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鲸鱼 第43章

作者:含胭 标签: 都市情缘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占喜叹口气,把带给骆静语的特产都从麻袋里掏出来,和他(还有她的猫)道别后,灰头土脸地坐电梯回八楼。

  一直到电梯下行,骆静语才想起,酱鸭忘记给欢欢了。

  又一想,没给也好,又能多一个借口见到她。

  他心情很好地抱着礼物坐回椅子上,手指摸一下小猫脑袋,对着它的大眼睛比了句手语:【乖宝贝,你今天表现真棒!爸爸果然没白疼你。】

  ——

  离开老家,离开迟贵兰,占喜的生活又回到原本的轨道。

  她在省考报名时,报了钱塘某区文化和广电旅游体育局的一个科员岗位。之所以挑中它,是因为这个岗位要求的专业中,不仅有汉语言文学,还有网络和新媒体专业,虽然它只招一个人,占喜还是头铁报了名。

  如果能考上这个岗位,她倒也愿意去工作。

  而其他那些专业对口的岗位,什么行政执法大队、司法局基层司法所、卫生监督所、区精神文明建设指导中心……她光看单位名字就觉得不喜欢。

  占喜知道是因为自己还年轻,对于事业还是有点小野心。铁饭碗对她的吸引力没有那么大,优质未婚男青年更是只存在于老妈的梦里。

  她觉得自己的未来有无限可能,绝不是“找一份稳定工作、嫁个好老公、生一、两个孩子”可以概括的。

  她想要靠自己去闯一闯,像秦菲那样,像罗欣然那样,像小鱼那样!就算失败也不会后悔,只有不去尝试,才会让她意难平。

  这一年的除夕在一月下旬,公司年会将在年后的二月底举行,所以年前的HR就特别忙,连着占喜这样打杂的岗位都开始频繁加班。

  业余时间,她报了一个线上的考公培训课,买好教材,按时听课、刷题、写作业。

  迟贵兰对她的学习积极性表示满意,让她少管点公司的事,多看书复习。老妈的原话是:“年会关你什么事啊?你二月底考完了,说不定就辞职啦!”

  占喜不敢告诉老妈,年会还真和她有点关系,因为部门里的姐姐们一致推选她去表演节目,这件事令她相当头疼。

  大家吵吵嚷嚷好几天,占喜说自己唱歌真不行,要么跳个舞,但她一个人肯定不跳。最后,部门里年轻点儿的袁思晨和钱云答应和她一起跳,文琴大手一挥,让她们公费去租舞蹈教室,请个老师来教舞、排舞,这件事才算定下来。

  占喜变得忙碌后,没能天天和骆静语见面,只能偶尔去他家蹭顿饭,和礼物玩一会儿。

  这阵子,骆静语也变得很忙,为了那棵樱花树的事。

  池江夫人的生日宴是在元宵节后的二月九日,时间并不宽裕。

  骆静语做事很有条理,通过自己学烫花的启蒙老师周莲,找来两个盲聋学校的高三听障学生帮忙,他们都在周老师那里学过基础的烫花技术。

  因为花瓣、小细枝和叶片的数量太大,骆静语给两个小孩安排的工作是剪型和染色,他自己则负责所有熨烫工作。毕竟,烫花的精髓就是在“烫”,烫的技术好坏可以决定作品最后的质量。

  骆静语教了两天,一男一女两个听障小孩就能自己上手了。他们每天早上9点到骆静语家报到,晚上6点下班,骆静语给他们开日薪,两个小孩就干得特别起劲。

  另一边,骆静语放弃用花架柱和泡沫板做樱花树的树干。预算足够,骆静语让方旭联系,请了一位美院雕塑系在校生,用雕塑土帮他做,树干的肌理纹路会更逼真。

  还有那枚八重樱发梳,必须要在年前教池江先生做完。

  骆静语设计的发梳样式很简单,便于池江先生完成。这款发梳的意义原本就不在设计感,而在于完成度,池江先生认可设计后,骆静语就和董承联系,把教学时间定在一月十九日,是个周日。

  距离池江先生上门还有一周,这一天,也是周日,占喜休息,睡了个懒觉后不想复习,就去菜场买了满满一袋子菜、抱着礼物溜到十五楼去慰问小鱼。

  小鱼的家里现在摊得一塌糊涂,根本没法收拾,礼物被迫回到802和占喜相依为命。小猫很委屈,开始几天都没给过占喜好脸色,直到占喜带它去小鱼家,礼物才会变得乖顺一些。

  骆静语给占喜开门,一人一猫进屋。

  工作台边,两个十八岁的小孩正在马不停蹄地剪布料和染色,骆静语穿着一身运动服,眼睛底下挂着两个黑眼圈,笑容淡淡地看着占喜。

  他疲惫的样子令占喜心疼,说:“你注意点身体啊,人都瘦了,今天中午我给你们做饭吧?”

  骆静语接过她手里的菜,摇摇手,指指自己。

  占喜撇嘴:“你是觉得我做菜不好吃是吗?”

  骆静语头昏脑涨地看着她,他真的好累,前一晚只睡了四个小时,本来是想叫个外卖简单吃点儿,再睡一会儿的,结果占喜来了,他立刻打消了这些念头。

  看着她娇嗔的表情,骆静语没控制住自己的心思,居然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占喜怔怔地看着他,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骆静语:“……”

  占喜:“……”

  她又拿回了他手上的菜:“还是我来做吧,你太累了,去休息会儿,饭好了我叫你们。”

  这一次,骆静语没再坚持,抱着礼物回主卧补眠去了。

  工作台旁的两个小孩好奇地看着占喜进厨房,八卦地打起手语。

  男生钟鹏:【骆师兄还说小占姐不是他女朋友!谁信啊!】

  女生莫杨:【就是!都摸头杀了!】

  钟鹏:【还给他做饭!】

  莫杨:【还帮他养猫!】

  钟鹏:【都这样了还嘴硬!】

  莫杨摇摇头,叹口气:【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钟鹏挠挠脑袋:【你在说什么?骆师兄都快昏过去了,是真睡,不是装睡啊!】

  莫杨无语地瞪着他:【多看点书吧!文盲!赶紧干活了!】

第29章

  这段时间, 占喜对骆静语家的厨房已经不再陌生,来蹭饭时,她会陪在小鱼身边看他做菜, 知道各种锅碗瓢盆都放在哪儿。

  他做菜的时候, 占喜会拉他袖子,让他转头看她说话,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说,就是瞎聊。占喜知道他不方便用手机,就说你只管听, 别理我。

  她叽里咕噜地说着单位里的事,说她年会要跳舞,还是热舞, 好难学!又说最近在复习,下个月要考试,看书看得头疼。还说到单位里一个难搞的会计, 特别挑剔, 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哦,马上要过年了,想不好要不要出去玩两天。还有礼物最近胃口大起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吃小鱼干和罐头,听说小猫都爱吃, 哎呦好费钱……

  她说的话, 骆静语不是每句都能看懂, 更给不了回答, 但占喜就是喜欢粘着他说话, 让她出去陪礼物玩都不愿意, 还气呼呼地说:“我和那只猫已经断绝母女关系了!”

  骆静语便会摇着头笑起来。

  他做了什么好吃的, 会给占喜一双筷子,让她先尝。他的厨艺从未让她失望,每次都说:“小鱼我觉得你做烫花浪费了,你应该去开个私房菜馆!保准赚钱!”

  相比起来,占喜的厨艺着实一般,会做的菜也没几个。

  这天中午四个人吃,她就煮了一大锅红卤鸡翅,鸡翅足有二十多个,又炒了个最拿手的番茄炒蛋,放了一锅青菜贡丸汤,最后是熟食店买来的糯米糖藕。

  虽然只有四道菜,但每道量都很足,占喜觉得这已经是她的厨艺巅峰,尝过味道,都还过得去,至少毒不死人。

  该开饭了,她对着钟鹏和莫杨比手语:【饭菜做好了,可以吃饭了。】

  这是小鱼教她的,都很简单易学,两个小孩冲着她傻笑,占喜指指骆静语的卧室,让他们去盛饭,她进去叫人起床。

  骆静语的房间里窗帘紧闭,但他留着一盏台灯,裹着被子睡得正熟。

  占喜在他床沿边坐下,看到礼物窝在他身边打盹儿,发现占喜过来,耸耸耳朵眯眯眼,无动于衷。

  占喜也不和猫计较,歪着头打量骆静语的睡颜,心想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小鱼睡觉呢!他和衣而卧,向着床沿侧身躺着,长而密的眼睫毛覆在下眼睑上,大概是累极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这也是占喜第一次听到骆静语的“声音”。

  虽然是很轻的小呼噜,听不出音质和音色,可与他平时哪怕大笑都静默无声的状态相比,此时他的“声音”能明显听出是一个男声。

  占喜呆呆地看着他,知道小鱼的发声器官没有问题,他不会说话,只是因为从小就听不见,没法学。

  她也知道很多听障儿童从很小时起,在专业人士或家长的帮助下会进行语言训练,这都是她和小鱼见面后,从网上查来的资料。

  查阅资料时,占喜不禁会想,小鱼小时候有没有进行过语训?有没有尝试过开口说话?有没有戴过助听器?还能不能安装人工耳蜗?

  他还有没有可能,听到……哪怕是一点点的声音?

  骆静语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占喜就算不忍心,这时候也得叫醒他起来吃饭。她伸手拍拍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臂,前两下拍得轻,他没反应,占喜只能加大了点力度,还忍不住叫了一声:“小鱼,醒醒。”

  “呃啊……”睡着的男人突然被惊醒,喉间不自觉地发出一声低吟。

  占喜身子一抖,她听得分明,这声音和刚才的小呼噜声不一样,是小鱼声带振动后发出的声音,不算响亮,也不清晰,就是因为受惊而发自本能地从喉咙里滚出来。

  可以更清楚地知道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礼物完全醒了,前爪扒上骆静语的上身,“喵喵”地叫着。

  占喜脑中还回荡着那短暂的一声喊,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反倒很惊喜,这是小鱼的声音啊!她甚至想要听到更多。

  然而骆静语睁开眼后神智归来,看清眼前是占喜,唇边就泛起了笑,如平时一样,再也没有出声。

  他坐起身来揉了揉头发,懒懒地打了句手语,占喜没看懂,骆静语无奈地叹口气,拿过手机打字:【我睡多少时间?】

  占喜还没答,他的食指已经指向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又点了点自己的右额角,示意他知道了。

  “吃饭了,就等你呢。”占喜说,“今晚早点睡吧,别熬夜了。”

  骆静语笑着点点头,下床和占喜一同走出卧室,还不忘把礼物也抱出来。

  四个人一起吃午饭时,骆静语带头对占喜竖大拇指,钟鹏和莫杨赶紧跟上。占喜觉得自己就是在大厨面前班门弄斧,鸡翅咸了,贡丸汤又淡了,只有番茄炒蛋发挥得不错,毕竟是她唯一的拿手菜,果然最受欢迎,被其他三人一扫而光。

  下午,骆静语和两个小孩一同开工,拿出烫镘烫樱花花瓣。

  他们三个在工作台边认真工作,占喜就待在骆静语身边看他烫花。

  樱花是一片片花瓣烫的,他的手边摊着一大堆染完色的花瓣,占喜看着就头大,骆静语却一点也不显得烦躁。

  他低着头,左手拿小镊子夹住花瓣,右手拿烫镘仔细地熨烫,神情格外专注,手上动作潇洒从容,利落干脆。

  占喜托着下巴看他,觉得认真工作的男人好帅好有魅力!哪怕他一直在重复地烫樱花花瓣,占喜的眼睛都舍不得移开。

  没想到,倒是骆静语被她看得不自在了,时不时地转头瞄她。占喜对着他笑,骆静语抿着唇在手机上打字:【你不要看我了,像老师见考,我紧张。】

  占喜还要怼他:“我本来就是你的鸡蛋老师呀!”

  骆静语哑口无言,占喜就喜欢看他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嗤嗤嗤”地笑趴在臂弯里,抬头说,“好了好了,我不烦你了,你忙,我去边上看书。”

  她把那把橙色椅子搬到玻璃移门边,整个人窝上去,真的拿出一本考公的教材书看起来。

  客厅很温暖,花架就在她身边,不知名的花香一阵阵飘过来。礼物一开始趴在一个软垫上,后来约摸是无聊了,去扒拉骆静语的腿,占喜不想小猫打扰他工作,就把礼物抱到自己膝上,一下一下地顺毛。

  没过多久,她和猫同时打起了哈欠,骆静语转头看过去时,发现占喜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这样睡会感冒的——骆静语记起自己和鸡蛋老师刚认识时,她就因为感冒发烧去医院挂水。他赶紧起身拿来一件外套,轻轻地披到占喜身上,可惜占喜没睡熟,睡眼惺忪地被弄醒了。

  骆静语指指主卧,手掌相合放到颊边,歪着头做了个睡觉的动作,占喜耸耸小鼻子:“我才不要去睡你的床呢!”

  她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抱着礼物起身说,“我回家了,好无聊。”

  骆静语看着她,眼神竟有些纠结,眉头微蹙,嘴唇轻启,像是想说些什么。

  他的神情,占喜已经很了解,问:“怎么啦?小鱼。”

  骆静语想了想,手机打了一个长句给她看:【欢欢,我想你帮忙我,下个周6我是要给吃江上课,我没有给耳朵听见人上课过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吃江明白,我想要试试给你上课,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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