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至爱烟味
三个人乐乐呵呵地吃了一顿晚饭,小城拍拍鼓起来的肚子对孟串儿和于小山说道:“我今儿就搬走了,省得我晚上孤枕难眠兴许还得听见一些不该听见的声音。然后那个生吉医药已经在我们这过了初审了,串子你抓紧给我对接。”
孟串儿点点头:“明儿就安排。”
那个晚上,孟串儿和于小山相拥聊天,聊了很久很久,久到恨不得把这一年没有聊过的全部聊完,于小山不断摸着孟串儿的头发,感觉跟摸财财财差不多。
“串儿,跟了我,是不是挺委屈的?”
“我想想啊,”孟串儿扳着手指头碎碎念:“除了那天你让我去找别的男人,其他时候只有担心和难过,不委屈。”
说完又想起这茬了,孟串儿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用食指指着于小山:“你当时说让我去上个别的男人,这话现在还作数不?作数我明儿我就找一个!”
于小山一拖,就把她拖回到怀里:“不作数。”
“啊呸,我这一年苦成啥样了,那我要真上了个爷们呢?”
于小山歪头想了一会:“那我就走。”
“上哪去?你不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丢了我让你滚你就滚回来吗?”
“你都跟别的男的那啥了还让我滚回来干啥?”
孟串儿在于小山怀里跟个虫子似的不断扭动:“那你就是说话不算话。”
“那时候我有病,现在我可接受不了你去找别人,你要是真找了,我可能缓两年,然后看你表现,如果我回来你还去那啥那我肯定不回来。如果你痛不欲生保证以后不的了,我就回来。”
“那……”
“那那那,女人怎么这么多假设性问题,烦不烦?”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真的像我说的那样,你还爱我吗?”
于小山深深地望着孟串儿的眼睛:“即使有一天你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你问我爱你吗,我仍然爱。难过,痛苦,嫉妒,不会打扰你,但是你是我此生永爱。”
于小山很确定自己说的这句话是真的,经过了炮火硝烟又经过了岁月磨折,他说的不仅仅是一句誓言。
没遇到孟串儿的时候于小山发过一条微博:永远不要说自己不会爱上其他人,总会有个人拿着斧头把你的前尘过往劈碎,钻进你的心里抚摸你的每个细微角落,然后你就只剩下傻啦吧唧的惊叹。
遇到孟串儿之后,所有所谓的前尘过往都自动消亡,在临近40岁的年纪却有了青涩时期的永远,年轻时的头脑发热,只是一段经历,岁月沉淀后的真实才经得住风霜。
现在的于小山,不是爱经不住,而是心被摧毁。他在尽一切努力重建,而此间风景此生独有,只跟眼前的这个女人共享。
后来孟串儿就于小山现在的状况跟小名儿深谈过一次,小名儿听她说完,恢复了笑眼弯弯的样子。
“小山恢复得很快,如果没有特殊刺激的话,应该几年时间就差不多痊愈。”
“特殊刺激指的是啥?”
“不要产生重大的,违背他价值观和人生观的刺激,不然他可能会作出……嗯,你无法想象的事。”
孟串儿吓得长大嘴巴:“自杀?杀人?”
“啊,那不会,他没有暴力型人格,现在也不会作出自残行为。嗯……比如忽然失踪,离开熟悉的环境,很久不出现这是有可能的。”
小名儿笑意盈盈地安抚道:“你放心,据我这段时间对小山的治疗和接触,他心智很坚强,一般不会出现我说的这种状况。”
孟串儿惊魂未定地点点头:“那就好。”
可能人到谷底开始反弹的时候老天都在帮忙,一眨眼就到六月了。这三个月不仅仅是天气从冰雪初融到百花齐放,孟串儿的事业也在芝麻开花节节高。
小城那边用了最快的速度两个月搞定了全部投资生吉医药的流程,进了5000万。而孟串儿把这5000万的FA费用分了两个合同签署,一共5个点。
钱一明是认识生吉医药的人的,可是再怎么认识也扛不住人家甲方全是孟串儿的。这笔承销费上,一来生吉医药收到来自于甲方小城的压力,5000万的真金白银是收了部分老股进入的,其实股东已经实现了一部分有效退出。
二来迫于上一次选择了钱一明团队,甲方淘淘姥姥的女儿恒堂医药那一方也给了很大压力,所以这次生吉医药自己主动提出孟总工作过于贴心把FA点数从3个点升到了5个点。
其实说穿了就是怕并购横生枝节,谁知道这个孟串儿跟甲方爸爸什么关系,反正都是爹,自己已经做出并购选择,凡事谨慎小心无大错。
同时对于孟串儿提出跟地宇证券的两个团队同时签合同,总金额不变,但是一百万给了付康团队,另一百五十万放在了于畅手里。
生吉医药多精明,基本能猜到是内斗,但是流程上也没啥大不了的,爱怎么斗怎么斗跟自己没关系。
付康和于畅的这两单,全都选择不上报。二百五十万的付款日期签合同全都直接定在了6月30号实际付款,生吉医药乐不得5月完成了进账,6月底再付款。于自身毫无损失的事情,顺带手就让孟串儿领了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地宇证券表面上平静如水,而这二百五十万硬生生瞒得纹丝不漏,连生吉医药盖了公章走完流程的合同都没有在地宇走盖章程序。
属于地宇的盖章始终空白。反正付款方的章都盖完了,6月30号当天进账再补章都来的及。各自都在打着各自的鬼算盘,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候有个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此人正是周沙璧,他已经早早地在平静中嗅出了危险的味道,暗暗地进行各种准备工作,在铺垫两个月之后终于决定对孟串儿下死手了。
第98章 烈火烹油炸孟串儿(求订阅求月票)
5月假期一过,周沙璧就召开了全部门会议。地宇证券的投行属于一级部门,全部门洋洋洒洒也是有一百多号人的。
并不全在C城,准确地说在富庶的地区都有同事。一般都是每年6月底和临近过年前这两个时间段把所有人召集过来,总结过往计划未来,然后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喝几顿大酒。
地宇证券的酒文化很是恶心,周沙璧一面冠冕堂皇地说着:“我们地宇,不鼓励任何人拼酒!喝酒嘛~大家尽兴就好!”
若是有人真的信了他的话去喝饮料,转天他就会在电话会议里点名道姓地说:“XXX性格就不适合做投行,融入能力太差劲!业绩业绩不咋地,架子倒是端得很清高,有什么用?团队聚餐,不就是为了大家开心吗?”
所以无论是真的怕他还是假的迎合他,不管男女没人敢真的尽自己的兴。到最后喝成什么样的都有,鼻孔里面喷出红酒喷泉的你们见过吗?
当时孟串儿和婷婷还以为喷得是血,婷婷吓得扑到孟串儿怀里蒙着眼睛不敢看,到最后确定是红酒,所有人又跟没事人似的嘻嘻哈哈继续喝。
所幸上次作践过吴池之后,孟串儿的团队压根没人敢敬酒,生怕这位姑奶奶再瞄上哪个开始折磨。都是孟串儿上赶着拿着酒壶挨桌圈敬,吓得人家其他合伙人边喝边觑着她:“孟总孟总,我干了,您随意!您真的随意!您少喝点!”
孟串儿乐不得这样,她本身喜欢酒,但就是不喜欢傻比跟酒搭配在一起,这种搭配会让再好喝的酒都索然无味。
总结完了过去半年的工作当晚又喝了一顿酒,第二天早晨9点到酒店会议厅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隔夜的酒气,孟串儿的名牌这会摆在了主席台正中央,靠左才是周沙璧。
离老远孟串儿朝着那个名牌走过去的时候周围全是听不见的窃窃私语,就是耳朵挨着嘴,眼神还贼瞄着,说啥不知道的那种。
她心里头乐道:这阵仗,是琢磨着让我C位出殡呢。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放了一个红包,红包里装着600元钱,这在地宇证券有个讲究叫做阳光普照红包。而大家立刻明白,有这个红包意味着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于是纷纷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所有人坐定,周沙璧在吴池的陪伴下才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落坐在孟串儿身边,环顾四周,面向一百多号人。
“今天大家从位置上已经看见了,主角呢,是孟总。这一年多以来,孟总用无与伦比的投行直觉和辛苦努力给地宇证券,以及给券商整个行业都带来了不容忽视的,勃勃生机。
有时候我看着孟总为了项目的拼抢、厮杀、严谨和勤奋,又心疼又感动!你们在座的有谁敢说比孟总更辛苦?有吗?站出来!”
孟串儿在旁边努力保持一个合格的木头人的形象,呵呵,就算有,谁会站出来吗?领导问你服不服气?不服站出来!哪个傻比会站出来说好嘞,您说让站那我就站吧!一堆废话不一定憋着什么坏。
周沙璧停顿了一会继续痛心疾首又欣慰地说道:“真是感慨啊!孟总比我小十几岁,这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种前浪心甘情愿被拍死在沙滩上!
为了地宇证券能够想着中部券商继续买金,为了同志们能有更好的领头羊和榜样,我已经向公司提交了任命申请,公司上周已经批复了——把手中掌管的做市部门分出来,交给比我更年轻更有朝气更有创新精神的孟总管理!
孟总,期待我们地宇证券的做市部门在你手上能够继续发扬光大,下面大家鼓掌欢迎孟总述职讲话!”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孟串儿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在股票市场,做市转让方式是指投资者针对一支具有竞争力的股票发行,人为制造股市交易量膨胀,以吸引更多投资者购买。
而在新三板市场,在新三板市场,做市转让制度是指根据有关规定,在新三板正常转让日内,做市商必须连续报出其做市证券的买价和卖价,若投资者的限价申报满足成交条件,则新三板做市商在其报价数量范围内,有按其报价履行与其成交的义务。
也就是说,投资者需要买卖股票时,买卖双方不直接成交,而是通过新三板做市商作为对手方,只要是在报价区间就有成交义务。
Emmm,实在不理解你就直接理解成为做市=坐庄就完了。只不过前者得一直坐着,火烧屁股了你也抛不掉,坐庄拉高之后就可以抛出去了。
新三板在那一年特别火,稍微懂一点资本市场的那年应该都知道我所谓的“特别火”是什么概念。那年的前半年大量的热钱涌进新三板市场,而绝大部分散户其实根本没弄明白挂牌和上市的区别。
新三板虽然也属于公众平台,但是政府的初心是把这个平台建立成专业投资者玩股票的地方。所以投资门槛设置成了500万,可是拦不住一颗颗渴望一夜暴富和盲从的心。
挂牌的门槛远远不及上市,一切流程跟上市看起来在证券小白们的眼里却是那么相似。很多无德的企业家瞅准了这点疯狂挤进新三板,导致后来两年里挂牌公司数量超过了一万家。
这里肯定有非常好的企业,然而谁能借给投资者一双慧眼,在大骗子和大忽悠以及优秀的企业家之间辨别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地宇证券就是靠着敏锐的直觉最早进入了新三板,而负责做市的部门是当前最热最红的部门,手里可以决定砸出去的真金白银的钱差不多有接近10个亿!
周沙璧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让出来给孟串儿去管理,配上接近10个亿的资金在地宇这种小券商翻天都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孟串儿对做市根本一窍不通,就算把她任督二脉全打开了也不可能马上懂得里面的关窍。
做市这个部门一直牢牢掌握在周沙璧的手里,他其实也不懂,但是他配备了很多专业的研究员。有一整个研究团队去做推票的事情,就算根据研究团队的意见去空砸,成功率在年景特别好的时候也会有80%以上的胜算。
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周沙璧肯定不怀好意,可是总部的任命已经下来,专门为这个事情去开会,现在孟串儿面前就是龙潭虎穴也必须得壮着胆子闯一闯。
孟串儿在极为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重点观察了几个人:钱一明、付康和于畅。
观察完之后孟串儿觉得,还不如不观察。更懵逼了,这仨货的表情一模一样,全都是一种震惊和焦灼。
根本分不清是出于对自己地位出现威胁的焦灼,还是陡然出现重大变故的焦灼,抑或带着对盟友的哪怕一点点关切的焦灼?
周沙璧后来逼逼些个什么场面话,孟串儿根本没听。满脑子都是:卧槽,我咋办?10个亿我咋弄?做市规则都还不熟悉怎么做?砸进去赔了把我卖了都堵不上窟窿!周沙璧到底在哪埋了个坑?
好容易捱到冗长的会议结束,孟串儿甫一下台就被于畅和曾婷婷截到了酒店的安全出口的楼梯那儿。
于畅给孟串儿点了根烟,迫不及待道:“姐,这事有诈!据我所知,做市这个部门有个天大的雷,会在半年报之后爆出来!到时候姐姐你不仅位置不保,肯定会被扫地出门。”
曾婷婷一惊:“于畅你别一上来就吓唬人,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
第99章 纵横捭阖看于畅
于畅是真的有点急,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一倍:“做市部门一直都是周总来直接负责管理的,据我所知我们做市投入最大的一笔在赢肖教育这一单上,做市部门差不多投了这家公司有5700万,
当时做市有一个经理对这个项目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但是这个经理没过几天就被找茬开除掉了,所以后来就不太敢有人再对这个项目说三道四,
不仅如此,地宇证券的所有附属的直投机构在看了做市部门对赢肖教育的研究报告后纷纷跟投,再加上市场上一些零七八碎的资金,赢肖教育拿到了将近2.4个亿的定增,
这个赢肖教育又私下里建了一个私募基金,把定增来的2.4个亿其中的2个亿都放在这个基金里,却又不投啥项目。而这个基金的法定代表人就是吴池!
姐凭你的智商不用细想就知道基金背后由谁控制,若是没有巨大的利益驱使,周总这种从来不在任何一个项目上留心的人怎会使尽各种手段把地宇这么大规模的钱扔进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项目里?
更何况赢肖教育在半个月前就出了公告,它的实控人被限高了,给出的书面理由是:未按执行通知书指定的期间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给付义务,因此采取限制消费措施。
赢肖教育已经接受了IPO辅导,在这个关口实控人居然被限高,证明实控人涉及到巨额的非可控资金纠纷,如果我所料不错,赢肖教育的半年报将会非常难看,会计师可能都会给不出审核意见,
一旦无法出具半年报或者只能出具非标准意见的半年报就意味着这家公司彻底崩盘,到时候所有投资过它的机构会蜂拥而至争抢优先回购,地宇一定是损失最大的那个!
姐,让你接管做市部门,往小了说是想让你去背锅,往大了说我甚至怀疑周沙璧有想潜逃的打算!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跑了,总要有人去当名义上的负责人,谁负责做市部门谁倒霉,首当其冲就会被当成替罪羊推出去!
姐你要抓紧想办法!咱不能坐以待毙啊姐!”
于畅此刻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原本在这个安全出口的楼梯间怕别的同事听见还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说话,最后两句声音陡然抬高,任凭身边的婷婷一个劲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他也没忍住。
这孩子……到底是对我有人性尚未泯灭之愧疚和感情,还是唇亡齿寒在担心他的舅舅钱一明呢?毕竟如果一旦自己倒了,凭钱一明那么多年都没能斗倒周沙璧,少了一个异军突起的优秀的抢食者,地宇总部也许就真的不会选择对周沙璧下手了。
没有特别必要的事情,每个平台都会以维稳为主,前提是周沙璧没有潜逃的念头的话。
而如果于畅的担心一旦成为事实,周沙璧人间蒸发,被不被天网恢恢的警察逮到暂且不提,孟串儿被推出去顶雷,地宇证券得平地起多大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