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舍目斯
赵平壤不收,把她搀起来找人送了回去。
警方已经定了责,货车司机负全责。监控里显示货车起初只是冒烟,后来起了明火,俩司机下车慌了神,脱掉衣服扑火,后来火势大起来才想起报警,然后直接就跑掉了。消防车赶来灭了火后,根本没在车里找到灭火器。
司机解释说灭火器过期了,新买的忘记放上去了。
赵平壤跑了一天,傍晚坐在办公室查可流动资金有多少,算好全部转出来备用。忙完打开手机微信,葛洲坝私聊他,要是资金有缺口她可以投,赵平壤谢了她好意拒绝了。
姜豫安打电话给他,埋怨这么大事怎么不说一声,还是姜茂在饭桌上提了句。赵平壤说没事儿,姜豫安说要是有难处,他那边有钱,可以随时帮忙。赵平壤说能解决,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
晚上又接到母亲电话,吞吞吐吐地问他手头紧不紧,昨天带他父亲去了北京复查,结果不乐观,医生让家属有个心理准备。
赵平壤没说二话,把手头仅有的钱都转了过去,给银行的前同事打电话,想用房产证做二次抵押,看最快能拿到多少钱。
这边姜豫安挂了电话,易妁秋说:“我介绍了北京的医生让老赵去复查,结果出来了,有复发的迹象。”
姜豫安说:“今年是怎么回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院里陆续有两位同事提前退了,一位肝硬化,一位腰肌劳损严重。”
姜茂和易妁秋看着新闻,都没做声。
姜豫安准备去泡脚,姜茂先他一步过去,给木桶里兑好热水,又扔了些中药,端到客厅的一侧给他泡。
姜豫安看了眼易妁秋,朝她道:“我回卫生间泡。”
“哪泡不一样,这能看新闻,”姜茂看他,“你为什么老看我妈眼色?跟我妈能吃人似的。”
“我妈辣么温柔。”
……
易妁秋懒得理她,随口问道:“工作室什么时候搬?”
姜茂站在沙发旁说:“十月六号大吉,宜搬迁。”
“新公司都整好了。”
“大差不差了。”
“你站着干什么?”易妁秋看她。
“我出去一趟。你们看新闻。”
“你去哪?昨天晚上就没回来。”姜豫安泡着脚接话。
“我忙得太晚就回公寓了,”姜茂手摸着脖子说:“我以后十一点不回来,你们就歇吧,我直接睡公寓。”
“你睡公寓干什么?”姜豫安问。
“爸你离不开我?我本来就应该住公寓的。”姜茂看他。
“你说话就好好说,声调这么高干什么?”姜豫安说她。
易妁秋一直不接话。
姜茂无趣,拿上车钥匙道:“你们好好看电视,我出去了。”
“给你留不留门?”易妁秋看她。
“留,我晚会就回来。”
姜茂在老胡砂锅店门口坐了俩小时,才看见他穿着身球服回来。赵平壤问:“你过来多久了?”
“去踢球了?”姜茂答非所问。
“踢了俩小时。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赵平壤问。
“路过这吃碗饭,你要不要来一碗。”姜茂问。
“我先回去冲个凉。”
“行。”姜茂点头,看了看他背心式的球衣,和腋窝露出来的浓密的腋毛,顺着又看了看他健硕的小腿。
“你应该把腋毛刮掉。”姜茂建议。
“为什么?”赵平壤偏脸闻了闻,并没有狐臭。
“不雅观。”
“这有什么不雅观的,它就跟我头发一样自然,”赵平壤问她,“你刮了?”
“我穿无袖背心就刮。”
“腋毛主要是保护腋窝和蒸发汗液的,你不应该刮掉,应该像我一样露出来。”赵平壤说。
“谢谢,我嫌不雅。”姜茂站在台阶上看他。
赵平壤又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腋毛,“我们男人从不刮。你们应该学学我们。”
“我们只学好的。”
“体毛是祖先留给我们的,你们不应该局部嫌弃,”赵平壤试图说服她,“我都是一视同仁,从不乱刮毛发。”
“所以你们是臭男人。”
……
“我刮不是因为我是女性,而是因为它不雅。”姜茂双手环胸地说。
……
赵平壤想了半天,“都是毛发,为什么露出腋毛就是不雅,露出眉毛和头发就是雅。”
姜茂淡淡地说:“都是毛发,你怎么不露出阴·毛。”
赵平壤无话可说,落荒而逃。
他回家冲了凉,出来接到父亲电话,他先是问了生意怎么样,赵平壤说很顺,身边很多朋友都在帮他介绍客户,他也打算再提一辆货车。父亲很高兴,笑着说顺利就好,随后说了钱的事,说他的病情很稳定,有医保有保险公司,根本花不了几个钱,不用给他打太多,想把钱退回来一部分。赵平壤让他先留着,回头用不上再退,他这边也使不上钱。
父子俩聊了几句就挂了,赵平壤给母亲发微信:有进口药就用进口药,报不了就报不了,省不到哪去。
发完穿了件白背心,搭了个棉麻白衬衫下楼。姜茂自作主张地给他报了砂锅酥肉,赵平壤坐过来问:“你们公司几号搬?”
“六号。”
“到时候我叫上几个工人,开辆货车过去。”赵平壤吃着酥肉说。
“好,等晚上你们货发走再来,我这边不急,”姜茂问:“和客户谈得顺利吗?”
“还行。”
“实话实说。”姜茂看他。
赵平壤放了筷子,朝她道:“还没谈,我明天再过去一趟,看能不能见上面。”
姜茂明白了,接了句:“不就烧了点板蓝根金银花。”
“主要还有一批麝香,”赵平壤说完继续吃面道:“等我跟他见面了再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姜茂见他不想提,也就没再问。
俩人又聊了会,各自准备回家,赵平壤握了下她手说:“没事儿,会过去的。”
姜茂点头,“我相信你。我过来只是因为想见你。”
赵平壤偏开脸,笑了笑。
“笑什么?”姜茂看他。
“我也是,我也想见你。”赵平壤伸手抱了她一下。
第28章 无处安放的委屈
赵平壤第四次去药材厂,老板仍然不在,前台说老总去东北了,去临时采购麝香了。之前的货交不上,公司也面临着麻烦。
赵平壤无功而返,上午忙了会,下午拿着营业执照和各种材料,去了银行信贷部。恰好姜茂也在银行办事,她经过门口就看见了赵平壤,也看见了桌子上的营业执照。她犹豫了一下,没有过去,而是下楼准备回工作室。
身后有熟识的工作人员追出来,说有个忙请姜茂一定要帮。姜茂问她什么事,对方说马上要月底了,看账户里的钱能不能趴一天,让她们先完成个任务。
钱是葛洲坝转投过来的,数目不小也不大,姜茂想了想应下。对方一番感激后离开,姜茂上了车联系周瑾华,抱着一丝希望地问她认不认识药材厂的老板。
周瑾华问哪家药材厂,姜茂查了下说广源。周瑾华说认识老板瘸子李,医院的部分中药就是他厂里提供的。
姜茂把赵平壤的情况大致讲了,问她有没有办法牵上线,让他们见上一面。
这边周瑾华挂了电话,翻出姜茂发过来的手机号,直接打给赵平壤,了解他那边的实际情况。
赵平壤的父亲曾帮过周瑾华的忙,忙虽然不大,但当时只有赵父伸了援手。
周瑾华听他说完,应了句:“这算什么大事,直接赔给他货不就完了。”
……
“我认识人,回头让对方发点麝香过来就行。”周瑾华说完,连着打了一下午电话才把这事给落实,又给药材厂老总瘸子李电话,问他麝香采购的怎么样。
当晚瘸子李从东北飞回来,约了周瑾华见面,周瑾华直接带上赵平壤,介绍说这是我侄儿,也是后辈,以后还指望他继续关照。
姜茂在家说起此事,姜豫安听得一愣一愣,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周瑾华给帮忙的。这也是姜茂魔幻和歪打正着的地方。易妁秋倒不怎么奇怪,只是感慨地说:“这就是人生的奇妙之处,你赵叔叔十几年前帮你周姨的忙,没想到最后会落到平壤身上。”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姜豫安随口接了句。接完就顿时难过,自己家也没少行善,恩泽怎么就没及与自己的子孙。
易妁秋忽然也愣怔,时间像是给凝固般,姜豫安起身道:“我去个卫生间。”
快乐会感染人,难过同样也会。
姜茂静默了十几分钟,去敲卫生间的门,姜豫安打开门,正坐在小马扎上洗袜子。姜茂问:“这时候洗什么袜子?”
姜豫安也没接话,垂头认真地搓洗。
姜茂出来客厅,干站了会儿,朝着易妁秋问:“你为什么不给我爸洗袜子?”
“这么孝顺怎么不见你去洗。”易妁秋毫不客气地回了句。
“我不洗,就该你去洗。”姜茂无理取闹地说。
易妁秋没理她,回卧室去拆床品洗。
姜茂跟进去说:“我从来没见过你给我爸洗袜子。”
“你没见过的事多了,别在这没事找事。”易妁秋没什么心情道。
“不行,你去给我爸拆被子,他的床品也该洗了。”姜茂压住被子,翻滚着不让她拆。
“姜茂,你别闹了,妈妈也很累。”易妁秋看她。
姜茂趴在被子上,没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