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自捅千刀
听到提问，白芍芍当时的真正心态：谢邀，依然还是咸鱼，只是被系统逼着不得不努力。
但事实上她还是和之前每一次被迫“分享”一样，继续照搬看过那些名人逆袭事迹，再利用演讲技巧在用词和讲述方式上稍加润色，便足以成为一碗“假透气但足够香”的鸡汤。
看着台下同学们逐渐激动的眼神，白芍芍面上笑容不变，心下却感觉自己真就像传销头子，在给学渣弟弟、妹妹们洗脑。不过，洗脑的结果是好的，即使是和曾经的她一般“三分钟热度假努力”的性子，应当起码也能坚持一个下午认认真真地看书。
从“一中”回来，白芍芍和戴泽民便要给“二中”的大家再分享一遍经验。
“你先把。”在后台，白芍芍和戴泽民道，一直躲在角落里偷看手机，边说话边和不知道哪个人在发消息，“我有点事，要稍微晚一点点，你别讲太快了。”
小事一桩，戴泽民直接点头答应，也没问她多的，只说：“我原本的演讲稿大概五分钟，我可以拖到十分钟，再加上回答一些老师和学生的问题，多说点车轱辘废话的话，总共大概可以用上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你看够吗？多了我就不太好拖了。”
“足够，谢了哥们。”白芍芍的手拍在他肩上，言辞感谢，随后目送戴泽民上台，自己则低下头继续和方才那人发消息。
因着每天和傅言锡打视频，次数多了，白芍芍便也从先前的天天浪qq变成了如今习惯发朋友圈，现在却是难得在用qq，而且聊天的人也不是戴泽民以为的朋友或者家人，而是……
那天加的批发店老板qq。
张教授的草稿纸不能卖，就算非要投机取巧的话，大可以卖了再买回来，她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只觉这样的行为是对张教授珍视的那些草稿纸的轻视。
但任务不可以不完成。
50斤草稿纸，白芍芍自知不可能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完成，必须请得更多人的帮助。而以她所能接触到的人群和能力，最触手可及的“任务小帮手们”，自然是同校的同学们。
方才在“一中”的分享，显然十分成功的鸡汤让她瞬间动了脑子，立马发消息给批发店老板，问他有没有空来送草稿纸，要100斤，a4大小，预付定金，送到手了再付尾款。
幸亏先前她还是不太信任系统的狗的程度，适才要了批发店老板的联系方式，这才能及时联系上，而先前有过交易，老板又听说是直接送到学校，便一口答应了这个大生意。
看着对话框中说自己已经到了学校门口的批发店老板，白芍芍跑去找了李老师，和他大致说了下自己等会儿的打算：“老师老师，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得知白芍芍竟然买了那么多a4纸来，李老师整个人都惊了，刚想说不用浪费这么多钱，了解到人家老板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便帮着一起去了。
见他们两人突然往学校后门方向小跑过去，后台的其他老师都很是不明所以，只扬声喊了句：“老李，早点回来啊，下一个可就是白芍芍演讲了。”
有了白芍芍提前说好的拜托，戴泽民便拿出了自己在b站当up主时蒙面直播的经验，会说的地方大胆说，疯狂车轱辘口水话，被老师或者同学提问了也先别正经回答，扯一堆有的没的，拖延时间为上。
至于演讲效果……
有一说一，这种分享会其实就相当于成功学励志鸡汤，来参加的人大多心中有数，没看台下同学就没几个抬头的吗？大家都是学生，谁还不知道谁。
也只有“二中”的老师们有些纳闷。
之前在“一中”也没见戴泽民这么能说啊，怎么到了他们这就突然口若悬河了起来？
真的是……
他们这些老师好不容易结束了学生时代，混出头了，竟然又仿佛找回了当年熟悉的耳朵都要被念叨起茧子的感觉。
但戴泽民再有心拖，学校定了的时间也不可能让他拖过分了，便让那话一个传一个地凑到他耳旁，表示可以收尾了，该换白芍芍上来。
戴泽民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侧头看了下，发现白芍芍也朝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小声应了句“好”，原本好似还能再讲十多分钟的话没过两分钟就收了尾。
旁边本以为再怎么快也要五分钟的年级主任：……
他突然就明白了同学们平日听自己讲话时的心情。
演讲人的稿，果然是个玄学。
“下一位上台演讲的同学，是我校高三一班的白芍芍同学，也是本届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的第一名……”憋了半天没能说上话的校长接过话筒，快刀斩乱麻，立马将话题从戴泽民身上切断，又稍稍啰嗦了两句，纾解自己久违的差点被憋坏了的感觉，这才示意白芍芍可以开始她的分享了。
在板凳上坐下，将面颊处的碎发微微撩至耳后，白芍芍笑笑：“同学们，其实我的努力，开始于一个可能有点与众不同的爱好，就是搜集草稿纸……”
与先前在“一中”时的说法不同，白芍芍和“二中”同学们除了努力，更是顺带着一直在cue自己那个“奇怪的收集爱好”。
这说法太过新奇，与之前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的所谓“错题集”、“多刷题”这种老套分享完全不同，几乎瞬间就吸引了台下原本都低着头的同学们的好奇心和全部注意。
于是，白芍芍便像是之前参加“风采之光”英语演讲比赛时那般，以“草稿纸”为切入点来讲述自己努力的那些细节，尤其是寒假时在首都参加hmo国家队集训时的经历，那些被她分发了草稿纸的朋友都成了“同样觉得多写草稿纸也证明了自己努力”的“真实案例”，真正爱收集草稿纸的张教授更是其中之最。
真就听得台下同学们一愣一愣的。
收集草稿纸？那些参加hmo的学霸们竟然都有这种爱好吗？甚至京华大学的教授也这样？
难道确实有用？
他们不由思索起来。
不过，既然草稿纸要收集，前提肯定是要写，那么也就意味着必须多刷题，刷多了后成绩自然提升，这样一想也就还是很符合逻辑的。
与此同时，桑鹏宇、戴泽民和李老师几个与白芍芍关系不错的人便都从批发店老板那破例开进了学校的车上搬了a4纸下来，一大摞、一大摞均匀分发至高一到高三各班班主任手中。
白芍芍努力回想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鸡汤，什么“只要努力了，该来的都会来”、“人生的烦恼，基本在于想要的太多，做的又太少”……不要钱地往外洒，偏生又锻炼出了口才，还真把同学们都说得满面坚定。
见草稿纸都搬了下来，白芍芍便也将自己的分享讲话收尾，让其结于高潮却又留有些微余韵。
“那么，接下来，请大家和我一起收集草稿纸吧。”阳光下，少女眉眼弯弯，一双娇嫩粉颊堪比春花、更胜秋月，“我们两个月为期，看一看努力的结果，好吗？”
系统：……
不可以！它不同意！
它现在就觉得白芍芍上辈子肯定是一根线，这辈子才这么会钻任务漏洞！
通过今天的演讲，这么一波发动全校几千个同学的力量，而剩下的任务时间又有近两个月……
50斤草稿纸算什么？100斤都不够用好吧！她只要把从学校手里赚来的奖金花出去些，它金币就跟白送似的！
想到这里，系统就气得恨不得咬手绢。
但台下的同学们不知道系统和白芍芍之间的拉拉扯扯，被这么一波讲话激励得纷纷高声应“好”，那豪气冲天的架势简直要冲开周围几个老师的耳膜，惊得他们赶忙捂住耳朵，又有些想乐。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可以看到这群熊孩子努力上一段时间的模样了。
见同学和老师都很乐意配合自己，尽管早就想过了自己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做法，应当不会被抵触，但白芍芍还是松了口气，旋即乐得咧了咧嘴。
反正多喝几碗鸡汤也没坏处，大家开始努力学习了，她还能顺带着完成任务。
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至于系统的感受，那不重要了。
*
自从那日的演讲分享会结束，白芍芍便仿佛成了动物园里的大熊猫。
无论同一教学楼的高三同学还是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都“哒哒哒”地跑过来，打着人尽皆知的“路过”这一幌子，隔了扇窗户地偷偷打量传闻中的“天才学神”到底长什么样。
那些视线热切得有如实质，看得坐在位置上的白芍芍整个人僵硬，差点感觉自己不会动了。
也不怪他们好奇，毕竟这可是hmo全国第一啊，一个他们学校甚至连复赛都没进去第二个人的比赛，却被她单枪匹马地争下了第一，甚至隔壁一中那个久闻盛名学霸戴泽民都也只是第二。
是的，只是第二。
他们膨胀了，他们飘了，他们竟然觉得戴泽民的全国第二不过“只是”，便是因着他们学校出来了个全国第一。而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一旦是竞赛性质的活动，“第一”与“第二”便是天壤之别。
尤其这个hmo全国第一同时还是英语演讲比赛的全国第一，甚至还在读高中就即将有了旁人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出版机会，更尤其是写的文章在国外都上了热搜，开个直播还国外书粉一堆堆地来凑热闹……
就算有大家都知道的“低调的天才”这个名头在前，大家都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多少少自然还是会羡慕。
羡慕之后呢？
当然就是努力！
不然还能是嫉妒吗？
其实，他们……也不是那么想努力，只是大势所趋，是贼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天进行经验分享演讲，白芍芍便分发了许许多多的草稿纸下来，还是按照班级为单位发的，表示写完了就直接在各班的班主任那里拿，她也会和朋友随时过来帮忙补货。
这事其实可以听了就当过耳云烟，可无奈有的人他真就那天听演讲喝鸡汤喝得上了头，用草稿纸刷题、默写单词、默写文言文、为作文打大纲草稿、练字……用得那叫一个频繁和努力，多的甚至一天就能用到五六张，一个星期下来就有厚厚一沓。
其他人不想努力，可不努力的结果就是别人都是厚厚一沓，只有他们手上一如既往薄薄两张空白，这就很尴尬了。
迫不得已，他们也只得跟着努力了起来。只要学习了就把草稿纸用起来，写啊写的……
那是为了学习吗？是面子啊！！！
当然，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地学到了知识，大概就是顺带着的好运了，具体就表现在了各班老师在随堂测验中发现班上学生逐渐在提高的平均分和最低分。
白芍芍几人也说到做到，每个星期日下午的休息时间都会和朋友们给各班补草稿纸，更是和批发店老板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批发店老板做过生意，但基本都是文具店的单子或者是省钱家长特意来了一趟单独购买，倒是第一次和学生做大单子，并且受用的是全校师生，起初是新奇，合作了几次便将那早就不再的书生意气又捡了起来，大手一挥就给了白芍芍只比成本价赚点跑腿费的价格，可以说是市面上难见的廉价了。
渐渐的，二中的同学们变了。
这里的学生其实都是中考失利或者初中成绩就不太行的，到了高中，师资倒是其次，主要是没有那个努力勤勉的学习氛围，现在被白芍芍这无心栽柳柳成荫的“草稿纸收集竞赛”一波带动，没多久，全校的分为就都变了。
从前，下课时，老师们经常听到的都是学生们商量着去小卖部买吃的，或者是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动漫、电视剧可以约着一起看。
现在，下课了，老师们却很少能再看到走廊上有大堆的同学们在聚着说笑，大部分都在班里学习，主要是为了用草稿纸，学习是顺带的，生怕数量垫底，那也丢人了，成绩差不重要，重要的是成绩差还被公开处刑成绩差都怪不努力，还有一部分则是用完了草稿纸，正在去班主任办公室拿的路上。
玩闹？
那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面子！
我可以学习差，但不可以公开处刑我的咸鱼：）
这些和过往不一样的变化，全都落在老师们的眼里，点滴清晰。
他们十分意外。
那天，学校通知了经验分享演讲，他们听老李说他班里那个白芍芍想用这个办法激励学校大家时，他们还觉得是小孩子的胡闹，不过一时兴起的三分钟热度罢了。
可结果……
看着手中刚改完的四月中旬的期中考试卷，他们都有些愣神。
平日的随堂测试都是老师自己安排的，也是自己改卷，没有其他班可以作为对比，成绩好了也只以为是自己改卷微松，没有那么乐观地认定是真的他们都学习成绩变好了，毕竟有了期待又落空是最难受的，他们也早就过了盲目乐观的年龄。
如果说随堂测试是他们自己改卷松了，上次平均分少有高的月考也是试卷容易的缘故，那这次的期中考试呢？总不该每一次都是这种杂七杂八的原因吧？
可要不是这些杂七杂八的原因，那也就意味着……
他们二中的学生，竟然从高一到高三，尤其是平日里成绩都在吊车尾部分连基础分都拿不到的几个“钉子户”，全都成绩有了显着的提升？
这真的是非常令他们惊喜的一件事。
平均分高了，也就意味着底线低，同样愈发督促成绩中等的学生上进，免得被后排学生超过，更遑论是本就有些心高气傲的“学霸”们。
良性竞争的效果是非常好的。
原先，校长安排了那次经验分享会其实和先前的每一次开会都一样，想着聊胜于无，讲一讲总比不讲好，而且还能给学校增添一点宣传用的素材，却是完全没想到被他们视作儿戏一般的“收集草稿纸”活动竟然真的有如此作用。
因着6月就高考，5月的月考肯定不能给学生太大压力，自然不会联考，4月的期中考便是最后一次联考，相对来说也就格外有参考意义。
翻出去年和前年联考的成绩，包括上一次高三年级联考的成绩，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校长发现了这次期中考成绩较之以往在平均分和中低段学生分布上的显然进步。
这一发现，让他的眼睛瞬间亮了。
但转瞬，他又想到白芍芍虽然这个活动很有用，却只是堪堪维持在了这个月就结束，后续就没有这么好的督促活动可以让孩子们努力了，不由得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