那,疼过了就疼过了。
并不会因为多一个知道就会疼轻一点。
想着,陈佳肴眉眼间的笑意渐渐敛去。
她不止年龄小,也真得很幼稚。
如果是李与笙,大概就不会这样吧。
笑意完全褪去,陈佳肴看着周延礼站起身,没什么表情地跟她说:“洗澡注意着。”
陈佳肴低低“嗯”一声,侧过身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周延礼目光追过去,确定她走路没什么异样才收回目光,转身去旁边的置物架。
洗完澡,陈佳肴小脸热得泛红。
周延礼房门已经关上,客厅灯也关了,只亮了走廊的灯。
应该是已经睡了。
陈佳肴关了灯,回房。
关上门,转个身看到床尾被子上放着一管药膏。
这药膏跟她高考前那次涂额头的一样。
其实陈佳肴有发现,但凡是她吃过用过的药,家里的药箱都会重新备一份新的。
他事无巨细渗透到她生活的每一处。
她无处可逃。
陈佳肴拿起药膏,指腹一片冰凉,刺激的她在浴室里闷得头昏脑胀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她不逃。
她为什么要逃。
李与笙也许是高中认识的周延礼,她也是不是吗?
她并不比李与笙差。
她也可以化妆,可以穿裙子,可以把身材锻炼得玲珑有致。
更重要的是,她可以陪周延礼更久。
她甚至可以,把整个余生都压给他。
-
第二天,陈佳肴特意提前转了一圈把童飒想吃的能吃的都买齐全才去医院。
医院今天只有童飒一个人,她正啃着苹果,看到陈佳肴推开门立刻笑眼眯眯,张开手臂喊:“抱抱!”
陈佳肴放下东西就钻进童飒的怀里,“想你哦。”
童飒笑嘻嘻地放开陈佳肴,盯着陈佳肴看了好几秒评价道:“瘦了。”
陈佳肴说:“军训嘛,肯定要瘦的。”
“你多吃点啊。”童飒捏着陈佳肴细白的手腕,“你这手腕我拇指食指都能圈住。”
陈佳肴“嗯嗯嗯”地点头,“在吃了在吃了。”
童飒失笑,“怎么样,大学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啊。”
“有一个,很酷。”
陈佳肴说着找出许青璇的朋友圈翻照片给童飒看。
童飒看完夸了一通。
陈佳肴退出许青璇朋友圈的时候,童飒一把握住陈佳肴的手腕,看到最新聊天界面的备注,“等等!费勉?你跟费勉真还有联系啊?”
陈佳肴本来还疑惑童飒怎么那么激动,几秒后想起之前百日誓师大会的事情,冷漠地“哦”一声说:“就是正常社交。”
童飒拿眼睛斜她。
陈佳肴:“……不信算了。”
“啧。”童飒说,“信啦,但是他应该对你有点意思吧?”
陈佳肴一愣,“没、没有吧?”
“你好好想想有没有。”童飒问。
陈佳肴想了想,费勉对她确实没什么很逾越的行为,“他没说过。”
童飒笑了,“这种事情还需要说吗?”
陈佳肴怔住。
童飒看着陈佳肴说:“你不比谁都清楚?”
“什、什么意思?”陈佳肴看着童飒。
童飒看着陈佳肴笑。
陈佳肴却笑不出来,“到底什么啊?”
童飒还是笑。
陈佳肴:“……不说算了!别看我!”
童飒这才放过她,问:“你有跟你喜欢的人说吗?”
陈佳肴一滞,眼睛看向童飒。
童飒与她对视几秒,率先笑了,“好啦,不逗你了,开个玩笑。”
陈佳肴不信。
她还是看着童飒,不说话。
童飒被她看得浑身难受,主动抬手投降,“我错了。要怪只能怪我太聪明,或者怪你没藏好?”
陈佳肴出声:“你……”
童飒点头,承认道:“嗯,我看出来你喜欢你家那个了。”
这件事情,陈佳肴瞒了快三年。
她本以为还需要瞒更久。
可是现如今真的把这件事情摆到明面上,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知所措。
陈佳肴笑了笑,“是么。”
“你怎么看出来的啊。”陈佳肴问。
童飒沉默几秒才说:“从张小峰那里推的。”
这次陈佳肴愣住,“你……”
“是啊,我知道啦。”童飒笑笑,她将剩下的半个苹果放到床头柜上,抽纸巾擦手间低眸说,“以前看不出来,是他不说,现在看出来了,也是他不说。”
“你说一个人做了那么多,却从来不说,还能是为什么。”童飒苦笑,“我又不是傻子。”
陈佳肴沉默。
童飒继续说:“我本来也没猜出来你,但是想想百日誓师大会那天,突然就觉得应该是他。”
那个冬末春初,千人注目下,雨从天降。
男人执伞,被袒护在一隅的小姑娘一字一句讲述她如何喜欢他,心动他,并愿意为他成为更好的人。
他们和那场大雨一样浪漫。
童飒忽然看向陈佳肴说,“会很辛苦的。”
或许是长久的压抑无处宣泄,或许是突然发现其实周延礼身边有无数更好的选择,而她只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大人。
陈佳肴的坚持和委屈在这些比较下溃陷。
也许她还可以再继续坚持,可一旦有人替她着想,她就开始感到委屈。
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陈佳肴看向窗外,唇瓣翕张,吐出一句:“没关系。”
童飒没有帮陈佳肴擦泪,而是握住了她的手,“佳肴,你知道吗,长大并不是只有成年才可以。像我这样经历重大变故也会长大,还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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