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看师父又红着眼儿不说话,冉冉只能赶紧给毛驴子顺顺毛。掏出了一颗蜂蜜榛果塞入了他的嘴里。
苏易水顺势将她拉入怀里,努力平复心绪,然后道:“我会尽量……”
冉冉知道他说的是不再毒舌喷人的事情。不过她身为徒弟,却教导师父如何做人,实在有些不像话。
西山的门规对这等越矩的行为是如处罚的来着?
冉冉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她的思绪就再次被苏易水的拥吻跟席卷得不知所踪了……
不过缠绵之后,冉冉倒是想起了正事。
当初在皇宫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中,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苏域知道苏易水曾经附身在白虎身上的事情。
这事儿只有西山的弟子才知,就连下山的二师兄都不知道。可是苏域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必然是有人外泄。
冉冉不愿意猜测两位师叔,或者是高仓和丘喜儿他们中出了内奸。
所以只能先防备着些,事关灵泉的事情,冉冉不得不防隔墙有耳。此时在林中只有两人,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里面正好放着一本书,便是他们此番入京想要得到的那本《梵天教志》。
这本书,是昨日周飞花与她辞行的时候给她的。只因为冉冉曾说过他们入宫时是为了找会一本西山存档的书籍。
在端午正午那日,宫里到处坍塌,后来苏域又被龙席卷上天。所有的人都慌神了。
周飞花想起冉冉的提醒,便趁着老冯他们不备,偷偷溜进了苏域的书房,在苏域常看的书架上一眼就扫到了这般异常破旧的书。她拿到之后,就递给了那个当禁军的表哥,让他趁乱带到了宫外。
随后,她便被抓,周家也被抄家。幸好表哥机灵,将那书藏在了周家外院的一棵老树之下。
后来经过了诈死的一系列事情,这本书终于辗转到了冉冉的手里。
周飞花的意思表达很清楚:“苏易水原本就是心思鬼道之人,现在被灵泉附体,就是邪物一个。你以为什么是魔子?那是万里挑一的人,能到达阴界带走灵泉的,必须背负极大的怨念,才会成为承载灵泉的魔子。沐清歌当年就是被着人所误……若是真像你所说,苏易水愿意将灵泉送回阴界,那么便是天下之福了。不然的话……”
周飞花并没有说下去,她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淤痕未消的脖子。
她要即刻启程,去寻找告老还乡的父亲,而且还要着手安排前往外海的事情,就算放心不下这小姑娘,也只能殷切嘱咐一番后,便告辞离去了。
苏域现在还没有彻底恢复,可等缓过神来,必定不会放过父亲。唯远走高飞,才可暂避眼前的祸患。
现在冉冉将书交给了苏易水,看看在里面能不能寻找到通往阴界的途径。
苏易水看着那本书,突然问冉冉:“我说过,周飞花所言都是真的,你难道一点都不怕我吗?”
冉冉靠着树干,抬头看着他,轻声道:“为何要怕?你曾说过那小龙,因为天生地长,无人管顾,而走上了歪路。师父你是人,必定也会犯错。可你现在不是一直在默默行动,弥补着之前的亏欠吗?我想沐仙师若知道了你做的一切,必定也不会太怪你……”
话说到这里,冉冉有些说不下去了。照着沐清歌偷偷往天脉山放嗜仙虫的架势,这师徒二人的梁子大去了。
沐仙师好像并没有原谅了苏易水的架势。
苏易水瞟了她一眼,只是用长指默默翻着那本旧书。
两本旧书凑齐了,接下来就是要详细查找里面的蛛丝马迹。借入皇宫的那本,看起来比留在西山的商车要旧很多,看来这些年来,苏域没少翻看这书。
其中关于“七邪化形咒”的那一篇,似乎被人看了又看,苏域这些年应该没少研究。
不过关于阴界灵泉的描述,翻遍全书也只翻到了一行轻描淡写的字――“落水崖下便是灵泉”。
冉冉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关于阴界方位的描述,便问师父,何处是落水崖。
苏易水淡淡道:“传说中天水降落之处,砸下深坑,如无底之渊。”
冉冉皱眉想了一会,穷天地之大,并无从没见过何处有天水降落,不过诗人有云:黄河之水天上来。难道这天水指的是黄河之源吗?
苏易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想着自己之前去阴界时,虽然也是向北而行,但是距离黄河甚远,更谈不上去源头。
阴界每次的入口都有位移,实在说不好正在什么位置上。但是就在这行字的旁边,配着一副插画,画上画的是一株红色如鹰嘴一般的花。
苏易水眯眼看了一下,倒是想起上次他入阴界的时候,入口处满是这种奇异的花儿。
而插画的下面,正写着一行注释:鹰嘴魔花,逐血而开。
看到这,冉冉若有所思,突然有所领悟――天水,也可以理解为天罚。人间每隔数十年,边关总有战乱发生,生灵涂炭之际,也是天罚降临之时。
当初樊爻大战时,在杀戮战场上,苏易水也曾经见过这花。
所以这标志阴界入口的魔花,也许就是生在杀戮最多的土地之上。
现在大齐与邻国高坎又生战乱,也许那里便是魔花将要盛开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他们在没有其他线索之前,也只有这般一试,看看能不能找寻到线索。
因为她的师父,实在是等不得了。
就在他们离开客栈时,豪横的客人嫌弃西山师徒的马车挡刀,挥动鞭子就去抽打他们的马匹。
若是以前,师父只会不动声色,暗中出手化符设咒,教训那些欺软怕硬的豪横之人。可是昨日,师父竟然抬脚就将人踹到了树上,没将人踹死,还是冉冉死命抓住了他胳膊的缘故。
若不是被抓了胳膊,苏易水要原本是要当场大撕活人,那人的胳膊都被他给扯得脱臼了。
从他们离开客栈起,走了不到两个城镇,便发现他们这一行人的画像贴得满大街都是。
画匠师父的画工不错,又或者老冯认人的本事过人,一个个都画得惟妙惟肖。
只有丘喜儿因为瘦得厉害,跟画像有些脱节,让逃犯三师姐在绝望中又生出莫名的沾沾自喜。
不过他们如今都沦为大齐通缉犯了。若是再闹出当众行凶的事情来,西山的名头真的是彻底臭了。
碍着师父现在阴晴不定,杀意太盛的脾气。他们实在不敢再住店了,只能风餐露宿,一路朝着边境前行。
期间,他们还去了酒老仙隐居的翠微山,想问老仙再要个符瓶救急。
不过当他们来到山下时,却发现曾经翠绿的田地一片荒芜,到处杂草丛生,许久不曾有人侍弄的样子了。
而曾经在田间劳作的稻草人,也散了一地,只剩下一些枯草和散落的衣服。
待上了翠微山时,那几间屋子已经被烧毁殆尽,到处都是焦黑的木桩子,还有打碎的酒缸。
冉冉低头监察了还有半缸醉天仙的酒缸。
对于嗜酒如命的人来说,绝对没有酒还没有喝完,就自己将酒缸打碎的道理。酒老仙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舍弃了这处隐居之所?
冉冉不由得担心起那个老顽童来。酒老仙与世无争,按理说不应该跟人有什么厉害冲突。
究竟是什么人前来寻仇?而他现在又在何处,这些都不得而知。
冉冉反复查看了山上的那杂乱的物品。终于在院外的一颗石头底下看到了仿佛用指甲抓挠出来的潦草几行字:“梵天教死灰复燃,小心……”
在“小心”后面那个字并没有写完,只是匆忙刮了几笔,让人辨认不出字迹。
第59章 (臭鱼烂虾)
冉冉方才是趴在地上才发现这字的。
当初酒老仙应该也是趴伏在这里用指甲在石头底部运力写下的。
她慢慢地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趴下的地方乃是一道拖痕,地面上甚至还有人指甲抓挠过的痕迹。似乎有什么人趴伏在这里之后,又被人拖拽走了……
冉冉看得后背冒冷汗。酒老仙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老者,能这般无法抵抗地被人拖拽,很明显是中了什么阴招。
而拖拽酒老仙的人因为角度的问题,并没有发现酒老仙在大石底部留下的字迹。酒老仙这是在给师父和她示警吗?
袭击这里的人,是梵天教的余党?
就在冉冉低头查看地面的时候,苏易水也走了过来。他蹲下之后看到了那一行字,眉头也紧紧皱起。
梵天教乃是几百年前的魔教,是灵泉私闯人间的时候纠集操控的一群贪欲之人。
当初他们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追查水魔,一路来到翠微山上才从酒老仙的嘴里听到的。
不过梵天教当初早已经被大能盾天灭教,不复存世,怎么会突然又冒出个梵天教呢?
冉冉他们找寻不到太多的线索,只能从翠微山上下来。当她抬头时,无意中看见了枝头的乌鸦。
当初酒老仙就是操控着它跟山下的人通话的。只不过现在这只乌鸦,脚上再无灵符,只歪着头傻乎乎地嘎嘎叫着。
冉冉觉得有些伤感,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酒老仙的下落。他的哥哥药老仙已经飞升,再不理俗尘事物。
所以也只有她这个一面之缘的小友来牵挂着那个老顽童的下落了。
他们来山上找寻踪迹的时候,二师叔并没有上山,这两日二师叔胃口不甚好,吃得也不多,基本都是他们吃饭闲聊,二师叔端着一杯清茶去遛弯透气。
丘喜儿偷偷跟她嘀咕,猜测二师叔是不是跟那个西山下的书生又喜添贵子了。
冉冉可不好问这个,不过师父大约也是这么想的,二师叔说有些疲累,便没有让她跟他们一起登山。
此时二师叔等得无聊,正坐在一块大石上,望着不远处的村庄炊烟发着呆。
冉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里倒是有了些主意。
于是他们借口去村里买些干粮,在翠微山下的村民嘴里倒是问出了些线索。
在十日前,有一群外乡人来过这里。不过当时正好是晚上,有人看见那些人走路都是飘着的,脚跟没有沾地。
这可吓坏了夜里去水渠捕泥鳅的几个村民,据说有个胆小的,回家吓得苦胆汁儿都吐出来,直嚷嚷自己见了索命的冤魂。
冉冉听了却觉得他们看到的是一群修炼了御风术的异士。那御风术用起来时,也脚不沾地,仿佛御风前行。
不过当走到他们说的那条乡路上时,冉冉的鼻子很灵,居然在地上嗅闻到了细微的误天仙的味道。
她一时想到,酒老仙的身上随时带着酒葫芦,若是被人掳走时,那酒葫芦的塞子没有盖严,这么一路漏着酒味也有可能。
误天仙的酒味特别,而这十多天里也没有下雨,依然有余味残留,也幸好冉冉有个狗鼻子,嗅觉比较一般人灵敏许多,于是她便顺着淡淡的酒味,一路寻到了河埠头旁。
此时河埠头上的船只都很繁忙。
边境起了战火,而此处又是重要的物资转运处,来往的船工一个个都忙着扛运货物。
羽臣很快便打听到二十天前,这个河埠头的船只都是发往五马镇的。
那里正有大兵集结,急需物资调运,至于要去往别处的客商,一律只能走陆路,不准挤占水路。
难道那些人也将酒老仙带上了船,去了五马镇?
苏易水听了之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前往五马镇吧。毕竟我们原本也是要去前线探查的。”
曾易师叔当初替苏易水代管的产业有很多,而在那个五马镇,也有一家千里马行,让他们总算有了落脚地。
这几日一直风餐露宿,丘喜儿又不敢在师父面前多吃,煎熬得又瘦了一圈,现在倒是显露出几分少女的窈窕样子。
她如今就盼着能有个柔软的床铺好好睡一觉,再背着师父吃一大碗红烧肉。
所以眼看快要到马王镇时,丘喜儿略略有些激动。
可是到了马行时,却发现这处当地最大的马行招牌被人给砸烂了,掌柜的和伙计都不在,只有一个夜里打更的七旬老者,用当地有些难懂的方言,连比带划地告诉他们,说是马行里的人,都被官兵抓走了。
羽臣和高仓互相看了看,迅速查看周围有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