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书白
“闭嘴。”
谢孤棠抬手把他直接按在墙上,嵌入墙中,让他安静后,转头看向翠绿:“翠绿大人,我们启程吧。”
谢孤棠和翠绿启程向荒城时,秦婉婉追着简行之一路坠下。
刚过云海,就见无数乌鸦和剑光密密麻麻而来,简行之疯了一般追着沈知明,根本不顾剑光划过周身,秦婉婉追在后面,勉强躲过剑光,疾呼出声:“师父,别追了!”
听见秦婉婉声音,简行之动作一顿,也就是这刹那,剑光瞬间集结,秦婉婉率先一步,渊凝朝旁边一挥逼退,同时设出法诀立在周遭挡住剑光,指尖落在简行之额头,灵力输入简行之识海,稳住他识海:“让他走吧,不值得。”
简行之没说话,他抬眼看向秦婉婉。
若是其他人同他这么说,他是懒得听的,惜命者杀不了人,杀人这事儿,哪里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沈知明这厮三番五次在他面前作乱,还敢对他徒弟下手,今日不杀干净,他心里烦。
可看着秦婉婉周身染血的样子,他一时又说不出这些话,相比杀了沈知明,还是赶紧给秦婉婉疗伤比较重要。
秦婉婉输送灵气,先稳住简行之识海,见简行之停下追赶,转头想要摧毁旁边的剑阵,秦婉婉立刻出声:“师父,我来。”
说完,她抬起手,渊凝华光大绽,猛地一扫,旁边剑光瞬间清理干净。
简行之顿了顿,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秦婉婉已经这么强。
已经可以保护师父了。
他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欣慰,由着秦婉婉拉过他,不给他任何选择的机会,直接将他带到了地面。
落地之后,他们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个山崖,两边都是山,旁边是一条流着熔浆的溪流,熔浆散发出的温度让整个环境显得异常炎热。
缓下神来,简行之终于意识到秦婉婉说得不错,他的识海的确有些维持不住,他头痛欲裂,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缓身片刻后,看秦婉婉周身是血,他抬手招呼她:“过来,我给你疗伤。”
秦婉婉没说话,她从乾坤袋里取了伤药,走到简行之身边,只开口:“脱衣服。”
“我脱衣服做什么?”
简行之茫然,秦婉婉握着药,神色克制:“你受伤了,现下识海受损,不宜再动灵力。而且,就算能用春生,”秦婉婉抬眼,“你不会疼吗?”
简行之第一次被人如此质问,他莫名有些慌乱,又觉得茫然:“我……打架就是会疼的啊。”
秦婉婉一时无言。
“脱衣服吧。”
她知道简行之脑子构造异于常人,和他说不明白,只能威胁他:“你上药了,我才上药。”
简行之见秦婉婉固执,颇有几分无奈,抬手就把上衣脱了,从秦婉婉手里拿过药,自己低头涂涂抹抹,一面抹一面埋怨:“你上药就行了,我上什么呀,师父打的架多得你想都不敢想,这点伤算什么?今天要不是你拦着,沈知明我早就杀了。”
“杀了沈知明,识海崩溃,轻则入魔,重则自毁,”秦婉婉看他前面的伤口都涂好,一把抢过药,绕到他背后,抬手给他擦药,“到时候,我还得管你这么个疯癫师父,做事儿不想想其他人的吗?”
这话把简行之问愣了,姑娘指尖沾着凉凉的药涂抹在伤口上。
伤口没那么疼,但她指尖拂过的地方,有那么些软,又有点痒。
简行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在鬼城里秦婉婉以为他死了,骂给别人听那些话,他这个师父,自私霸道,从不在意她的感受,总是打她,说起来的确也是如此。
只是除却如此,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和秦婉婉相处,要当好一个师父。
其实他也想像谢孤棠那样,做点让秦婉婉高兴的事儿,比如夸夸她跳舞跳得好,送点吃的什么得。
但每次想起这些事情之前,他都会先想要把她体质锻炼好,要赶紧攒积分送她飞升,回了仙界,他们两才是真正的师徒,他可以去看看她爹娘,改善一下她的生活环境,让她父母别再卖糖葫芦了……
他低着头,一时有些不敢说话,秦婉婉给他上好药,乾坤袋里拿了绷带:“怎么不说话?”
“就……以前一直一个人,没想过这些。”简行之说得有些艰难,“那……那以后我不这样了,我多想想你。”
听到这话,秦婉婉愣了愣,倒也没想过简行之能这么回答,她不由得有些无奈。
觉得简行之这个人当真是个祸害,每次都是干了坏事,又让人不忍苛责。
明明一开始就想锤死他,锤到现在居然……
居然还会担心他了。
感觉像是养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哈士奇,洋洋得意到处拆迁,最后摇着尾巴回来邀功,又想打死他炖狗肉汤,又觉得……
算了,和条狗计较什么呢?
秦婉婉无奈给他包好绷带,自己拿了药去旁边一块石头:“我去上药。”
“哦。”
简行之知道她不方便让他上药,点了点头,莫名有几分失落。
就觉得,这徒弟要是个男的多好,他就也能给她上药了。
他心里有些纠结,秦婉婉在石头后面给自己能够到的地方上好药,但背上的伤口够不着,她左思右想,想了片刻,终于开口:“师父。”
“嗯?”
“我……我背上的伤口够不着。”
秦婉婉声音很轻:“你帮帮我,好么?”
简行之闻言,心跳快了一拍。
但他立刻又唾弃自己,医者面前无男女,他要觉得忌讳,才是心里有鬼。
他镇定应了声“好”,抬手撕了袖子上一段,绑到眼睛上,起身到了石头后面。
“你别担心,”他感知着秦婉婉的位置走过去,单膝半跪在秦婉婉身前,“我看不见的。”
“哦。”秦婉婉一贯放心简行之,知道他心无杂念,便脱了衣服,转过身去,裸着背在简行之面前。
“药在你左手边。”
秦婉婉提醒,简行之抓了药瓶,秦婉婉又指挥:“第一道伤口在肩下三寸。”
简行之应声,抬手沾药落在秦婉婉背上。
他看不见东西,一切都靠感知,触觉便异常敏锐起来。
手指落在姑娘背上,他才发现,这人的骨头同他不一样,更精致小巧;皮肤也同他不一样,嫩如玉脂,华似绸缎。哪怕他这么捶打锻炼她,她似乎都没有练出剑修那一身硬邦邦的躯体。
她好似很软?
简行之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手上忍不住一个哆嗦。
秦婉婉茫然:“师父?”
“没……没事。”
简行之结巴:“下个伤口呢?”
“这个伤口左边一寸。”
秦婉婉继续指挥,简行之不敢再开口。
杂念一生,便难祛除,半路停下来,又显得刻意尴尬。
周边熔浆咕噜咕噜冒着泡,温度炙热得让人觉得有几分难堪。
好像是媚骨虫又发作了。
简行之思考着,脑子里颇为僵硬,他回顾所有可能。
还是说识海不稳,造成了心魔变异?
他左思右想,指尖沾着药划过秦婉婉的背。
他的指尖带着茧子,这么轻轻一划一撩,秦婉婉忍不住激灵了一下。
简行之慌忙出声:“我弄疼你了?”
“没。”
秦婉婉着急开口,对自己方才那片刻突来的感觉有些慌乱:“我……我就突然有点热。”
“哦。”
简行之点头,安心不少,哑着声赞同:“的确热了一点。”
两人都不敢说话,简行之觉得这种场合有些太难熬。
是媚骨虫发作了,他肯定。
他咽了咽口水,把最后的伤口涂完,抬手给秦婉婉包扎。
绷带环过她身前,好似抱着她一般,又绕过她身后,来回几次后,简行之替她打好结,拉好衣服,听见秦婉婉在他面前窸窸窣窣系腰带,他终于按耐不住:“北城。”
“你穿好了吗?”
“穿好了。”
秦婉婉跪在他前面系好腰带,简行之听到这话,放心取下眼带,一面取一面有些拘谨问她,“你……你能不能给我点血?”
“嗯?”秦婉婉动作顿住,有些茫然。
简行之听她反问,心跳得颇快,慌忙无措:“我……我好像媚骨虫犯了。”
这个话题有点尴尬了。
秦婉婉不敢回头,但又放心下来,原来是媚骨虫,她可能也是媚骨虫影响。
她系好腰带,点头,抬手拉过头发,露出纤长的脖颈:“你要多少?”
简行之也不知道,理论是一个月一滴血,但现在一个月都没到,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要多少血。
他上前去,扶住秦婉婉的肩:“我……我试试。”
说着,他凑到秦婉婉颈边,轻轻一吹,秦婉婉白皙的脖颈上便似乎是被利刃割开一般有了一个小口子。
血珠冒出来,简行之心慌得有些手抖,他觉得得找点话题,左思右想,急中生智:“你……你疼吗?”
秦婉婉:“……”
“师父,”秦婉婉认真提醒,“这点伤口和断骨头比起来,一点都不疼。”
说着,秦婉婉想把这个似乎走向有些奇怪的气氛扳回来,坦坦荡荡:“你喝吧。”
简行之受秦婉婉这一腔正气感染,点头,将唇凑了过去。
他先是舔舐血珠,血腥味却感觉这血珠似乎没有太大效果,他便多喝了几口,心里拼命念经,试图重新当好一个好师父。
只是心经难敌心欲,也不知道怎么,他的手不自觉滑到秦婉婉手臂上,秦婉婉终于感觉到气氛不对头了。
她有些害怕,又有那么点说不出的……
就类似于单身久了看只狗都眉清目秀的诡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