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糕糕酱
风中传来有什么被撞碎的声音。
林彻挑眉,人往着声响处走去?, 围着房子的外边走了一圈, 发现角落边用来装玫瑰花的玻璃花瓶碎了一地, 娇艳的红色玫瑰花瓣掉得到处都?是, 泥土也融合着雨水,将场景弄得肮脏不?堪。
“你到哪里了?”江樱走到大门的位置:“我开门了?”
“等一下。”
林彻用鞋尖踢开了一块碎片, 在凌乱的泥地里,发现了一块黑色的脚印,沿着台阶往下, 消失进草丛里。
“林彻?”江樱还在唤他:“你还没?到吗?”
“贝贝。”
“?”
“先别开门,好好待在家里。”
“……”
手机那头被挂断, 江樱怔愣了片刻, 在一片忙音中收回神来, 不?安的情绪顷刻吞没?了她。
她重新拨打林彻的电话, 没?通。
脑中紧绷的弦也同外边的大雨般被冲刷得一片混乱, 她慌忙打开墙壁上的监控, 四?个?不?同方位的洋楼外画面出现。
前?三个?都?是空无一人。
到了第四?个?, 位于洋楼的后侧。
一团黑色的阴影堵在画面上,江樱屏息着,努力观察, 也没?认出那是什么。
直到那团黑色的阴影动了一下。
画面慢慢地重回正轨,一张脸的特写静静地透过监视器注视着她。
像阴魂不?散的恶灵,就连眼神都?透着让人恶寒。
——许子添?!
红色的大字连同他肆无忌惮的举动,摧毁了她刚重塑不?久的心境,江樱死死地盯着她,脑中拼命回想着所有的窗户是不?是都?关好了。
紧接着,另一只手出现,将他推开。
被雨水打湿的黑发,水珠顺着眉骨从脸上滑下,眼眸湿漉漉的,长睫如鸦羽,黑白分明。
水珠从他的指尖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他力气极大,将许子添推向墙边后,转过身,把一个?马卡龙粉的甜品袋子小心地放好在遮蔽物下,再没?有任何犹豫地朝他走了过去?。
两个?人的身影混合着磅礴的大雨一点点地褪出了显示器里。
江樱脑袋全麻,嗡嗡地心慌意乱,不?断地浮现起?林彻最后看?过来的眼神,冷冽,带着杀气。
“………”
不?可以,绝对不?行。
她着急地报了警,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待在家里坐视不?管,一切的起?因都?是她。
林彻不?能因此受到伤害。
这是她心里仅剩的唯一想法。
*
“喂。”
林彻揪住许子添的后领,反手将他的脸狠狠地贴在墙上,满身的戾气:“忘了我的警告?”
“……江家害得我家破人亡,妈的,被我遇上,这是天意,我要报复!”许子添拼命挣扎,被压制得无法动弹,但依旧无法阻止他怨毒的咒骂:“他们要是问心无愧,怎么会有人绑架她?当年就算不?是我当引子,也会有人!”
“我又没?害她!后边发生的关我屁事!”
“凭什么我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害得我爸被人私吞工程款,最后被逼得跳楼,上门讨债的人活生生把我妈砍死了——全部都?是她那个?哥哥指使的!”
林彻一脚踢在他的腿弯上,脸色阴暗不?定,没?兴趣继续听他所谓复仇的苦衷,唇线掀起?:“你别这么大声说话,吵得我头痛。”
“你以为?你很委屈吗?”他压低声音,冷静地告诉他:“从你引江樱上当的那一刻开始,其?实你也成了我的仇人。”
“我不?会谅解你狗屁不?通的说辞,反而?还会给你加深痛苦。”
许子添开始用力挣扎,手死死地攥紧着口?袋里的一把小刀,忽的奋力一搏地抽出来,孤注一掷地对准他的手刺了进去?。
血液在一瞬间蜿蜒地流出,小幅度地溅起?,滴落在林彻的脸上。
好似没?有痛觉般,他空手接住了那把小刀,另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按着许子添。
越来做多的血珠冒了出来,没?一会又被雨水冲走,血水从他的掌心不?断往下流。
僵持得越久,对许子添就越不?利,更何况面前?的人根本不?给他有喘息的机会,他只好退一步示弱:“……我动不?了她,我认输,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什么都?没?做。”
“你害了她,不?也说自己什么都?没?做,许子添,”林彻反手扯住他的胳膊,往后拽住,随着骨头移位发出的声响,他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应该庆幸,她当年能安全脱身,否则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身后的小花园里隐隐的传来脚步声,江樱迟疑地往花园外查看?:“林彻?”
林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第一个?念头闪过,就是不?想让江樱见到许子添,眉梢扬起?,手臂上的青筋突显。
他拖着人,往花园的更深处走去?。
淅沥沥的雨水将一地的狼狈给洗得一干二净。
“林彻?”
许子添吃痛地捂住手臂,脸色再听到江樱的声音后,迅速变得兴奋,玉石俱焚般地捡起?地上的小刀,对着林彻的后背胡乱挥舞下去?。
没?有任何理智,残破的世界观驱使着他极端的行为?,像披了人皮的困兽,心底里早就污泞满堂。
林彻轻嘶了口?气,脊背的地方像被火烧了般地抽疼。
“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吗?”
许子添转身,寻着江樱的声音走去?。
林彻垂眸,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银色的小刀闪过冰凉的光,反手就掉进他的手里,他步步上前?,后背的血落满衫。
许子添撑着身体往后退,退不?了几步就被他踩住了手。
他报复性地大力踩着,盯着许子添痛疯,扭曲抽搐的脸,心里隐约浮现出了一丝嗜血的快乐,林彻半蹲下身,把玩着那把刀,另一只手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吐着血,如数滴在许子添的脸上。
连同薄薄的刀刃:“砍人很好玩?”
……
江樱在角落里看?到甜品袋,被细心地放在屋檐突出来的一块处,隔绝了大雨,竟然一点都?没?弄湿。
她撑着伞,越往花园深处走,内心的不?安感就越强烈,直到警笛声从雨声中破开在不?远处,江樱才隐约地看?见有个?人影从灌木丛现身,抬手将湿发往上捋了点,露出了那双她最熟悉的眼睛。
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全身最亮眼的地方,就是左手手心力不?断沁出来的血珠,惊心动魄。
“不?是让你别出来吗?”他道,语气依旧是冷淡又傲慢。
江樱没?和?他争论?这个?话题,也没?追问许子添的下落,她的视线一直紧紧放在他的手上,费力地将手中的伞举高撑到对面男人的头顶上:“我们先去?医院。”
“别,我要先看?着那傻逼被带走。”
林彻下意识地想接过她手中的伞,又怕伤口?弄脏了她的衣服,索性微弯下腰来配合她的身高,不?料又牵扯到后背上的刀伤,口?子似乎又被撕裂了些。
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大半个?身子靠在她的身上,女孩子独有的甜香气温温柔柔地钻了满怀,他几乎是隐忍地抽离。
一只细嫩白皙的手牢牢地拉住他。
江樱低声道:“警察都?到了,剩下的你就别管了,跟我走。”
她声音细细的,语气像命令,说出的话却像在撒娇,黑曜石般的眸仁里刚好装的都?是他。
所有的反抗都?没?有了意义?。
“你车钥匙在哪?”
“口?袋。”
江樱顺着他的回答,将手伸进了他的口?袋里,快速地找到拿出来,没?有注意到他克制地压住眼底的暗色。
她低下头,看?着掌心里沾上的血,皱着眉往他的身后看?去?,最后还是一语不?发地拉着他到车上。
“等一下,”林彻忽的问道:“你会开车?”
江樱将安全带系好:“……不?然呢?”
“你几时拿的驾照?”他警惕道。
她快速地发动车子,闻言意味不?明地回应道:“在你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时间里。”
林彻:“……”
他靠在车背上,胸腔伴随着阵痛往下紧缩着,手上还有泥土的痕迹,血还在流,林彻佯装着平静,轻声地叮嘱:“那你开慢一点。”
车灯在昏暗的光线亮起?,油门被踩到最大,伴随着车身的咆哮,飞快地冲出了车道,往最近的医院开去?。
江樱第一次开这么快,手心里都?是冷汗,后视镜里飞速滑过景物的黑影,横冲直撞地像要摧毁一切。
暴雨袭击,路面并没?有太多的车辆。
身侧的男人安静下来,垂着头,倒是放心地把一切交给她。
她隐约都?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左拐。”他开口?,声线低沉到快要入睡,“穿过那条小路,会更快。”
江樱打了方向盘,车身进了分岔路口?,另一侧的小道里倏然挤进了一辆SUV,车身眼见着就要擦上。
全身的理智都?用在了此刻,她看?着后视镜里不?断地估算着距离,最后咬紧牙,彻底打死了方向盘。
SUV才能成功地通过。
心跳像弹珠般飞上高空,才重重地坠了回来,五指还在颤抖。
“别怕,”林彻低眼看?她,笑意明显:“很不?错。”
江樱根本没?心情回顾方才的场面,做不?到像他那样身上伤口?流血还能笑得出来,紧抿着唇,好像受伤的人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