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了之
让无边颤栗浇灌她
教她仰起天鹅颈项
诚实热烈的表达
*
被抱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梁以璇挂在边叙身上,手臂和腿都成了细细长长软趴趴的面条。
跳舞的运动量分明大多了,但她的体力在边叙这里总是不够用。
从前没想明白为什么,今天好像忽然茅塞顿开了——
即使是跑得了万米马拉松的健将,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也会变成水变成泥,变成一切柔软到没有形状的事物。
热水从头顶的莲蓬喷头浇下来,冲刷掉身上黏腻的汗。
边叙从身后搂着她,忽然问:“今天是不是吓到了?”
梁以璇一愣:“没有……”
大概是考虑到时隔太久,梁以璇看得出来,边叙刚才已经尽可能收敛些了。
“想哪儿去了?”边叙关掉热水,拎起一旁干净的浴巾把她裹住,给她擦着身体,“我问你陪同事去医院的时候。”
“……”
梁以璇之前说自己有点情绪,其实就是因为吓到了。
但刚刚酣畅淋漓一场,那些情绪好像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那会儿是有点。”梁以璇扭过头去看他,“那是我们团的首席女主演,不知道具体检查结果怎么样,如果真是十字韧带断裂……”
“想到自己了?”
梁以璇点点头。
这样的意外不是第一起,也不会是最后一起,和竞技场上的运动员一样,有太多舞蹈演员摔折在他们热爱的舞台上,一摔就再也起不来,或者即便起来也难再站上巅峰。
能够在巅峰退役的幸运儿少之又少,可矛盾的是,多数人也不想接受这份幸运。
如果不是因为伤病被迫退役,他们绝不会甘心因为到了某个年纪就离开舞台。即便深知自己已经到达巅峰,继续走下去只会是下坡路,他们依然选择能跳多久就跳多久,直到跳不动为止。
每一位首席从成为首席的那一天起,职业生命也就进入了倒计时。
黎沛今天的绝望,梁以璇感同身受。
“怎么突然问这个。”梁以璇问。
“想跟你说句话。”边叙给她穿上了浴袍,系上腰带,掰过她的身体,让两人变成面对面的站姿。
梁以璇露出疑问的眼色。
就在她以为边叙会安慰她,说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她身上,或者劝她引以为戒别太拼的时候,边叙慢慢地说:“如果那一天一定会来,你越享受那之前的每一次舞台,那一天就会越少遗憾。”
梁以璇仰头看着他,眼里有星星点点的光影在浮动。
是她想岔了。
边叙不会在这种时候用男朋友的立场束缚她,而会用艺术家的同理心理解支持她。
因为他足够爱她,所以他愿意包容她的梦想。
因为他足够强大,所以他可以包容她的梦想。
梁以璇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想抱他的时候才想起不对,拎起另一条干净的浴巾想帮他也擦干。
边叙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擦枪是会走火的。”
“……”
*
边叙说自己来,赶走了梁以璇,让她去问问陆源晚饭到了没。
梁以璇换了衣服出房间,正要给陆源打电话,刚好门铃响了。
她过去打开门,看到陆源左右手各拎了一只硕大的保温箱,冲她惊喜一笑:“梁小姐,今儿你在啦。”
“嗯?”梁以璇关上门,明白过来,“哦,你说我昨天不在的事。”
陆源换了鞋走进去,把保温袋拎到餐桌上,一边拆盒一边说:“对,还是你在的时候老板作息比较规律,昨晚看他饿到很晚,胃都不舒服了才叫我送晚饭。”
梁以璇一愣之下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她和边叙折腾了不少时候,这会儿都八点多了。
“他昨晚吃饭比今天还晚吗?”梁以璇问。
“是啊,都九点多了吧。”
梁以璇奇怪地看了眼手机里的视频通话时间,发现那个时候还不到九点。
可是边叙在那之前明明跟她说,他已经吃过饭了。
陆源见她皱起眉来,捂了下嘴:“梁小姐,我说错话了吗?”
梁以璇摇摇头:“他还骗我说早就吃过了,一会儿我找他问问去。”
陆源慌忙摆手:“那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那你告诉我,他昨天中午几点吃的?”
陆源一愣:“昨儿中午老板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吗?”
梁以璇也愣了愣:“我们早上就分开了。”
“啊,那老板去外头吃了吧,他没让我管午餐呀。”
梁以璇疑惑道:“他跟我说他在家无聊了一天。”
“那不能够……”陆源笃定地摆摆手,随即意识到不对劲,慌忙闭了嘴。
“你确定他不在家?”
陆源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我记错了,老板昨天在家的。”
梁以璇无奈地看着他:“他不会出去做坏事的,你告诉我实话。”
陆源挠挠头:“那什么,是这样,昨儿我之所以知道老板和您出去了,是因为老板一早让我安排保洁阿姨趁你们不在家来打扫卫生,那保洁阿姨收拾到傍晚才走,一天下来都没遇上老板啊。”
梁以璇蹙拢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