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至爱烟味
不知跑了多久,她沿着那条小路一直在跑着,那条小路向上蜿蜒着,两旁的树木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取代的是万丈深渊,在一层层雾气中深不见底。
渐渐地路边出现了三三两两的行人,她惊奇的发现,那些行人都是认识或者熟悉的,尽管有一些只是看似熟悉却无法记起过往的人。
她向他们呼救,但是每个人都对她相视一笑,除了发出像狗一样的嗷呜嗷呜的声音,没有任何其他反应。孟串儿实在跑不动了,气喘吁吁,汗如雨下,速度一点点的慢了下来。
“你大爷啊!!!”孟串儿大骂,忽然就醒了,一摸枕头,冰凉濡湿一片,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财财财把下巴磕在床沿,边摇尾巴边嗷呜嗷呜地叫。孟串儿大喘了几口气,喝了几口水,摸了一下财财财的脑袋瓜子:“原来在我梦里嗷呜的是你,可真行。”
噩梦惊魂无底洞,甜梦醉人一场空。缓了十几分钟,一看手机已经临近中午,赶紧穿了衣服随便趿拉一双鞋就朝着地宇证券狂奔过去了。
会议室里钱一明和付康已经等了她好一会儿了,进门没等她说话,付康就开始说了自己的计划。
“串儿,你看这么着,铺垫的事情我跟老钱不用你担心,吴鹏这孙子一准儿上钩。等我俩进了他那个赌场就找机会跟你报信儿,然后你直接报警端了这个贼窝,你觉得靠谱不?”
“靠谱个屁,他要是不让你带手机呢?吴鹏警觉成这个样子,地升控股刚放出风去他马上就把赌场都搬了,会让你带手机进去拍照?会让你找到机会打电话给我?
你是不是以为这是过年亲戚们凑桌麻将,谁上厕所了都可以有人替打一下,困了就可以随时去睡觉的局?”
钱一明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道:“我俩没把这事想得特别简单,但是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们,凭我俩的智商,无论用任何方式给你报个信儿,然后撑到警察来还是能够做到的。”
孟串儿叹了一口气:“一明,付康,兄弟们的情义我领了,这事另谋打算吧,实在太危险了。”
钱一明跟付康对视了一眼,别有深意。付康打了个哈哈:“行行行,你另谋着,我俩也谋着,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孟串儿手机忽然进了一条微信,来自小城的,只有几个字儿:“来机场,他要跑。”
她猛地从沙发上蹿了起来:“你俩谁开车快?赶紧送我去机场。”
钱一明跟付康被吓得一激灵:“咋了?”
“李林要跑。”
“你咋知道的?”
“派人盯的,快快快!!”
钱一明掏出钥匙站起身来:“边说边走,我开车。”
付康也慌忙站起来跟着钱一明和孟串儿一起往外走:“没可能啊,昨天我刚盯了一条法院公告,地升控股利好消失,李林的资金链断裂,被到处追债,已经被限制出境,相关出入境证件也被扣留了。”
“他要是有假的护照呢?李林这种人,坏事做尽又狡猾绝顶,提前给自己留后路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我们去了有啥用?报警啊。”
“报警是肯定的,但是李林并没有被通缉,只是被限制出境。万一过了安检,警察速度未必比我们快,快开!快!!”
孟串儿给小城发了一条微信:“盯紧点,拦住他。”
第123章 卑鄙的李林
钱一明车开的飞快,一路狂奔,连闯了三个红灯,付康在旁边揶揄他:“你今年的分基本扣没了,再闯下去你的驾驶执照一准被吊销。”
“我这也是为了防止经济要犯外逃,在挽救国家损失,这孙子造假成性,又赌博成瘾,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孟串儿嘱咐了一句:“一明,注意安全。”
“串儿你不用担心他,他大学的时候就是业余赛车手,一般的司机可比不上他。”
车窗外景物飞驰,人流、车辆、道路两旁的树木连成一个平面,有的人脸从眼前呼啸而过,都来不及看清楚表情。
小时候的孟串儿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总喜欢猜想每个人是什么心情,在每个人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故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总得来说不开心的时候比快乐的时候多得多,只是承受能力不一样。
三岁的时候被人抢走了棒棒糖小孩能哭半天,三十岁的时候有谁还在乎被抢走棒棒糖?感同身受别人的痛苦是件不现实的事情,当你嘲笑其他人因为一点破事萎靡不振的时候可能没有想过,对于他来说承受不了的,也许只是一根棒棒糖的忧伤。
几乎所有人在成熟之后会无比怀念小时候,怀念那种“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的岁月,其实年少时分的秋高气爽,与如今的草木秋黄、落叶纷飞没什么不同。
一面是金黄遍地的收获,一面是生机远去的苍茫,快乐还是忧伤似乎就在一念之间,转身即达。
正胡思乱想着,就看见一号停机楼的国际出发厅的大门门口小城跟李林拉拉扯扯,小城一米九的个子又穿了个红色的英伦裤实在是太显眼了。
付康摩拳擦掌:“串儿!是李林!干他!”
孟串儿拉开车门就下了去:“淦你妹,二百五。”
没等跑过去就大吼了一嗓子:“李林!”
李林浑身一哆嗦,仿佛听见了来自地狱的声音,缓缓回过头来,看见孟串儿、付康和钱一明冲着他一溜小跑跑了过来。
孟串儿调侃般地用食指勾了李林下巴一下,轻佻地说:“怎么?李总要去哪儿度假啊?我们得跟安检部门说一下你的真实身份是大名鼎鼎的地升控股的董事长,不然我怕机场的工作人员怠慢了您。”
李林脸色苍白,嘴唇真的神奇般地从还有点血色变成泛着一层白灰的颜色,他梗着脖子,气势上像一只斗输了却强撑着的公鸡:“孟串儿!你搞清楚,我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我想去哪就去哪,用不着你管,你带这么多人来是要非法拘禁吗?”
付康贱兮兮地嘿嘿笑着说:“李总您看您,我们孟总说得多清楚,您怎么还听不懂中国话了哪,我们这是关心爱护您,生怕您这种身份万一工作人员不知道再怠慢了您,孟总‘专程’赶过来,您不能好赖不分啊。”
小城执着地用双手拽着李林的西服边儿,把李林一身阿玛尼高定拽得皱皱巴巴,李林估计跟小城在这儿撕扯半天了,一边跟孟串儿几个说话一边一个劲拿手扒拉小城,试图把小城那双惹人厌烦的爪子扒拉下去。
无奈小城死都不撒手,也不说话,就是拽,攥得手指骨都用力过度而发白。
钱一明冲着李林微微点了个头,一贯的风度翩翩稳如泰山:“李总您好,我们地宇证券做过您并购的FA,收过您800万,秉持着跟所有客户共存共荣的企业文化,对于您这种金主格外关注。
据我所知,您已经被限制出境了,出国您肯定是不能出去的,我们地宇证券会在力所能及的范畴为客户提供一切援助。您的地升控股现在面临着被ST的风险,已经连续两年亏损了。
我钱一明的名字在资本市场是以专业著称的,所以我跟孟总今天来的目的不太一样,孟总她……主要是关心您,我更关注您的企业,我是专门赶到这里跟您谈项目的。
基于贵公司现在的情况,我建议您把上市公司的壳子卖掉,还能暂时填补一下资金空缺,如果您的心理价位在50万以内的话,我个人可以做主买下这个壳子,您看是否考虑一下?”
钱一明说的话比孟串儿和付康的还要气人,几乎到了可以把人当场气死的地步,就算一个上市公司被ST了,壳子也不可能50万卖掉,这个价位相当于天上免费掉黄金,还得是几吨以上,钱一明也不怕被几吨黄金给砸死。
还个人做主买壳子?哪家上市公司被ST不是大集团大财阀或者政府去救市收购,连皮带骨的就算没肉也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小城原本一脸严肃,一听钱一明说这个,噗嗤一下就笑了:“串子,我原来没听你说钱一明说话这么逗呢!”
李林气得浑身哆嗦,他岂能不知这几个人就是过来搅局的,再不安检就来不及了,可是人单势孤连一个小城都挣脱不开,何况被几尊瘟神团团围住,他几乎寸步都动不了。
你说非法拘禁吧,他们几个满口喷得歪理邪说就算去公安局也是冠冕堂皇的,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要用假护照出国,公安局这地方自己比谁都怕;
并且李林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个小城连机场大门都没让自己进,显然一直在后面盯着,恐怕不仅仅是这趟飞机走不了,他会一直在后面像只附骨之蛆。
李林此刻特别希望自己能有一对翅膀,或者能施展什么血祭大法,对这群逼作法让他们灰飞烟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李林咬着牙犟了一句:“谁说我要出国了?我要去境内别的城市,我去筹钱救市,这是我作为一个上市公司董事长的社会责任!”
“啧啧啧,李总您真是好情怀啊,您去境内其他城市不能坐飞机啊,您忘记您不仅仅被限制出境,还被限制高消费啦?
再说了,您要去哪个城市,恰巧我们几个也去那个城市度假,顺带手就一起结伴同行,连喝酒小酌都多了几个朋友,您看如何呀?”孟串儿一弯凤眼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句句机锋,让人想掐死她的心都有。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面前已经有很多旅客拖着箱子匆匆忙忙地向机场大门跑去,旅行箱的轱辘跟地面摩擦发出了一串串“格拉格拉格拉”的声音,像炸弹要爆炸之前的定时器,要把李林的精神全面摧毁。
孟串儿阴森森地盯着他嘴角向上弯着笑着,李林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一幕:第一次在证监会核查前见到的咄咄逼人坐地涨价的孟串儿;听关鹏介绍的多年以前的倔强又潇洒的孟串儿;浑身散发着阿修罗气息的恐怖可怕的揪着任军脖领子的孟串儿……
自己为什么非要招惹这个女魔头?归根结底就是于小山装模作样跟吴鹏联手诓骗自己一个亿让人非常不爽,以及孟串儿居然从老虎嘴里拔牙非逼着自己掏出了800万,让江湖上的地升控股颜面尽失。
李林不喜欢被威胁的感觉,他多年来养尊处优,在自己的地盘上号令天下习惯了,从来只有他去威胁别人,权势带给人的错觉是如此真实,有很多时候李林都觉得自己就是地升控股的皇帝,一个皱眉一个眼神都需要别人去揣摩逢迎。
可是如今,就是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居然一步一步让自己落得犹如丧家之犬的田地,早知道如此,何必非争这气,若是能宽容一点,不沾染她,现在可能还在那把高仿的鹿角椅上品鉴着绿松石,喝私藏的普洱茶呢。
如今后什么悔都晚了,李林低头咽了一口唾沫,狠狠心,小声嗫嚅道:“孟串儿,我手里有你的非常不雅的照片,如果你今天放过我,我可以把这些照片都销毁,
如果你不放过我,我现在暂时还不会坐牢,反正我都好不了,我可以把这些照片发到满世界都是。”
小城、钱一明、付康都听见了这句话,三个大男人眼神蹭地窜起了火,三个声音一起问道:“你说什么?”
第124章 李林被捕
李林低着头,他现在的气势被这几个人压得丝毫不剩,所以他并不敢抬头看这几个人的神态和表情,他很多年没有过的怯懦逐渐升腾全身的每个角落。
小城眼珠子红得像个兔子,自从于小山走后,小城尝试着给那个瘪犊子打过无数次电话,始终都是冰冰凉机械的一句:“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瞒着孟串儿找遍了所有跟于小山共同的朋友,全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原本想着他是不是会偷摸回家看看老太太,小城甚至经常去于小山妈妈住的周围盘旋徘徊,结果都一无所获。
依赖了这么多年的精神支柱,一下子就凭空消失不见,20几年的兄弟情分时不时就在心里扎他一下,隐隐作痛。
而其实在于小山生病之后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小城已经渐渐地把依靠的对象转移到了孟串儿身上。
对于小城来说,孟串儿坚毅果敢,杀伐决断,教会了他投行的各种学问和经验,又给了百无聊赖混吃等死的公子哥习气的他一个崭新的工作机会,那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想象过的金钱的世界。
凭着经验、聪慧、努力、勤奋以及人脉关系在资本圈崭露头角,除了赚钱,也实实在在看到这个半公益性质的基金会,在日益壮大中为处在战乱中的孩子们做了多少令人欣慰的帮助和贡献。
小城开始凭借自己获取尊重,不再是他爹,也不再是靠运气和原始资本金就能赚的盆满钵满的房地产时代。
孟串儿的价值观也在不断影响他,于小山也是个影响力卓绝的人,但是于小山不喜欢说,更喜欢做。孟串儿好为人师,孜孜不倦,小城是真的有点迷信孟串儿这种宗教的。
对于他来说,孟串儿就是不容玷污和亵渎的,那意味着玷污和亵渎自己的世界观,他眼睁睁地看着再难再苦再被折磨,孟串儿的生命力都如狗尾巴草一样旺盛而倔强,那是一种特别值得歌颂的力量,因为难得,所以珍贵。
至于李林这种卑鄙的人,他不配说孟串儿的什么不雅照片,他更不配看,此刻的小城暴跳如雷:“我尼玛把你眼珠子扣下来!!!”说着就要伸出拳头揍李林。
付康和钱一明的手更快,一人照头给了一拳,一个左眼睛,一个右眼睛。李林登时倒地,小城那拳落空没打着。
仨人一起开始踹,孟串儿大吼一声:“住手!”
李林已经被踹得眼角开始出血了。
“你们三个脑子呢?就只剩下拳头了?我还没说话呢你们上什么手!一会儿警察来了,本来我们有理的事情再被拘留几天,真的神经病啊你们。”
仨人停手了,还是被气得喘粗气,付康指着地上呻吟着的李林:“串儿,就这种孙子就是欠揍,我跟老钱这么多年再怎么算计,也不曾如此阴损地对过一个女人,真踏马孙子!”
孟串儿蹲下来凑近李林,李林眼睛被揍肿了,眯缝着从缝隙里看着孟串儿,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眼神开始闪躲。
孟串儿的语气不急不缓,听不出有任何情绪,她用手指头戳着李林的额头:“李林,你还是不了解我。你说的是关鹏拍的我不穿衣服的照片吗?我特么问你话呢!是吗?”
边说边戳,李林躲着她的手指,无声地点点头。
“拿出来!给哥几个欣赏一下!给这满机场的人都欣赏一下,看看你有多无耻,顺便看看我的身材有多美!”
????付康和钱一明包括小城都傻了,这串子疯逼了吧?说啥呢这是!
“我做过的事情,从来都敢当敢认,你们偷偷摸摸拍我的照片,凭什么要我羞耻?就算我人与兽了又怎样?都啥年代了还跟老子搞荡妇羞辱那一套,我最大的软肋已经被你们抽走了,你面前的这个我,没有软肋。”
孟串儿不屑地用手背拍了拍李林的脸蛋子:“我发现你记性不太好啊李林,那天我从地升控股走的时候说什么来着?你跟任军那天没整死我,就已经失去机会了,给你机会了你不中用啊!”
说得可能不够解气,又用手指捏了一下李林的脸:“你不中用怨不得别人,而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一定会整死你,不惜一切代价整死你!”
付康二百五一样没头没脑对钱一明冒出来一句:“她咋有点像征服里面那个刘华强?”
钱一明白了他一眼:“闭嘴。”
李林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塌,他挣扎着跪了起来,朝着孟串儿砰砰地磕头:“孟串儿,不,孟总,不!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只要你高抬贵手饶了我,我可以把我海外账户里的钱分你一半,不不不,一多半,有好几个亿,好不好??你饶了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