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泊烟
唐佳颖白了她一眼，“素人再漂亮，没有经过包装，也不至于让人眼前一亮。真正让我注意到你的，是你的眼神。就算那时你很崩溃，要哭出来了，但你眼里也有种不服输的倔劲。我那时心想，这个姑娘条件不错，将来会有大出息的。”
“好吧，我就当你是表扬我了。”
唐佳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放在桌上：“这是入股合同，拿回去看看，想清楚了。吃得下的话，签字交给我。吃不下的话，我拿另一份合同给你，条件同样优越。”
乔星霖拿起合同翻了翻：“你早就准备好了啊？那还问我。”
“那也要看你值不值得我拿出来。”
乔星霖拿着合同走出办公室，小江小心翼翼地跟过去，问她：“乔姐，老板是不是跟你谈续约的事情了啊？”
“嗯，这不是拿着合同吗。”
“那你不会走啦！”小江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臂。
“当然不会，我有说我要跳槽吗？”乔星霖奇怪，“还是你想涨工资？”
“不是啦！我一辈子都跟着你。像你这么好的老板，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乔星霖打了个寒颤：“别别别，我取向正常，也演不到八十岁。”
小江还是很开心。她觉得乔星霖接了一部大制作，这剧还很可能会大爆，到时候肯定就冲进一线，像星光这种小公司，她就不会呆了。说实话小江不想换老板，也不想换公司。星光虽然不大，但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倾轧斗争，她很喜欢这里。
乔星霖坐在车里看合同，小江问她去哪里，乔星霖回答：“幻乐团的音乐厅。”
像幻乐团这种国内顶级的乐团，一般是不差钱的。音乐厅由投资方专门为他们修建，名家设计，圆球形，隔音和回声效果都很棒。里面有几个厅，小的用来练习，大的用来演出。
这两年乐团的前景越来越好，大众对高雅的音乐也慢慢接受，并且具备了欣赏能力。所以幻乐团的演出，经常一票难求。
音乐厅门口有门卫，非工作人员在非演出时间还不能进去。幸好马萧的助理出来接她们，把她们带到了练习厅。
马萧长得十分俊朗，看不出年纪，身高逼近一米九，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正在舞台上拿着琴调音。他的气质优雅高贵，每个动作都行云流水，有一瞬间，乔星霖好像看到了林深的影子。如果他能继续拉小提琴，应该就像萧神这样吧？
“萧老师，您好。”乔星霖主动伸出手。
马萧没伸手，只是翻着乐谱：“先说明，我是个对人对己都要求很严格的人。这回是受人之托。你要是被人捧惯了，受不了骂，现在就走，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没想到萧老师不仅小提琴出色，声音也这么悦耳。能跟您学习是我的荣幸，能聆听您的教诲也是我的荣幸。”乔星霖不在意地收回手，笑着耸了下肩。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脸皮厚是必备的。
何况眼前这个是国内大师级别的演奏家，小提琴界的权威。有才华的人通常都比较狂，当初林深也是这样，所以乔星霖也不觉得有什么。
马萧看了她一眼，让助理去拿了把琴过来：“你先用这个练习，带回家也可以。”
“带回去不太好吧？”这琴看上去相当贵重。
马萧斜她一眼：“不然你觉得一周光听我上几小时的课，你不回家勤加练习，一个月之后你就能演出小提琴天才少女的感觉了？你对自己的水平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而且与其用外面那种几千块的玩具，不如用这个。”
“……”这个人真的是毒舌啊。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几千块的都不是琴吧。
“你把要用到小提琴的几场戏说说。”
乔星霖早已经把那几场戏都标出来了，连忙让小江把剧本拿给马萧。
马萧没想到她准备得还挺充分，但毫不领情：“我看到一大段文字就头疼，你直接用嘴说。另外告诉我，对乐理和小提琴了解多少。”
“没多少。基本为零。”
马萧仿佛被噎了一下，闭了闭眼睛：“很好。我们开始。”
马萧给乔星霖简要地介绍了小提琴每个部位的名称以及用途。他上课的时候，倒十分有耐心，乔星霖问的问题，像四根弦怎么发出那么多声音，怎么转动琴轴调音这种，就算再白痴他也会回答。当然乔星霖没少受他的白眼。
等到半个小时洗礼下来，马萧觉得比完成一场演出还累，叫乔星霖自己琢磨，他回休息室放松放松。
一到休息室，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打电话。
“臭小子，你这是挖了个坑给我跳啊，要不是看在我妈和你妈是亲姐妹的份上，我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电话那头冷漠地说：“你的个人问题，我还没跟姨妈说。要不，我找她聊聊？”
马萧咬牙切齿，“算你狠。我会教，但我不会客气。那把小提琴我也给她了。你说你为她做这么多，不让她知道，她以为是承了康浩那个死东西的情。”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董事长不会同意我跟她在一起。”
“你爸就你爸，称呼董事长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你是那种言听计从的人？”
“目前为止是这样。”
马萧简直想呵呵他，“做首富的儿子很难吗？随便拿个几千万的投资，想干嘛干嘛。林蕴杰那种冒牌的少爷都能专门弄一个部门给他玩，你可是正牌太子爷，把自己搞那么辛苦不累？”
“他是他，我是我。我没打算靠谁。”
马萧嫌弃地看了一眼电话，这口气就跟我有的是钱，但我不喜欢钱一样装。
“你小子眼光还可以。挂了。”
一个小时后，从音乐厅出来，乔星霖觉得自己被扒了层皮。以前看林深拿小提琴，动作流畅，好像很轻松。可那把琴真到了自己身上，时间久了，胳膊都打颤。
这世上真的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所有成功的背后，付出的汗水都是别人看不到的。
小江直摇头：“这位萧神又傲娇，又毒舌，脾气真的奇差无比。乔姐，你怎么受得了？”
“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你看我一个小提琴白痴，一节课，就已经抓到了很多重点。”乔星霖拍了拍笔记本，“我上学的时候，法学院教授的嘴比他还厉害。做什么都能给你扯上法条和量刑标准，最狠的就是骂人不带脏字。”
“这么厉害？”
“嗯，我就被骂过无民事行为能力人。”
“那是什么？”
乔星霖记忆深刻，“智力发育不全或者精神有障碍。通俗点讲，指的就是未满八周岁的儿童和精神病。”
“……赢了。”
小江开车送乔星霖回去，路上，还是忍不住问：“乔姐，其实你的性格还蛮适合做律师的，怎么会想到进娱乐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好奇。毕竟律师也是个很体面的工作，赚的也不少。”
这个问题，乔星霖被问过很多次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认为会接老乔的班，一直活在老乔的阴影下。她自认为不可能超过老乔的成就，而且这种一眼能看到尽头的人生，不是她想要的。她想挑战一次，哪怕失败了，也不会后悔。
还有，她想站到能被很多人看到的地方去。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追逐林深的光芒。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他的光。
第13章
乔星霖回到家，宋女士好像心情很好，在自己的房里录歌。
唐佳颖合同里所列的条件相当优越，但三千万毕竟不是个小数目。乔星霖不算一线女星，这几年拍戏攒下来的积蓄买了两套房子，自己的存款连一半都不到。
她去哪儿弄那么多钱？
唐佳颖是商人，她一手创办的公司，捧出了乔星霖。现在乔星霖说要入股，还想有话语权，她已经做了让步，并不是真的要为难。
宋女士削了水果放在茶几上，坐在乔星霖身边：“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说出来给妈听听。”
“我表现得很明显？”
“都写在脸上啦。”
乔星霖也不瞒她：“妈，我缺钱。”
宋女士一下子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
“别紧张，我没事，你先看看这个合同。”乔星霖把合同拿给她看。
宋女士看完，表情复杂：“你们老板画了个大饼给你，但是这饼挂的地方有点高。你差多少？”
“一千万。”
宋女士吓到：“妈妈只是一个两袖清风的医生，没这么多钱。”
乔星霖叹了口气，“没事，我自己想办法。”
“不过，你爸有。”宋女士把电话拿出来，壮士断腕般递到她面前，“你敢打吗？”
说实话，乔星霖不敢。当初乔振兴要她毕业回家，直接进律所实习，她不肯听，一心一意追求自己的梦想。那之后，父女俩的关系一直不太好。老乔更是从没主动来这个城市看过她，每年回家，也都不爱搭理她。
“当初说过的，绝不靠我爸。”乔星霖摆了摆手，“妈，我马上要进组拍戏了，恐怕到时候没时间陪你。”
“我这两天就回去了。”宋女士扬了扬嘴角，“你爸的秘书给我打电话，说他最近脾气不好，大概想我了。我回去安抚下他，没准能帮你把钱要到。”
一个月后，《追光》剧组举行了剧本研读会，所有的主创都到场，包括原著作者兼编剧。
乔星霖很激动，像是粉丝见到了偶像，兴致勃勃地跟她讨论自己对角色的理解。
“你还专门去学了小提琴？”编剧大大问。
“导演要求的。他希望我这个角色能让观众信服。”
编剧大大表示很满意。
汪春和对乔星霖的表现同样很满意，像这样敬业的年轻演员，能够带动行业里好的风气。这个社会越来越浮躁，能静下心来沉浸到角色里的演员已经不多了。
扮演乔星霖少女时代的，是个真正的音大生，名叫小倩。
结束后，她特意找到乔星霖：“星霖姐姐，你能不能把小提琴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乔星霖示意小江去把小提琴拿过来，“拍戏的时候，还要麻烦你多帮忙了。“
小倩说：“小提琴在乐器里面算难的，你能拉出音阶算很好了，姿势和指法也都没有问题，汪导不是还夸你吗？”
乔星霖把小提琴从琴盒里拿出来，小倩一眼就认出了那小提琴背板上的标志，暗暗咂舌。
“原来真的是邵师傅做的琴。”小倩爱不释手。
“邵师傅很有名吗？”
“你不知道？邵师傅是国内顶级的制琴大师。他现在年纪大了，基本不做琴了，都是他徒弟在做。我们教授去求了好几次，只求到一把他徒弟做的琴。我们班有个维也纳来的交换生，她手上有一把邵师傅的琴，标致跟这个一模一样……”小倩手指着背板上的刻字，“这把琴恐怕得不少钱呢。”
乔星霖想到了什么，“失陪一下。”
走廊里，康浩刚和编剧大大讨论完剧情，看到乔星霖找过来，礼貌地问她：“有事？”
“康老师，萧神是您介绍给我的吗？”
康浩摇头，反问道，“他不是在教你？”
乔星霖奇怪他没有介绍马萧，还知道是马萧在教她。但现在这个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