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殘星
但是如果他还是个人,就应该远离她。
***
冷甜昏昏沉沉地睡着。
她梦到了来到傅斯良家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还是冷氏集团一个天真的大小姐,什么都不懂,每天无忧无虑,可随后,她父亲自杀,她来到了傅斯良的家。
……刚开始的日子每天过得很好,可随后……
***
第二天醒来,冷甜虽然心情还有些迷迷糊糊,但已经好了很多。
她来到楼下,傅斯良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写字,也没有在看书,似乎正准备出去。
“我有个会,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他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说完,就迅速关上门离开了。
冷甜一怔。
她咬了咬唇,也没说什么,走到两生花前,看着两人共同培育的成果。
在她剪掉两生花的枝叶后,傅斯良还跟她有过一次对话。
那时,冷甜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捧着热水一口一口喝着。傅斯良站在她身旁俯下身,似乎想说什么。
犹豫了很久,他才终于说出口:“以后,可以不要随意剪掉我们之间的桥梁吗?”
冷甜抬头,看到他微微俯身征询,但语气里似乎带了点郑重。
当时的她一怔,点了点头:“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意。”
而他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知道。”
……
脑中闪过这些片段,冷甜苦笑了一声。
也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现在的傅斯良,似乎不会像往日那样温柔了。
***
直到夜晚,傅斯良才回家,神色有些冷淡。
见冷甜还没睡,他终究抿了抿唇,走上前:“怎么样了,还发烧吗?”
冷甜摇头,甜甜地笑道:“好多了!”
他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想走进他的房间,冷甜却拽住他。
“傅斯良……下个月B市游乐场建设成功,里面有全省最高的摩天轮,你可以陪我坐吗?”
少女拽着他的衣袖,亮亮的眼神里闪烁着恳切和期盼。
傅斯良抿了抿唇:“下周我要出半个月的差,没法陪你。”
“顺便说一句,我最近每天都很忙,有时候可能对你照顾不周,希望你谅解。”
说完,他就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冷甜怔住。
看着他关闭的房门,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然后才默默回到房间。
***
傅斯良出差了。
冷甜独自在家里待了下来。
她依然在每天练习小提琴,但每一次练琴,心里都充满了苦涩,动作也不禁慢了下来。
在此期间冷甜收到了好友邢瑞给她发的消息,他已快结束法国计算机的学业,再过一段日子就准备回国。
最好的朋友要回来了,冷甜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练起了琴。
***
十天后,傅斯良归来。
他的态度似乎温和一点了,不再像之前那么生冷僵硬。冷甜赶紧把这段时间,她悉心照料的两生花捧到他眼前,说:“你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给两生花浇水施肥,它长得茂盛多了。”
傅斯良低头看她。
少女眼神里满是急迫地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祈求。
他沉默半晌:“谢谢。”
冷甜眼光颤了颤,又赶紧说:“那先前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我们的两生花,这几天你出差没时间我不计较,接下来你要花时间补上,好不好?”
她咬唇,眼光真挚而亮晶晶,里面却有一丝害怕。
害怕他会说“不”。
许久,傅斯良抿了抿唇:“我不忙的时候,会继续照料它。”
说罢,转身欲离去。
“傅斯良!”
冷甜叫住他。
他转过身,就见少女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声音发颤。
“我……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吗?”
她上前一步,握紧双拳到指关节发白,有些小心、犹豫地盯着他,
“我……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改好吗?”
他眼光颤抖,就见冷甜再次上前一步,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却终究没有再伤她的心。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呢?”
冷甜抬头,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无比清澈明澄的眼里,写满了受伤,
“我好害怕你会把我送走……”
他一怔,随即声音缓和了些:“不会的,你不要多想,我只是……”
“是不是因为那天我想让你抱我?”冷甜却马上打断他,“如果是这样,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
冷甜死死咬唇,似乎再多说一个字,她就要哭出来。
他凝望着她,眼光颤动。
许久,才长叹一声,俯下身,揉了揉她的头发。
“……孩子。”
他似乎想说很多话,就似乎什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化到嘴边的只有这两个字,但冷甜却觉得,任何言语和行动的伤害,都没有这两个字来得痛彻心扉。
“孩子……你现在还认为我是孩子吗?”冷甜垂眸苦笑。
傅斯良抚了抚她的头顶:“你没有做错什么,不必道歉,这些日子确实是我太忙了,对你照顾不够,我跟你道歉。”
冷甜抬头,委屈而小心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是我的错,你不必难过,我从来没有想过把你送走,你既然来到了这里,我就会把你当成家人看待。”他说。
冷甜看着他,她真想想抱抱他,想不顾一切地拥进他的怀里。
但此时,她清晰地感觉,虽然傅斯良和她道了歉,但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层浅浅的屏障,她似乎再也没有机会和资格近距离接触他了。
***
第二天早上,冷甜小心翼翼地下楼。
傅斯良正在沙发上看书。
她很想再和他拉进些距离,却最终只是浅浅笑了笑,声音很轻:
“傅斯良,昨天我们说好的,你不许再对我这么冷淡了。”
他在清晨的阳光里,从书中抬起头:“好。”
“侯老师邀请我参加一个古典音乐演奏的节目,我十一点要去省电视台的音乐大厅排练。”冷甜说。
傅斯良说:“我送你吧。”
冷甜眼睛亮了亮:“好。”
***
到了场地,傅斯良和冷甜挥手告别。
冷甜看到许多参加节目录制的人从四面八方走过来,有她在音乐学院的同学,也有社会上的各类演奏者。
这次的机会异常难得,如果把握好了,就可以在演奏的圈子里更上一层楼。
正在这时,冷甜看见了同班同学余晓。
余晓梳着短发,拎着自己的琴盒从右边走上来。
余晓之前是方昱的死党,方昱受到惩罚,已经离开H省,只剩下余晓独自一人。
余晓看到了冷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狠狠瞪了她一眼,走了。
冷甜来到排练室,先把琴放下,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时,她化好妆,从琴盒里拿出小提琴,却发现小提琴的弦不知为何断掉了。
从隔音板那里被齐齐剪掉,四根弦无力地从空中垂下。
冷甜看着琴一秒,抿唇。
她转过身,面向化妆室里的所有人:
“我的琴弦被剪断了,有没有人看见是谁干的?”
冷甜的声音很大,然而化妆室里的人顿了顿,依然忙着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