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了之
刘彭当然不知道《垆边》是两人关系的开始,更不知道两人此刻陷入了什么回忆,自顾自说:“梁老师最近一直跟着这剧在排练,肯定是现成能跳的,而且我问过南芭的专业老师了,说梁老师那段独舞刚好可以用钢伴版本。再说今天下午梁老师的约会素材我们也看过了,沈老师在《垆边》跟梁老师做了一次圆满的谈话,边老师正好来一个承上启下……”
刘彭滔滔不绝地表达了节目组的完美构想,最后看了看两人:“两位老师意下如何?”
边叙偏头看着梁以璇。
梁以璇压根没听见刘彭说了什么,等到这一问才回过神来,默了默,轻轻点头说:“好。”
*
次日上午十点,南芭化妆间,梁以璇独自坐在化妆镜前,拿腮红刷打着腮红。
因为别墅场地限制,不够两人合排。昨天刘彭离开后,边叙用客厅的钢琴录了版伴奏,她就拿着伴奏进了瑜伽房。
不知是不是旧情人在这种时候发挥了默契,昨晚边叙一直没来瑜伽房看她练舞,她也没问边叙练琴的进度。
直到今早她先一步出发前往舞蹈中心做妆发,都没跟边叙打照面。
反正边叙不需要她操心。
最后一步结束,妆容完整,梁以璇正侧过头察看发髻,忽然听到化妆间的门被笃笃笃敲响。
一种没来由的忐忑莫名笼上心头。
梁以璇深呼吸了一次才说:“请进。”
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像穿过了茫茫的时光闯入了她的视线。
门外的男人身穿黑色燕尾夜礼服,佩白色手打领结,身形挺拔如松——与四年前她初见他时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比起当初的冷漠遥远,这次他的眼睛看着她。
梁以璇知道,此刻身穿水蓝色改制旗袍的她,也跟边叙初见她时一模一样。
他似乎也花费了一些时间去消化两幅画面的重叠,定定站了很久,才唇角带笑地走进来。
梁以璇立刻回过头去,对着化妆镜继续检查妆发。
边叙走到她身后停下,撑着她的椅背弯下身来,从化妆镜里看着她,脸颊几乎快贴上她的脸颊。
梁以璇整理发髻的动作蓦地一滞,呼吸跟着窒住,脸颊不受控制地发起烫来。
等了半天也不见边叙起身,她微微躲开去一些,偏头问:“你看什么?”
边叙单手扶着椅背,垂下眼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抬起拇指,在她脸颊轻轻一擦。
梁以璇浑身一僵。
“在看梁老师,”边叙摩挲了下沾了点红晕的拇指,笑着说,“腮红好像打重了。”
39. 39 私奔。
39
梁以璇一愣之下往化妆镜看去, 看到了自己泛红的耳根和脸颊。
她粉底打得薄,化了妆也遮不住上脸的热意。
边叙根本不是在说腮红。他在调侃她。
梁以璇噎了噎,抬手搡开了边叙:“要你动手动脚的, 我又得重新化了!”
边叙眉梢一扬, 非但不恼,还对她这一搡乐在其中似的一笑, 直起身板, 正了正燕尾服的门襟:“给梁老师添乱了, 梁老师忙。”
边叙往后退远一步, 慢条斯理地整理起礼服衬衫的袖扣和翼领。
梁以璇从收纳袋抽出腮红刷, 重新对着镜子匀了匀色。
等修补好妆容,又仔细确认了旗袍盘扣的紧实, 把耳后最后一缕碎发用隐形夹夹起。
做完这些,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边叙疑问的声音:“这头饰……”
“怎么了?”
边叙细细打量着梁以璇发髻侧边那朵嵌了珍珠的簪花:“换了?”
“……你怎么知道?”去年初版《垆边》, 梁以璇这个角色的头饰是一圈朴素的绸带, 今年《垆边》重演, 在舞美和演员造型上都做了些调整。
梁以璇问出口才意识到, 边叙还能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只能是因为……
“因为我记得。”边叙沉下声说。
梁以璇在这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案里沉默下来。
如果他连她的头饰都可以记得……
她忽然有种冲动, 想鼓起勇气, 把那个曾经在不合时宜的关头提过,却被他含混过去的问题再拿来问问他。
梁以璇看着镜中的边叙:“为什么是我?”
边叙疑问之下明白过来她在问什么,隐约记起她好像之前就问过这个问题。
问他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在那么多芭蕾舞演员里选择了她来做他的缪斯。
他当时怎么答的来着?
边叙正在回想,化妆室虚掩的门突然被敲响。
刘彭小心翼翼推门进来,笑呵呵问:“舞台那边都到位了,两位老师准备得怎么样了?”
*
对话被打断, 隐秘的气氛一下子消失得一干二净。
梁以璇轻轻吐出一口气,和边叙起身离开化妆间去了剧场。
剧场主舞台附近已经架了一圈机位,搭了台硕大的,用以拍摄长镜头的摇臂摄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