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酒
所以夸张一点说,里面现在进去个野苍蝇都难, 更何况是索魏一个大活人。
如此也难怪索魏在电话里会说, 夏引之住的地方就是个铁笼子了。
也所以,雷镜先前拒绝夏引之跟着自己来警局,也不单单是因为担心她被记者拍到。
而是他知道她在那里比跟在他身边安全。——这是他没对她说的。
这两天, 警方查过索魏的案底,也查到他人确实是在镜市内。
虽说索魏在夏引之那里警惕没那么高,可对着警察那是提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而镜市一千多万人口,漫无目的找一个人无疑也是大海捞针。
前天事故过后,雷镜在医院治疗时跟去调查的民警简单做过笔录,但因为当时脑袋眩晕的厉害,能想到的东西有限,今天雷镜状态好些,自然要来配合警方行动。
然今天雷镜坐在笔录室里不过半小时,就察觉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他以为是夏引之因为担忧打电话过来,给负责记笔录的民警说了句抱歉,掏出来手机打算接电话时,才发现不是,不但不是,而且手机…他控制不了。
雷镜自己当年好歹也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这种情况自不陌生,他的手机被种马(植入木马),已经被人远程控制。
只是雷镜并不担心,一是,若是“敌”,控制他手机必定会悄无声息,让他察觉不了,而不是如此“打草惊蛇”;二是,漆黑屏幕闪现过约莫两秒钟的信息——专属他的阿引对他的称呼,还有当年他高考前夕,她送自己那个绣着戏水鸳鸯的许愿袋里写着的一句话,那句只有两人知道,也是这几年能让他始终不忘初心,尽己所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的那句话。
他的阿引知道他在哪在做什么,自然不会以这种方式来给他恶作剧,所以这两个信息不过是为了让他确认她的身份罢了。
果不其然,两句话闪过,雷镜手机“被迫”导入一段音频和几张模糊无章法的夜景图。
其中两张便是索魏威胁夏引之时,发过去的那两张照片。
音频导入成功便被自动播放,而雷镜和夏引之一样,虽然索魏的声音全然变了,可在听见“小东西”三个字时还是百分百确定音频里的男声就是他。
雷镜面色阴沉,对面前记笔录的民警说了两句话,后者虽然狐疑,但也不敢怠慢,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一死九伤的事故并非意外。
两个做笔录的民警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起身,出去找案子负责人。
几分钟后,一看着稍微上了点年纪的刑警风尘仆仆进来,另一民警见来人,起身叫了声“孙副”,而这时音频也正放到索魏对夏引之说,等看到雷镜从警察局里出来,就把从齐霏那里拿到的照片发到网上,看她沦落到被全国人民追着骂时,他能如何保护她。
“你说给你台电脑你能找到索魏的藏身地?”
跟雷镜有过一面之缘的孙兴把提在手里的笔记本递过去给面色着实看着不太好的男人。
技侦查了两天两夜的监控,民警也换拨摸排了两天两夜,可索魏就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线索都找不见。要是他身上能有什么电子设备给别人通讯,他们还可以让技员定个位,可这家伙真的太狡猾了,根本没有丝毫联系方式。
所以听见雷镜这么说,倒是真有点儿好奇。
雷镜接过他手里的电脑,在确定电脑已经连上外网后,顺势把刚又收到一个卫星定位的手机从桌面给他推过去,“已经有人找到了。”
他对镜市不熟悉,不知道地图显示是哪里,只能从音频两人对话间提取出来这地方应该离警局不远,至少是能目视到、或是借助工具可以看到的地方。
“索魏现在就在定位的这栋大厦天台上,”雷镜双手在键盘上飞驰,费了一番力气才突破夏引之设置的防火墙,给她发消息过去,让她尽量再多拖着索魏一些时间,同时把刚刚夏引之发过来的信息线索言简意赅传递给孙兴,“索魏手里至少二十多个铅球,说是看到警局门口有任何动静,就会从楼上丢进人群里,所以——”
“小刘,打电话给消防支队说清楚情况,让他们派人增援到红星大厦,再打给交警大队,把大厦两侧十字路口的红灯常亮,大厦只进不出,尽量放小动作疏散楼底方圆二百米行人,”能坐到副支队的位置,能力自然不容小觑,孙兴听到雷镜说到这里,在看清楚手机屏幕上红色小点闪烁的位置时,已经迅速部署下来,“田力,通知二队三队两分钟内换便装领好枪在大厅集合!行动!”
“是!”
“是!”
等两个小民警领着任务跑出去,孙兴临走前才回身挑眉问了一句雷镜,“找到他人的是谁?怎么找到的?”
“我女朋友,”雷镜把手机音量调到静音,面无表情回他,“索魏用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电话打给她,她黑了那手机。”
孙兴:“…………”
“您放心,”雷镜看着面色一言难尽的孙兴道,“我女朋友是个好市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用这个做什么坏事。”
雷镜虽然对事情的发展也充满不可思议,可想着刚从音频里听到的那些话,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如果方便,麻烦您可以找套衣裳给我,”索魏既然看到他进来,自然会注意他的着装,为避免麻烦,他最好是可以换身衣服出去,“我很担心我女朋友,需要尽快赶回去。”
*
两分钟后,穿着便装的刑警或单独或三两结伴,形态自然的出来警局大门,他们没法开车,只能走到对面街道、红星大楼的盲区朝着距离他们警局三里地外的目的地开始狂奔。
十分钟后,两队人出警完毕。
最先出发的几个已经相继赶到了红星大厦。
红星大厦通往天台阁楼的几部电梯早已经在分局联系大厦相关负责人时停在了一楼,包括每层的消防通道也已在不知不觉间被人锁上,可以说,只要夏引之再多拖索魏几分钟,等坐上电梯的几名刑警到达天台阁楼,他就是瓮中之鳖。
而在载着他们的几部电梯刚启动,已经给夏引之炫耀完自己“丰功伟绩”的索魏,因为远处不明真相被堵在红灯前的车主们此起彼伏响彻夜色的车鸣声察觉出不对。
他拿望远镜照远处的警局大门,和一直看到的一样,几辆警车全都停在位置上。
一切正常。
可那车鸣声是怎么一回事?
少顷,索魏反应过来,正值交通高峰,整整一条街,汽车长河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可只有自己脚下这栋大楼两侧,空空荡荡。
望远镜里,甚至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臭婊.子!你耍我?!”索魏暴怒,把始终把玩在手边的铅球用力丢出去,“你他妈报警了是不是?!艹!”
“我没有,没有…”夏引之依旧用惊惧的声音回他。
她虽然看到了雷镜发过来的警方已经出警的消息,但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所以…戏还是继续演着。只是眼睛盯着面前电脑,看着卫星定位和每隔几秒钟,接收到的从他手机摄像头自动拍摄的照片,以确定他位置是不是还在原地。
可现在已经完全警惕起来的索魏根本不会相信了。
他像只被激怒的狮子,暴躁的拾起脚边的几个铅球接二连三的又给丢了出去。
将近一百米的距离,接连几个十几斤的东西砸下去,虽然现在并不会造成什么人员伤亡,可至少这路…得修了。
而这些在此刻,显然满足不了已经在暴怒情况下的索魏。
“你他妈等着!”索魏知道就算现在要逃也不可能逃得掉,恨只恨自己竟然会着了这死丫头的道,他对着电话爆了句脏,恶狠狠道,“老子让你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说着拿手机开始翻相册,两秒钟后,他嘶哑着嗓子看从阁楼小门里冲进来拿枪指着让自己不要动的刑警们,用要气疯的声音吵嚷着把手机摔在水泥地上:“我照片呢!他吗我相册里的照片呢!”
……
远在宜海湾的夏引之因为听见索魏摔手机之前刑警们赶到的声音,长松一口气。
可一颗心还是跳得飞快。
她好怕。
怕自己没有抓住这机会,搞砸这一切。
怕这漫长半个小时里的某一秒钟,会因为自己一时松懈不察,被索魏发现不对,而前功尽弃。
谁也不知道,错过这次机会,索魏那个疯子还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
幸好,没有。
幸好,她抓住了这个机会,没让索魏再次逃掉。
夏引之听着手机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喉咙动了动,对着它轻轻皱了皱鼻尖。
心道,照片我全都删啦。
略略略。
与此同时,大门处忽然的响动让夏引之刚落下的一颗心又无比紧张的瞬间吊起来。
直到看见从门外大步走进书房里熟悉的高大身影,这才五神俱归。
“你怎么——”
夏引之边说边下意识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迎着他过去,可刚从那么高度集中的状态脱离,她全然没意识到双腿的无力,人直直朝着地板跪下去——
膝盖砸地前,她整个人天地倒转,被来人大跨一步拦腰抱起,紧紧搂到了怀里。
第103章 怎么就开始扯到生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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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镜衣服上还带着外面的潮, 身上的雾林香气也被警局里香烟泡面衣汗等等混杂的味道掩盖到所剩无几,可结实的胸膛臂膀围拢起来的怀抱却是熟悉依旧的。
知道索魏这次没能跑掉之后,夏引之一开始其实真的没觉得有什么, 不然也不会在看见雷镜回来时, 诧异的下意识想迎着他过去。
可猝不及防一下被他这样抱到怀里,那些被自己下意识强压掩藏起来的忐忑不安和害怕,忽然就像泄洪的堤。
夏引之视线越过雷镜肩头, 落在对面墙上书架的某一处, 一双大眼眨啊眨, 眼泪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她吸吸鼻子,双手紧搂着他脖颈,贴着他颈窝小声说, “我好怕啊,阿镜哥哥。”
“我特别怕, 怕自己搞砸了,让他再跑掉…”
雷镜偏头, 在她耳朵上亲了亲,用侧脸磨捯着她的,柔声说,“没有,没有搞砸。”
“我的阿引好棒。”
夏引之听他说完,默了会儿,低头把眼睛脸上的泪蹭到雷镜肩膀上, 低低的声音带着小懊恼, “我没想哭的…”
都说已经长大了,怎么如今遇到点事被他这么一哄,就又开始掉眼泪…
雷镜就近把她放到书桌上坐好, 摸摸她的脸,“不在哥哥面前哭还想在谁面前哭?”
夏引之被他这么一句话,说得一下上来情绪。
想止住的眼泪反而落得更快了,泪眼朦胧的看他,抽了抽鼻子。
想哭又想忍着的模样,让雷镜一颗心看得软趴趴的,他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搂在她腰后,微微俯着身子抱着她,疼惜的吻从她发上、额头细碎的亲下来,最后贴在她略略发干的嘴唇上。
夏引之也想亲他,可没忘记外面客厅里刚被吓傻得小褚,抽抽噎噎道,“小褚在…”
“我让西汀送她回去了。”
雷镜轻咬了下她下唇,在她还想说话时,把舌尖从她唇缝里探进去。
夏引之想说小褚刚刚吓坏了,她本打算今天让她在这里待一晚上的,可唇舌忽然被他毫无征兆的堵上,一时不防,话头被堵在喉咙里,又因为刚刚哭得呼吸有些不顺,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很细微的动作,却像是吮他舌尖一样。
雷镜动作停了一瞬。
撑在桌上的手蓦地上移扣到她脑后,双手搂紧她的同时,重重吮着她嘴唇,舌尖更往她喉间深处探进去——
浑浑噩噩间,因为索魏而流淌出来的后怕恐惧,开始像夏日空气里的水汽一样,慢慢蒸发了七七八八。
即便人是坐着的,夏引之还是被雷镜又重又深的亲吻亲的浑身发软,酥麻感从交叉搂在他脖颈后的指尖滋滋流窜到神经末梢,从唇舌沉压下来的重力还有扣在自己身后的的手,带给她的,都是安全感。
自小到大她从没在谁身上,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受到的、体会过的那种安全感。
好像是真的,只要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夏引之回吻着雷镜,还在分神悄悄的想着,这五年,明明自己也过得天不怕地不怕,可为什么一沾上他就总是越活越回去了呢…
自己女朋友在和自己接吻的时候不专心,恐怕是哪个男人都接受不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