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木非石
不过后来还是离婚了, 尽管在冯庭的帮助下,妻子改变很多, 但国人与老外的生活习惯不一样, 最后还是没走到一起, 所以再两年前办理了离婚手续。
现在两人有一个女儿, 跟着前妻住, 每个周末, 李大卫都会把孩子接过来。
听说冯庭要来康尼狄格州, 李大卫很欢迎,晚上带冯庭去当地的一个酒吧喝酒。
酒吧门口就是一家便利店,冯庭出来, 到便利店里买香烟。
一众全英文的香烟里,她随便挑了一盒。
国内还不知什么情况,冯庭来美国是为了。避风头,既然是避风头,自然要有避风头的样子。
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偏僻的,顾闻柯很难找到的地方。
她抽不惯国外香烟的牌子,意犹未尽的又点燃了第二根香烟,李大卫在酒吧喝酒,她独自拉开车门,走到主驾驶座,坐上去,落下来车窗,慢悠悠的抽烟。
李大卫到这时才意识到冯庭离开了许久,还没回来,推酒吧门出来,一眼就看到冯庭,他掏着牛仔裤兜沉默了会儿,坐到冯庭旁边的副驾驶座。
冯庭轻轻掸烟灰,主动拿起打火机,给李大卫点烟。
李大卫不爱抽细烟,沉默了会儿才接过去,低下头,就着火焰点燃香烟。
“有心事啊?”
冯庭被问,扔掉打火机,“是啊。”
她有些没意思,侧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去吗?不想喝酒了。”
李大卫随着她看一眼外面,“我叫了几个外国朋友过来,都是小镇的人,要不再等会儿?”
冯庭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什么朋友我也不想继续喝酒了,没意思,我现在对男人没兴趣。”
李大卫笑了,“帅哥。”
冯庭扔掉摇头,“帅哥也没兴趣。”
她探手扔掉烟头,话音刚落,就有两三个男人从车前经过,有说有笑的往酒吧走。
冯庭侧头瞟了一眼,挪开眼,几秒后视线又挪回来。
她抿了抿唇,对李大卫说:“看,过去几个帅哥。”
李大卫的视线随着冯庭转过去,他眯起眼睛,咬着烟蒂“唔”了声,“他们就是我给你说的朋友。”
冯庭挑了挑眉,沉吟三秒。推车门下去。
在李大卫一脸迷惑的注视下,随老外进入酒吧。
他探头出来,“不走了?”
冯庭刚拉开门,闻言顿了顿脚步,转过身笑说:“走什么走,朋友都来了。”
李大卫:“……”
第68章 医者难自医……
李大卫进去的时候, 冯庭已经跟几个帅哥玩开了,长发高挽,手里握着一杯威士忌, 一口流利的美式发音, 眉飞色舞的谈笑风生。
在李大卫想象中,精通心理学的冯庭, 应该是有些清高傲娇的,应该是男人主动招惹她, 她一眼就能看透男人的小心机。
然后现实与自己想象中相差甚远, 工作之余的冯庭, 竟然如此轻浮和幽默。
谈到一个幽默点, 她耸了耸肩膀,仰起头, 把一杯酒一饮而尽,这么狠劲儿的喝酒架势,不像是出来玩消遣, 倒像是出来买醉。
晚上散场的时候,冯庭果然喝醉了, 被李大卫扶出来的, 她手里还握着一个浅绿色的啤酒瓶, 李大卫把冯庭扶到车前, 拉开车门, 刚想把冯庭塞进车里, 冯庭突然扬起拿着啤酒瓶的那只手, 转过身对他说:“干杯——”
李大卫很无奈的点头附和:“好,干杯干杯,”他按住冯庭的头, 引导她上车,“我们回家好好干杯。”
好半天才把冯庭哄进车里,李大卫松口气,后背的短袖衬衫竟然湿了一片。
刚上车不久,冯庭就眯着眼睛要睡不睡,从小镇酒吧到李大卫的居所,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这边地广人稀,交通不便,居民分布很散,两遍尽是大片大片私人开垦,私人养护的草坪。
李大卫握着方向盘,看一眼这一天有些浑浑噩噩的冯庭,才问:“你下次来美国是因为什么?工作压力太大,散心?修身养性?”
冯庭坐在副驾驶车座上,脸庞朝玻璃外面,闻言提了提眼皮子,“你觉得我有那个闲情逸致?”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缓,李大卫这才知道,刚才耍酒疯不是真的醉了,三分醉七分装,心情不佳罢了。
“看你这个样子,像是为情所困。”
有句话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果然不假。
冯庭听李大卫这么说,抿了抿嘴,轻轻睁开眼。
“哦,”她云淡风轻的说,“有这么明显吗?”
李大卫笑说:“虽然你很了解男性,恋爱的经验技巧和套路比较多,但不代表你处理自己的情感问题就很在行,就拿一个医生来说吧,就算救人无数,医术再精湛,自己生病了,却不能给自己看病。”
冯庭落下来车窗,清爽的田野凉风夹杂着青草的气息,扑在脸上很柔和,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回身去拿香烟和打火机,摸了一根香烟刚送到嘴边,只听“啪嗒”一声,李大卫按着火,递过来。
冯庭咬着烟蒂,垂眸去看他的手,轻轻动了动眉毛,凑过去,深吸一口。
李大卫给冯庭点着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他把打火机丢一旁,再去看冯庭,她手里夹着香烟,手臂时不时探到窗外,掸烟灰。
脸上落寞之色尽显,就算喝了很多酒,都遮掩不住。
李大卫追问:“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冯庭好笑的看她一眼,“不是。”
她一本正经的否认,说完以后又深吸一口烟,把只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出去。
李大卫显然不信:“不是?”
“不是啊,”冯庭升上去车窗,云淡风轻的说,“我来这边不是为情所困,也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更不是过来散心、修身养性,我呢,其实是为了躲避仇家。”
“仇家?”李大卫一脸费解的看着她,“什么仇家?”
冯庭半真半假的说:“能把我吓成这样,那肯定是想把我挫骨扬灰的仇家啊。”
挫骨扬灰的仇家,是冯庭对顾闻柯未来知道真相后的定义。
远在大洋彼岸的冯庭并不知道,她嘴里的未来,已经到来。
李易安直接找了一家在业界非常有名气的侦探社,把冯庭的身家背景调查了个底朝天,就差查到冯家祖坟在哪了。
一周后,第一手资料交到李易安手里,他看完以后大惊失色,对冯庭瞬间刮目相看。
以前只觉得冯庭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被顾闻柯例外聘请来,摆放在秘书部,供整个公司单身男同胞们望梅止渴的业务花瓶。
谁知是他太单纯,对冯庭的认知太浅薄,对黑暗世道的接触太片面。冯庭这么无害的笑容下,竟然是个蛇蝎美人,他平常也算会洞察人心,没想到冯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事,自己都好不知情。
又一想,蠢货不止他一个,自己老板更蠢,毕竟老板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被骗了钱,还骗了感情。
连老板都逃不过冯庭的手掌心,那他自己被蒙骗,显然就合情合理多了。
这样一个大内幕被李易安知道,他其实很忐忑。尽管顾闻柯现在很信任他,但是不代表会一直很信任他。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没有什么好处。
倘若有人把这个事情暴露出去,他也成了嫌疑人。
所以他不得不请求侦探社拿一个牛皮纸的密封袋,把一切信息密封起来。
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回到公司,从公事包拿出来文件,把密封文件直接交给顾闻柯。
顾闻柯接过去袋子,瞧见袋子密封的严严实实,抬眸看了看李易安。
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当着李易安的面,启开密封条,抽出来文件,垂眸去看。
一周前刚意识到自己被骗的时候,顾闻柯很难接受,一方面对冯庭动了真感情,把她视若珍宝,珍惜她,尊重她,而她竟然是个骗子,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尽数折在一个女人手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但这段时间把前因后果理清楚,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看见真相的那一刻,表情还算平淡。
不得不佩服冯庭心思缜密,所有的一切行为,都游走在法律边缘之内,完美避开了违法犯罪的可能性。
“你现在联系美国那边,不管用什么办法,两个月之内,我要知道她的踪迹。”他松了松手上的手表,“如果她不配合的话,不需要客气,适当时候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李易安眨了眨眼,他说的这么直白,自己想装傻都没办法装,想了想,也只好说:“顾总放心,我尽快找人去办。”
男人没再说话,翻到最后一页,把文件轻轻放下,几张冯庭在本市机场出境的时候,摄像头拍下来的照片静静躺着。
男人沉默着,展开指尖,悬在照片上空,李易安悄悄打量顾闻柯,不知这个动作是对冯庭有所留恋,还是恨意。
就在李易安还没想明白的身后,顾闻柯忽然握拳,抽回来手,冷若冰霜的整理衣袖,冷冷的吩咐:“把这些资料拿出去,扔到碎纸机里。”
李易安一愣,赶紧答应:“好的,顾总。”
他上前把文件收起来,转脚往外面走,刚走到门口又听身后的顾闻柯说:“在这个公司里,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打草惊蛇,明白吗?”
李易安眼皮子跳了跳,果然有些事尽管隐瞒,还是逃不过顾闻柯的法眼。
忙点头:“顾总不说我也明白。”
顾闻柯亦点头:“好的,那你去吧。”
李易安出去后,顾闻柯转过去椅子,面对着脚下落地窗,陷入长久的沉默。
在这沉默中,他的思绪是停止的,目光空洞的望着远处高楼大厦的灯火,闪烁的霓虹灯。
秘书敲门声响起,顾闻柯才眨了眨眼,背对着房门说:“进。”
孙秘书端着一热茶进来,把顾闻柯桌上,已经彻底凉透的茶水替换下来。
他抬头看了眼顾闻柯,端着凉茶出去,这段时间顾闻柯的口味忽然变了,把以前工作前喜欢喝来提神的美式咖啡,换成了浓茶。
前几天秘书部,顶替冯秘书职位的新人,那天给顾闻柯送茶,粗心大意,把最近老板对咖啡不感兴趣,吩咐不再喝咖啡的事情给忘记了,一向喜行不言于色的顾闻柯在看见咖啡的时候勃然大怒,把新秘书教训一顿。
别说新秘书,就连他都觉得顾闻柯有些太严苛,幸好李易安提醒他。
说:“你忘了以前顾总的咖啡是冯秘书一个人负责的吗?”
他当时恍然大悟,但新秘书不知其中的玄妙。
李易安是个聪明人,把顾闻柯与冯庭之间的暧昧,说的很委婉:“顾总生气也情有可原,毕竟冯秘书不声不响要离开,当时顾总珍惜人才,是很不情愿的,结果冯秘书把律师都请来了,这么一个泼辣的小秘书,让我们顾总怎么想的开……”
其实李易安不知道的是,顾闻柯最近不仅不再喝咖啡,就连几年来一直去吃早餐的那家咖啡店,都不再莅临。
这都是冯庭当初种长期心锚的后遗症,一时半刻很难遗忘,以至于让顾闻柯一看见美式咖啡,就想起她,一踏入咖啡馆,就想起两人有段时间一直共进早餐的场景。
当然冯庭当时耐心种心锚,并不是为了这个时候让顾闻柯看见她故意留下影子的东西,进而对她恋恋不忘,而是想在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到后期,突然抽身离开,逼顾闻柯在婚姻和她面前二选一的时候更稳操胜券,所采取的长期战略计划。
只是没想到一切计划落实到实处前,顾闻柯就被周可岚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给搞得心力交瘁,离婚的强烈念头提前到来,致使她埋藏下的种子没用上。
谁成想,时至今日,却用到了这个地方。
冯庭如果知道后劲儿这么大,当时就不把心锚种那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