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轻梦
直到输液结束,覃戈将她送回了酒店,才回测试场工作。
柳溪到了客房,就打开了笔记本。
虽然覃戈说帮她请了假,但她还是不放心地开了下钉钉与邮件,看看岑墨有没找她。
果真一小时前发了一封。
邮件没写标题,自动读识别了附件名称。
很奇怪的一份邮件。
看上去不像是交代工作。
她疑惑地打开,然后就愣住了。
附件是七个参考文献,而正文像是给她划重点似的,告诉她注意看哪些内容,掌握哪些知识点。
她一下就明白过来,他是指点她那个写不出的代码。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极少直接上手帮她修代码,大多时候只会告诉她,她哪个知识点没掌握好,让她回去看几遍书再来研究代码。
很多时候,她就顿悟了。
正好她此时急需什么东西来分散她的注意力,缓解她的疼痛,就立马打开编译器。
直到傍晚,一起住的女同事回来,一脸暧昧地说道:“柳溪,原来你男朋友也在OGO啊!”
沉迷代码的柳溪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女同事:“不止我知道,好多人都知道啦!”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柳溪惊呆了。
原来在她昏倒之后,还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覃戈一句都没与她提?是不想她担心吗?
她再回味起在医院,覃戈与她说那些话时的表情,她以为他是为自己没有做好一个男友的职责而感到内疚,却不想可能还是因为岑墨……
她已经没法判断岑墨当时说那些话是有心还是无心的,但的的确确影响到她与覃戈的关系。
柳溪双手离开键盘,低头找手机,给岑墨发了短信。
【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
十分钟后,岑墨见到了柳溪。
她坐在沙发上,裹着薄薄的外套,面上无血色,眉头微微皱着,她的皮肤本来就白,而现在过于苍白了。
岑墨关心道:“你好些了吗?”
他把一包红糖放在了她眼前。
是刚刚在路上买的。
这测试场在鸟不拉屎的郊外,连个像样的超市都没有,他下班后找了好一会才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一家杂货铺。
柳溪头也没扭过来,直接拒绝道:“不用了,师兄给我买了。”
岑墨:“没事,你总要吃。”
柳溪恼道,“你这样算什么?关心我吗?只是在恶心我吧!”
岑墨很不满她这样说话,“你什么意思?”
柳溪:“难道不是吗?不仅恶心我,还要恶心我师兄,三番两次在他面前说些令人困恼的话,今天更是闹到人尽皆知,是想怎样?”
岑墨冷声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柳溪:“你管他说了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如果哪天覃戈因为这个和我分手了,你就是第三者!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你的行为在我看来就是卑鄙的!”
一向站在高处受人尊敬与景仰的岑墨,何曾被人说得这样不堪,他气道:“我只是关心你!”
他当时就没想那么多。
柳溪:“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的关心是错位的,只会让大家都难堪。”
岑墨觉得这话有些耳熟,恍惚间想起曾经柳溪给他做饭送饭还要帮他打扫卫生的时候,他也说过类似的话,说他不需要她的关心,她这么做只是给他添麻烦。
他不止说过一回,说了许许多多次,多到他都记不清楚,多到他觉得这好像是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而且他不仅这么说了,还当场拒收了她给的东西,并让她回去。
他想,他当时说这些话的表情,大概就和柳溪现在一样吧。
丝毫不领情,还万般的嫌弃。
他默然了。
柳溪该说的说完了,“我身体还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岑墨依旧没说话,他低垂着头,深陷在自己的思考中,没听见她说的话。
在柳溪走远后,他还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
渐渐的,一种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陌生情绪,在他心上破土而生,像是荆棘的嫩芽,虽然幼小,但也带刺,扎在肉上不是全无感觉的。
他道不明那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难受。
待在桐城的最后一天。
柳溪被调到了测控室工作。
在经历昨天突发状况后,大家都对她很是关照,不仅主动分担了她繁琐的工作,还有小姐姐送她暖宝宝,让柳溪受宠若惊。
这也太温暖了吧。
柳溪想是不是昨天大家一定都被她吓到了,生怕她再有个闪失,所以都把她当国宝照顾起来。
这里有几个部门的同事,她还没记全大家的名字,但却已经感受了部门之间温暖的情谊了。
而后来,那个和她一起收集实验数据的小哥哥说漏了嘴,柳溪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被覃戈打过招呼。
他今天在测试场很远的区域干活,无法与她见面,又不太放心她的状况,就让测控室里认识的同事关照下她,他的人缘是很不错,一句帮忙,大家就真的格外照顾柳溪了。
要把她国宝照顾的不是这些同事,而是他吧!
柳溪哭笑不得,但心里又暖暖的,给覃戈发了消息。
【你都和大家说了什么啊?】
【什么?】
【大家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哦,我就让他们照顾下你啊】
【那也太照顾了吧】
柳溪拍了一张今早收的礼物给他,除了暖宝宝,还有糖果、小饼干、红糖生姜茶……
覃戈:【那只能说明我的女朋友人见人爱/调皮】
柳溪才不信,她与这些人都不熟,哪里来的这么大魅力,肯定覃戈说了什么。
她笑着回复道:【谢谢啦o(∩_∩)o】
三天的测试工作结束后,覃戈怕柳溪路途劳累,所以打算陪她在桐城多留了两日,周日再回。
柳溪与岑墨打申请的时候,岑墨只回了【知道了】三个字,没再说什么,直接通过了她的申请。
得到批准后,柳溪便转头问白甜桐城有哪些特色小吃。
岑墨回到a市的傍晚,风雨交加。
他打了一辆车回家,下雨天的高速路很堵。
窗外的风景被雨幕覆盖,朦朦胧胧得什么也看不见。
眼见半天都走不动,司机就开了话匣子,百无聊赖地在与岑墨东拉西扯着话题。
“这场雨后就降温,要入秋咧!今年入秋的好像比前几年早,小伙子你是A市人嘛?还是来A市出差?”
“我看你气质不凡,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在美国读的研究生,刚刚找到工作,一年12万美金!这赚美元的就是不一样啊,刚毕业的收入就赶上我十几年的积蓄了。”
……
岑墨很累,不想接,也不想听,便傲慢地闭上眼睛。
他想起三年前分手的时候,他也是从高铁站打车离开的,也是被堵在高速路上。
他又一次被甩了。
雨声哗啦啦,令人心烦。
未想到更心烦的还在后头。
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就被保安拦了。
他出差的时候,小区开始改造燃气管道,路面正在施工,不允许出租车进入,岑墨不得不下车,他在背包里找了一圈,结果发现自己没带伞。
他无奈付了车费,冒着雨走回家。
施工的路面坑坑洼洼满是泥泞的水坑。
他走了几步,肮脏的积水就溅到了他的皮鞋与裤子上,他深深皱了下眉头。
等走到家门口时,外套已经湿透了,鞋子与裤子大片污渍,早就面目全非,裤脚那湿漉漉又有砂石摩擦的触感,让他浑身不适。
诸事不顺。
开了门,就听见了岑母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她的包包与雨伞还丢在玄关,看上去也是才进门。
此时的她正在客厅与岑父发火。
原因是岑母回家发现窗外衣服没收,窗户没关,雨泼湿了客厅的沙发,还在木地板上淋湿了好大一片,她就质问岑父今天在家为什么没收衣服,没关窗户。
岑父说一下午都在书房,没注意。
然后岑母就火冒三丈,开始翻旧账,指责对方如何如何不关心这个家,什么也不做,岑父狡辩了起来,最后吵到岑母怒吼了一声,“我受够了!”便摔门而去。
岑墨刚刚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就看见岑母离家出走的背影。
他看了看窗外的雨,快步走上去,要把岑母拦回来。
岑父立马吼住了他,“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