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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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瑞惊呆了。
对面的男人沉稳地坐着,即使完全不动,身上也有一种深沉老练、泰然自若的气场。他的眼神定定望着他,里面没有一丝一毫肮脏的神色,他承认得坦坦荡荡,邢瑞能从那澄澈漆黑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感情是绝对真诚纯洁的。
他说的一字一句,语气能够让人完全地被征服。
“您……”
傅斯良看着他。
神色没有丝毫波动,说:“但是这件事情太难以令世人接受,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对冷甜百害而无一利。”
“我很快就会离开她,而她还有大好的青春,如果我真的跟她挑明,才是真的玩弄她、害她。”
邢瑞怔住了。“您……”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抱歉,她实在给了我很多不一样的感觉,有时候……我也无法欺骗自己。”
傅斯良苦笑,“但是……”
站起来,拍了拍邢瑞的肩:
“帮她走出来吧。”
***
冷甜回到家里,跟傅斯良打了个招呼。
“嗨!”
他微顿。
冷甜似乎还挺开心,一切似乎又回归了平常,她忽略他,但是她内心牵挂他。
傅斯良反而有些不适。
冷甜问他:“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没什么。”
***
第二天,冷甜完美地完成了演奏。
下课结束,她听见三三两两的同学都在走。
“听说了吗?据说安总要和傅先生复婚。”
有人说,声音虽然不大,却像雷一般。冷甜刹那间站住了。旁边的倪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复婚?怎么可能,傅先生和安总离婚二十年了,早没感情了。”
“谁说不是呢,但是安总这次带来了好几个亿的大项目,准备和弘毅一起做呢,如果复婚,有些程序实行起来就会很省事,利润也更多。”
“真的吗?成年人的世界果然是利益为重啊……”
冷甜瞬间站住了。
旁边的倪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冷甜……”
“没关系。”冷甜轻轻笑了笑,“我已经……不是非要得到傅斯良了,他们要复婚,我会给他们腾地方。”
“冷甜,这是怎么回事?”倪月惊讶地问。
“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情,和对方无关。”冷甜说,“我们走吧。”
倪月和冷甜分手,冷甜还是有些轻轻的。
她回到了家。
傅斯良并不在家。
两生花沐浴着阳光,被照看得真的很好。
冷甜走到双子星球手链,看到它依然被擦拭得很好,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这样就够了。
……算了。
也不必麻烦他了。
既然真的要复婚,她会走的,会带着这份感情离开的。
……怎么还是有点伤心?
没关系,只有一点点而已,会走出来的。
冷甜咬唇,着开始收拾行李。
***
晚上七点,天已擦黑。
冷甜拎着行李箱,从庄园里走了出来。
她给傅斯良留的字条静静躺在桌子上:傅斯良,我走啦。我想去邢瑞哥家住一段时间,以后可能也不会回来了,你不用担心我。抱歉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谢谢你的照顾,我们有缘再见。
字条后面,甚至还画了一个笑脸。
却不知道为什么,笑脸上有被水晕开的痕迹。
冷甜来到邢瑞的家里,敲门:“邢瑞哥。”
邢瑞看见冷甜,苦笑一声,把她让了进去。
***
十一点。
傅斯良一身疲惫地回到家,却没有看见冷甜的踪影。
他以为冷甜是上去睡了,也没在意,直到看到餐桌上的字条,才一怔。
傅斯良,我走啦。我想去邢瑞家住一段时间,以后可能也不会回来了,你不用担心我。抱歉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谢谢你的照顾,我们有缘再见。
一笔一画清秀的字迹后面,甚至还画了一个笑脸。
笑脸边缘的墨迹却有被水晕开的痕迹。
傅斯良所有的疲惫瞬间清醒,他宛若被雷击中般,猛地抬头:“冷甜!”
屋里自然已经没有回声。
傅斯良的手指颤抖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拿过手机,拨通冷甜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
这十几秒的时间,是傅斯良觉得自己人生中最漫长的时间。
电话终于通了。
没等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傅斯良抢先说道:“冷甜……”
“……傅斯良?”
那边的冷甜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突然轻易地离开?”傅斯良尽量压抑着声音的颤抖,使它听上去带着轻松,“上次在度假村,我们不是许诺过不会轻易说永别吗?”
冷甜一怔,轻轻笑着:“也不是啦,只是……想重新把自由的环境还给你,何况本身我和邢瑞哥哥就比较熟,他照顾我也很方便,就不用麻烦你啦。”
“你不是麻烦。”
傅斯良立刻说道。
冷甜一怔。
傅斯良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重新镇定下声音问:
“是因为听到了我和安昕玥要复婚的传言吗?”
冷甜怔住。
他是个何其聪明的人,一猜就猜到了她为什么离开。
“怎么可能。”但她还是轻笑着说,“我只是不想麻烦你了,真的,你照顾我的已经够多了,你终究有你自己的生活。”
“冷甜。”他声音很沉静,“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当然是。”
“……好吧。”傅斯良苦笑,“我只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就慢慢适应吧。”冷甜轻笑,“你不是对我说过吗?人世间任何事都不可能长久地留存,包括我们的相处也一样,总有分离的那一天,你要学着习惯。何况,我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我们想见面的时候,还是可以见面的,对吗?”
傅斯良猛然抬头。
他喉结滚了滚,却第一次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没想到自己从前交给冷甜的道理,会在此刻灵验在他身上,他更没想到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对她放手,以为不打扰、不表露才是最好的爱,但是当她真的离开,他才发现自己先前的道理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对她的思念就如同附骨之蛆,蔓延至血液心头,永远折磨着他。
“我……”
他握紧电话。
“傅斯良,你还好吗?”见他许久不说话,冷甜问。
“还好。”
“那就这样吧。”冷甜语气轻柔得就像月光,“……傅斯良,记得吃胃药,我不在身边,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不许再在晚上胃疼得睡不着觉了。”
“你回来,我就不会再这样。”他马上说。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冷甜似乎愣住了。
“……没什么。”
“……嗯。”冷甜似乎也停顿了很久,“那我挂断了?”
傅斯良的心猛地一跳,几乎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