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花酿
这样一分析,那些所谓的长老之流心中就舒服了几分,认为自己不至于败的一无是处,只是因为楚玥运气好命好,认了个不知姓名的隐士高人做弟子,得到了玄都观的一些厉害传承罢了。
若是离开了那柄桃木剑,楚玥也未必真有那么厉害,更不可能如张仙师那般,对于道门各法门都有感悟,也不可能如张仙师那般完美,毕竟张仙师有一个,已经足够玄学界惊艳了。
长胡须的评委摸了摸胡须,看了脸色铁青愤愤不满的评委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倒也不至于,我看那位参赛选手,心思缜密思维敏捷沉着冷静,并不是那般傲慢不逊之人,或许你对她有什么误解。”
“她还不够傲慢不逊?”脸色难看的评委连连冷笑,脱口而出:“她就差把天捅个窟窿了,这么狂妄自大之辈,呵呵,早晚有她受教训的一天。”
就在两人因为楚玥的事情意见不一时,有人笑着走了上来:“方道友、李长老,别来无恙啊。”
长胡须的评委是方道友,他扭头看向门口,见到来人他起身笑着迎了上去:“韩队长,别来无恙啊,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被唤李长老的人也站了起来,和来人客气的打着招呼,只是他依旧沉浸在对那天回忆的愤怒之中,所以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
让两人客气招呼的韩队长是一个笑眯眯的儒雅男人,看上去劲瘦挺拔,目光中冷光闪烁,应该也是玄门中的好手。
“没什么,只是带霜雪过来看看,这不是第二关要开始比赛了吗,听人说第二关要用符纸画符,霜雪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心中惴惴不安,所以想过来咨询一下,怕别有什么闪失,毕竟我们霜雪还是非常看中这次比赛的。”
韩霜雪?
那不是韩家那个捡回来的养女吗?
她也参加了这一次的新秀比赛?
李长老和方道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隐约想起了新秀一中,好像是有个表现不怎么样的女孩子,他们没有从开头看直播,看的时候已经被楚玥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韩霜雪的存在,没想到那个不被人注意的女孩子竟然是韩霜雪。
看起来这一次韩家的脸丢的够大的啊,难怪韩家的执行长老急巴巴地带着韩霜雪来主办方探情况。
韩风行身为韩家继承人,在考场中以巡考人员的身份被楚玥按在地上摩擦教育。
韩霜雪作为韩家受宠的养女,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韩家的脸面,结果比赛完了都没人记得她,最后出名也是以破坏韩风行和苏小星关系出名的。
至于苏小星这件事就更搞笑了,韩家内定的未来主母,宁愿跟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观主,甚至当场和韩风行断绝关系直接悔婚,也要跟着楚玥一起走,这足以让韩家成为近期的笑话了。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这位韩家的执行长老曾经是韩风行的道术老师吧,难怪对这件事如此上心。
据说这位韩队长的真名其实并不姓韩,只是因为在韩家表现出色,得到家主的重用提拔,后来改成了韩姓,可以说是韩家忠心耿耿的家臣了,之所以被称呼为韩队长,是因为他被韩家派到道协分处做了执行队长。
韩风行被楚玥按在地上摩擦,这位韩队长的面子也跟着不好看呢,毕竟韩风行也是他指导出来的。
随着韩队长说话,一直老老实实站在韩队长身后的韩霜雪走了出来,乖乖巧巧地朝两位评委打了个招呼:“方叔叔,李叔叔好。”
李长老和方道友都向韩霜雪客气地点了点头,李道长就问:“韩队长想知道什么?”
虽说比赛需要一定的公平公正,如果每个考生都不知道比赛内容,那最好就每个人都不要透漏。
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不过分的情况下透漏一些无伤大雅的细节也没什么,韩家家大业大的,跟各个口的关系都不错,大家也都会对韩家卖个面子,睁只眼闭只眼。
更何况韩霜雪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有的时候嘛,背景和出身也是实力的一种,就好像天赋一样,这是普通人羡慕不来的。
所以这也是苏小星脱离了韩家,选择撕毁婚约,众人觉得苏小星太蠢了的缘故。
楚玥的实力再高,就算有薛东阳作为硬后台,那也是个空有武力值的小姑娘,背后只有一个空空的玄都观,跟家大业大的韩家也比不来,不管是人脉也好,还是积累的财富也好,韩家在南北两派中,都算是富甲一方实力雄厚的玄学门派了。
他们都能想象到,苏小星到了楚玥那边,会跟着楚玥吃什么苦,曾经锦衣玉食的韩家未来主母,估计要亲自去跑一些脏臭的单子,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简直是何必如此。
“新秀二有什么规则需要注意吗,当然了,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韩队长领着韩霜雪笑眯眯地道:“主要是我们家霜雪紧张,所以想先看一看,适应一下紧张。”
方道友虽然不太喜欢这些所谓的门派之间的潜规则,不过这毕竟是大家早已经默认的一些东西了,所以他哪怕看不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整理着新秀二要用的符纸,并不参与韩队长和李长老之间的对话。
李长老指着符纸道:“这一比是文斗,就是品鉴各位参赛人符咒品级的。”
“哦,是这样啊,那能不能看一看符纸,我想让霜雪先练练。”韩队长笑着解释:“其实我们霜雪实力是有的,但一直都在韩家闭门苦修,所以对于外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大适应,你也知道,家主最是注重这些面子上的功夫,要是这一次再丢了人,霜雪回去也不好交代,她一个小姑娘,我也不忍心看她被苛责,这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说是担心韩霜雪回去不好交代,其实还是韩家介意之前面子尽失去的事情,所以这一次想要想办法扳回脸面而已。
这些事情李长老和方道长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韩队长带着韩霜雪去拿特质的符纸。
韩队长拿着符纸对韩霜雪道:“你先用这些符纸练习一下吧,尽管画,画坏了让你李叔叔和方叔叔在给你拿一张。”
韩霜雪点了点头,蹙着眉咬着唇道:“可是楚玥这么厉害,我就算再练,能比得过她?”
韩队长拧眉:“哪有没比赛就说丧气话的,你先练着,更何况,那个楚玥也未必擅长符咒,你想好了要写什么符咒,到时候家里会给你请专长此符咒的师父教你。”
韩霜雪就不说话了,韩队长却从符纸旁边走过去,凑在方道友身边看了两眼,惊奇地道:“这些符纸上有考生的姓名信息?”
方道友不觉得有他就解释了起来:“是的,这是为了防止他人代写,考生姓名信息锁定了考生本人,只有考生自己才能在符纸上画咒。”
“原来如此。”韩队长点了点头,他伸手去抽符纸:“我看看霜雪的符纸。”
方道友犹豫了一下,韩队长便笑着道:“你都说了这些符纸上的信息已经锁定了考生本人,难道还怕我替霜雪画符啊,这是对你们主办方没自信,还是觉得我怎么蠢,会当着你的面画?”
方道友被韩队长说服了,便稍稍松了手,让韩队长抽出了其中一张符纸,符纸上面写着的正是韩霜雪的信息。
也不知道韩队长做了什么,他捏着符纸像模像样地摸了摸捻了捻,符纸竟然发生了一声爆炸声,还直接炸出了火花。
方道友站的近,被炸的措手不及,只来得及抬手用拂尘一挡,整个人就被韩队长弄出来的动静炸到了一边,手里的考生符纸都掉完了。
“韩队长,你干什么,已经让你们看到这么多信息了,不要做更过分的事情了!”
方道友被炸的狼狈,表情也冷了下来,看着韩队长直接呵斥出声。
韩队长笑呵呵地摆手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试试看符纸是不是真的只能让考生自己画符,毕竟我们家霜雪做足了准备,不想被其他人用不正当的手段打败。”
方道友被韩队长的无耻搞的表情一阵扭曲,他心道,最喜欢搞不正当手段的难道不是你们自己吗。
不过他无意与韩家来的人发生争执,毕竟他也有自己的门派,若是和韩队长闹的太过分了,最终会让两个门派交恶,造成的影响就不大好了,毕竟龙虎山这一派近几年其实已经有隐世之心,不怎么参与玄门中的事情了。
方道友心中骂了一声倒霉,有些后悔自己因为好奇揽过评委的活计,要不然也不用跟韩家的人交涉了。
他心中骂着韩队长,弯腰将地上考生的符纸捡起来,韩队长因为不好意思,也帮着一起捡符纸。
方道友并没有看到,韩队长在捡到写着楚玥名字的那张符纸时,悄悄地在符纸上落下了一滴血,这滴血是韩家从灵异异化物身上提取的血,具有极大的污染性,可以直接破坏符纸画符的效果,如果运气不好的话,甚至会让符纸的清正符咒变成了邪咒,而且滴落上去后,瞬间就能隐在符纸中,不会被人发现,唯有使用符咒的时候才能察觉到异常。
如果楚玥画符没有效果,那楚玥的新秀二就是一场笑话,也会打破楚玥在新秀一的神化表现。
如果楚玥画出的符咒不幸变成了邪术,那韩家就更有理由了,可以直接污蔑楚玥修行不正,不管能不能真的处罚楚玥,但最起码会带累楚玥的名声,只要在楚玥身上咬出个豁口,让楚玥因此陷于被动中,那就是成功了。
并且一旦在这张符纸上画符,符纸中的那滴异血也会反过来侵蚀画符的玄学师,这种侵蚀是悄无声息很难被人察觉的,一旦被异化的血慢慢侵蚀,这名玄学师早晚被同样异化,或者变成暴怒狂躁之人,或者走火入魔被人喊打喊骂。
推出新秀大赛的参与家族之一就是韩家,韩家怎么可能不知道新秀二的比试内容,更知道今天就是发送考生符纸的日子,所以韩队长带着韩霜雪过来,说了那么多废话,就是为了放松评委警惕,然后在符纸上做手脚。
这才是韩队长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韩家丢了这么大的脸,一定会重新找回场子,只不过这个找回场子,可没有两位评委以为的那么温和,打从一开始,韩家就打定了主意让楚玥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受到教训,也让楚玥明白,韩家不是这么好得罪的。
站在一边看韩霜雪画符的李长老眼神却一闪,虽然他没有看到韩队长做了什么,但意识到了韩队长的目的。
不过李长老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提醒韩队长威正厅的事,毕竟他也想看看韩队长能不能坑害楚玥成功,如果成功了也能替他出一出恶气,如果不成功的话,那正好看看韩队长和韩家一起被打脸,这样也挺快乐的。
威正厅中丢尽了脸的李长老心态已经扭曲,迫不及待地等着看其他人和他一样倒霉了。
韩霜雪说要练符咒,练完了符咒以后,韩队长又拿了几张纸离开,说是回家让韩霜雪再多练一练,然后两个人就告辞离开了。
看着两个人离开,方道友无语地摇了摇头:“这韩家现在做事,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真是心胸狭隘又膨胀,看到优秀的人才不是从韩家出来的,心里就不舒服了,也看不惯韩家的子弟被比过去。”
“哎,这不是人之长情嘛。”李长老劝说了两句:“咱俩快点把符纸发出去吧,说好了今天发,到了现在还没发,再晚了就该耽搁下一轮比赛了。”
李长老的催促打断了方道友的思路,两个人一起将符纸发送了出去。
主办方大厦外,韩霜雪犹犹豫豫地咬着唇道:“先生,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大好。”
韩队长摇了摇头叹气:“霜雪,你就是太心软了,成大事可不稀罕妇人的慈悲,那个楚玥妄图动摇韩家的地位,不给韩家的脸面,就是和我们韩家作对,这样的人就是自取灭亡。”
“霜雪,你既然做了韩家的子女,那可就得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永远不要忘记维护自己的家族,如果有危害家族的行为和人,千万要想方设法地扼杀,不然你以为韩家是怎么发展到现在的。”
韩霜雪懂事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但是在韩队长没看到的角落,韩霜雪眼中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心中暗道:楚玥,你听到了吗,这都是你自己自取灭亡,你做事不计较后果,早晚要栽在自己的狂妄自大上。
像楚玥这种只随着自己性子做事,不顾忌做事的后果,只顾忌自己做事痛快的人,凭什么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明明这样的人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凭什么周围的人都那么信服她。
如果楚玥不是这样完全按照自己想法做事,不知道圆滑处理各种关系,也不会得罪了韩家这样的庞然大物,迎来韩家的报复。
到时候不管是玄都观中的人也好,还是一头热追随楚玥的苏小星也好,肯定都会被楚玥这种人连累,同样迎来韩家的报复的。
韩霜雪一时间觉得,她针对楚玥真是对极了,就是因为她看不惯楚玥那副我行我素的样子,也是因为楚玥这种行为,会给旁人带来灾难。
就好像当年,楚玥一定要带着师兄们一起共赴祁山,结果无一人生还。
不提这边韩家怎么样,韩霜雪怎么想,楚玥在玄都观接到了新秀二寄送过来的符纸,看到了比赛要求,再看看手中的符纸,楚玥皱眉思考了一番,然后拿着符纸走进了玄都观内殿中。
既然对一百万奖金势在必得,楚玥自然会认真对待新秀二的比赛,所以当新秀二的比赛符纸出现的时候,楚玥异常认真地将符纸带回了后殿,并且关闭了玄都观。
除了关闭玄都观外,她还特地让小黄鼠狼搬了一副桌椅过来放在祖师爷大金身下面,打算在祖师爷的金光加持下画符。
要知道有些人画了符咒以后,会特地把符咒放在供奉的祖宗牌位或者是神像下,就是为了让符咒日日受祖师神力加持,增强符咒威力。
如果自家的祖宗或者祖师爷给力,那符咒有可能直接翻个阶,从普通的符咒变成威力强大的符咒。
除此以外玄学师在画符咒之前,还会焚香祈祷沐浴更衣,保证自己的精神气达到某种平和统一的境界,以便更准确地表达出符咒本身所具有的意义。
所以玄学师们经常会囤积符咒,免得遇到鬼怪时候符咒不够用,就是因为想画出有效的符咒并不容易,有时候还需要那么点点灵感。
当然了,对于楚玥而言,画符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通常她都会选择在出单之前熬夜肝黄符,或者干脆现场画符。
那些符咒笔画她看过一次,便如同刻印在心底似的根本不会忘记,下笔的时候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不管是身处什么地方,楚玥画符的那一瞬间,心灵也能直接进入纯澄境界,所以她画符并不会像普通玄学师那样麻烦。
但是这一次,出于对一百万的看中,楚玥选择了普通的画符流程,和普通的玄学师一样,先焚香沐浴,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还刻意挑选了时辰,然后选择坐在祖师爷金灿灿的大金身下画符。
看着楚玥在桌子上铺展开比赛方送来的符纸,在旁边帮着楚玥清理杂物,搬动桌椅的几只黄鼠狼毛球动了动鼻子。
“好香啊,好香,这是什么味道。”
其中一只白耳朵的黄鼠狼流着口水,目光落在了楚玥面前的符纸上。
楚玥用朱砂笔敲了敲黄色毛团的脑袋:“这是考卷,可不能随便让你吃。”
“对啊,仙师,这考卷真的好香啊,用什么材质做的呀,真香。”
另一只黄鼠狼毛团也忍不住凑了过来,绿油油的眼睛盯着符纸,口水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黄鼠狼们原本都是听从楚玥差遣,并不会做出什么俞矩的事情,往常都是楚玥吩咐它们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后,它们就自发离开了。
可是这一次,黄鼠狼们却克制不住对诱人香味的渴望,忍不住磨蹭着留了下来,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贪婪地盯着符纸。
黄鼠狼虽然在民间有黄仙人之称,甚至玄都观的黄鼠狼还都是正儿八经修炼的,但其实再怎么称呼它们是仙,黄鼠狼也都是带了点邪性的东西,更偏向鬼怪之流,所以对于符纸中蕴含的黑暗力量,它们自然是感应敏锐。
这张符纸中被韩队长下了异化生物的血,那血蕴含着异化物的力量,落在黄鼠狼的鼻子中,这符纸就是带着一股子奇异的香味。
听到黄鼠狼的话,楚玥皱眉看向了桌子上的符纸,她自然不会觉得黄鼠狼们贪吃,事实上在这几个黄鼠狼表现出异样的时候,楚玥就对符纸起了疑心。
普通的符纸是绝对不会让黄鼠狼们觉得香的,这张符纸一定有什么不对。
这样想着楚玥低头仔细打量着符纸,她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捏起来,对着祖师爷金灿灿的大金冠反覆看了看,然而并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
这时一缕黑气悄无声息地从楚玥的卧室中蔓延开,然后一路流淌进后殿中,路过黄鼠狼的时候,黄鼠狼们都畏惧地避开了老远,爬在地上瑟瑟发抖。
那缕黑气紧接着蜿蜒扭曲地从后殿角落里爬过,小心地避开祖师爷的金光范围,然后又顺着桌椅爬上去,趁着楚玥不注意,悄悄蹭了蹭楚玥的裙边,最后如同虚无之黑蛇,一口咬在了符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