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我们不走丢 第22章

作者:至爱烟味 标签: 现代言情

  “你认为只有一个天堂?”

  德哈拉和苏西查同时点了点头。

  “你们难道不认为阿拉会因为你们做了坏事,比如说绑架我们而动怒吗?”孟串儿反问道。

  苏西查非常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是首领让我们绑架你们的,首领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拉,所以间接地等于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拉。”

  就这脑袋瓜子还懂得朋友的朋友是朋友这一套复杂体系呢?孟串儿又追问了一句:“你认为阿拉让你们的首领绑架我们?”

  德哈拉有些不耐烦了:“你应该看看经文,你要自己学习经文就不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经文里没有教你们枪击别人,绑架别人,然后把无辜的人关在暗无天日的黑洞里。”

  “你去读《gu兰经》,去做穆斯L,这样就能上天堂,不做你就上不了。就这么简单!”

  苏珊娜插了一句话结束了这段继续下去也会反复绕回来的圆圈对话:“等我跟孟回到了祖国,就会找机会认真读《gu兰经》,我们会仔细体会你说的这些话的含义。”

  德哈拉点点头,很显然,苏珊娜的话让他很受用很满意。孟串儿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这个世界上每一种宗教都是值得尊敬的。

  无论是伊斯L教还是佛教基督教,抑或是中国本土的道教都是以劝人行善为本。

  任何一种宗教都不会教人杀人放火绑架恐袭,除非是邪教。

  而宗教无罪,以上所有宗教都有极端分子,都有极端曲解宗教含义创立邪教的例子。

  所以孟串儿尊重每一位认真遵守教义的穆斯L,但是她非常讨厌曲解阿拉话语的这两个货。

  苏西查向破木门走去:“我要上厕所。”苏珊娜和孟串儿没用他示意就把眼睛闭了起来。苏西查站在门后,手里拿着一个空的塑料水瓶,开始往里面撒尿。尿液冲击到塑料上面的特殊声音让孟串儿浑身不舒服。

  当你被关在一个这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就不要探讨什么隐私权了。上完厕所后苏西查拿过水壶让德哈拉帮忙倒水洗了洗手。

  “我好了。你要上厕所吗?”他问孟串儿。

  孟串儿还真的有点想上厕所,她搞不清楚自己多久没上厕所了。但是她环顾了这间破屋子的四周,揣测着能够给她上厕所的地方。

  苏珊娜看出了孟串儿的想法:“门口那个银色的金属桶,是给我们上厕所使用的。”

  孟串儿摇了摇头。孟串儿小时候有个毛病,就是一定要在坐便的地方拉屎,如果没有坐便她宁可憋着不拉。

  在她8岁那年,妈妈和爸爸同时出差,把她送到了乡下的朋友家。那位阿姨的家里哪哪都好,院子很宽敞,电视机随便看,火炕也很舒服,每天还能跑到田间地头去摘果子吃。

  然而就是没有坐便器。孟串儿整整憋了7天,是的你们没有听错,憋了7天。

  最后两天她已经吃不下去什么东西,而且经常要在地上踱步对抗越来越难以抑制的洪荒屎意。

  等妈妈来接她的时候,她哇地就哭了:“快回家!我要拉屎!”

  当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做了调查记者这一行之后,已经完全抛弃了这份矫情。

  水泥管子都能睡觉,野地里边拉屎边用手赶蚊子这不算啥。

  但是这不包括在绑匪面前这样做。

  孟串儿脑子里有一个听上去很蠢的念头,似乎在这个地方解决方便的问题,或者傻了吧唧地坐在那个银色金属桶上,就意味着屈服。

  就等于默认了囚犯这种身份,这是一种生理上的投降。孟串儿知道最终肯定会妥协,但是她一定要尽可能长地拖延这件无法避免的事情。

  苏珊娜轻轻地唱起了赞美诗:

  居住在上主隐秘处的人,

  必要住在全能者荫下,

  上主是我的避难所,

  磐石我所依靠。

  他要将你升高乘鹰翅膀,

  背负你黎明翱翔,

  要你明亮如太阳,

  将你紧握在主慈手中。

  要救你脱离那狩猎者的网罗,

  纵饥荒也不能上你,

  投靠在主翅膀下,

  主信实是盾牌。

  你不用惧怕黑夜的惊骇,

  或是白日飞来的箭;

  总有千万人倒下,

  灾害必不临近……

  苏珊娜的声音温柔庄严,语气中透露着祈祷的虔诚……她在为孟串儿祈祷也在为自己祈祷,她眼含热泪望着孟串儿,这是不用语言就能瞬间领悟的人性。

  孟串儿被刚才的意外弄得本来就虚弱的身体筋疲力尽,在苏珊娜缓缓的歌声中再一次昏昏睡去。

  这种宁静祥和像是偷天换日才得来的,两个绑匪似乎也被歌声有所触动,并没有阻止苏珊娜的歌唱。

  大概是天黑时分(孟串儿也不清楚具体时间,但是那个破木头门的缝隙已经没有任何光透进来。),外面忽然响起了响亮的轰隆隆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好像是飞弹落地的声音。

  沉睡中的孟串儿猛然被惊醒。

第40章 准备营救孟串儿的火力已经集结完毕

  同样被惊醒的还有苏珊娜,这种声音对于两个战地记者来说并不陌生。或者说,对于任何一个常年在这里的人来说都不陌生。

  但是再熟悉也无法习惯。在驻地的时候孟串儿会跟超哥和丰隆一起躲进地下室玩斗地主。打开一包瓜子或者芒果干,再整点小啤酒。

  “你今儿弹了我俩十六个脑瓜崩了,等一会双倍还回来。”……

  “回来再弹你们十六个,别墨迹赶紧滚。”……

  人去过正常生活的时候总会觉得习以为常,等失去了那种习以为常你就明白,困了有床睡,饿了有饭吃,三五知己,偶尔小酌,父母都在,要是还有个能往心里去的人,这样的生活就是天堂。

  有些离别从来都没有预兆,那天的阳光也许都非常好,他们轻轻地出去,关上那扇门,就再也没回来。

  砰!砰!砰!爆炸地点离她们的破屋子很近。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又传来了一阵自动步枪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更频繁的爆炸声。交战的声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屋子里的灯泡一直没有关掉,孟串儿能够看到苏珊娜的眼神。

  她看上去也没有害怕,目光炯炯,若有所思。

  接着交战声音小了一些,大概战区向远处转移了。寂静了一会之后又开始了哒哒哒哒哒哒,还有砰砰砰的爆炸声。

  今晚留下来看守她俩的是德哈拉。他睡在那张仅有的暗红色的毯子上,枕着那个应该已经发臭了的暗黄色枕头。

  伴随着爆炸声和哒哒哒哒的声音,这货睡的嘴角流涎,鼾声大起。

  这种交战声音似乎是阿富han夜晚司空见惯的声音,不知道谁跟谁,甚至不知道哪个国家在跟哪个国家。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好多事情你们都不知道。

  前几年孟串儿有一个驻委内R拉当翻译的高中同学,他跟孟串儿讲了一个真实的段子。

  委国比较热,夏天的时候更是让人难以忍受。他们还是住在富人区,治安算全国最好的了。

  有一天突然停电了,风扇和空调就发挥不出应有的职能,人们心里的火给炎热增加了暴虐的气氛。

  于是这个同学在微博上发了一条消息:村儿里一停电,枪声响一片。

  而阿富han的状况只会更恶劣百倍。此刻的孟串儿没心思合计是不是会被炸死,因为她已经快被饿死了。

  并且术后没有补液,孟串儿浑身都如同被放进火中炙烤,又疼又干燥。别人都是等风来,孟串儿现在是等屁来。

  尽管这屋子里的地上放置的食物只有饼干和饮料,但是在此刻的孟串儿眼里那比任何珍馐佳肴都会美味。

  她用手指在旁边的墙壁上挠出来一个阿拉伯数字1。破木头门里有光到没光,已经过了一天了。

  时间的流逝在这里无比漫长,孟串儿想到了那个电影,李安的少年派。海上的世界失去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一片荒芜。

  人在那种情况下容易崩溃,孟串儿暗暗地给自己鼓着劲儿,这才一天,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出去。哪怕希望过于渺茫。

  卡尼出去找他哥了。卡尼在于小山反复在屋子里踱步,快用脚蹭出个坑的时候终于回来了。

  于小山望着他,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起伏。

  “于,查到了,那个车牌最后一个尾数是6,属于一个叫做哈尼亚网络的反政府组织,她和一个米国的记者被关在一起,目前安全,就是胃部受伤了,已经做了手术了。”

  还好是胃,也已经做了手术。如果是肺或者心脏后果不堪设想。于小山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紧张起来,胃部受伤,怕是连东西也没法吃,医疗设施什么的估计也是想都别想。

  于小山问道:“怎么扯出个米国的记者?这是个啥组织?”

  “米国非常重视他们的记者,米国的记者也比较有分量,哈尼亚网络是个比较脏的组织,什么都干,绑架女性卖给富豪做“幸”奴、恐袭威胁政府,贩毒倒卖军火……规模不大,目前孟被关的地方其实也并没有几个人守着,不过全是荷枪实弹,凭咱们俩想进去也是不可能的。”

  “位置确定吗?”

  “于,这是老A亲自派人查出来的,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可是于小山知道,孟串儿多呆在那个鬼地方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她刚做完手术,身体一定很虚弱,在那不可能得到最好的术后照顾,她再强悍现在也一定又惊又惧。

  于小山此刻的急切恨不得飞进那个她所在的地方,再这么下去不用等去救她,他就得先疯。

  “卡尼,能不能联系上哈尼亚网络的老大?他们想要什么?我能否跟他谈一谈?”

  “于,老A只肯做到这一步,这已经是格外破例了。哈尼亚网络规模再不大也不可能让你一个外国人轻易见到,更何况他们要的东西也不是凭你一己之力能提供的,于,我知道你在中G生意做得不小,但是即使他们要钱,你倾家荡产也给不起。”

  于小山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我知道了,卡尼,那就只剩最后一条路了,你跟你哥应该认识一些雇佣兵吧?每个我给二十万美金,给我找十个雇佣兵吧。”

  卡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于!你疯啦!据我所知雇佣兵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万美金,而且有的都挣不到,用不了这么多。再说你们政府的大使馆一定会救人的,你只需要等待……”

  “我TM等不了了!我知道,可能五万也能找到人,但那是让他们去工作,但这个价钱是买他们去给我拼命。你明白吗?”

  卡尼叹了口气:“好吧,于,这个价肯定大把人抢着干。你对你未婚妻真是情深义重,我很敬佩你,也很羡慕你们的感情。”

  在俄罗S的那些年,卡尼也是跟于小山天天混在一块的。那些年俄罗S有一种组织叫“光头党”,见到外国人就打。

  一次卡尼被五个俄罗S人围着打,于小山一个人冲上去救他,也被打个半死,两个人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

  也躺出了超越国籍、种族、政治……等等的友谊和对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

  那时卡尼喜欢吃中国菜,俄罗S的冬天蔬菜奇贵无比,一颗白菜的价钱能是一斤排骨的十倍以上。

  于小山整天换着花样地做菜,红烧牛排,牛肉土豆,葱爆羊肉……卡尼蹭了不少饭,俩人也曾经一起泡俄罗斯大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