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江听月
老土魔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俺不会。”
秋晏一生气，掌心一翻，不用沉星剑，她的手心里就烧出蓝色的火焰，她磨牙嚯嚯：“我劝你想想别的话，看看是不是能弥补这句话。”
老土魔心里好苦，他都没有身体了，还要担心被烧魂，做魔做到他这个份上真是太惨了。
眼看着那蓝色的火又要燎到自己，老土魔发出一声尖叫来，“但俺认识厉害的魔修可以做到！”
秋晏灭了掌心的火焰，问道：“叫什么，住哪里？”
老土魔小声说道：“叫黑土，家住魔域东城西街尾的蘑菇屋里，是个专门做假=证=件的，俺的假通行证就是他做的。”
魔族的发展还挺时髦的，秋晏心想。
老土魔是这么想的，虽然他的通行证是偷来的，但确实黑土可以做，只是黑土要价高，而且为人倔强，一般人根本请不动，而且黑土在魔域东城，他们现在在云生秘境里，她们根本去不了魔域。
秋晏一把将老土魔重新塞回了芥子囊里，最后耳边是他绝望的惨叫：“不是说好了放俺走吗？！”
秋晏：“魔不懂什么叫做人心叵测。”
刚才的对话，秋晴也都听在了耳里，所以，姐妹两很快收拾好，并吃下了易容丹变幻了一下容貌。
城主府里如今就是一座空壳，东城主离开，真女魔大小姐卒，少城主卒，所以如今就是秋晴说了算。
她说要出门一趟，没有魔修城卫敢阻拦。
姐妹两个大摇大摆就离开了东城主府。
魔修城卫看着大小姐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就凭他的智慧，想破脑子好像也想不出来，想不出来，那就不想。
反正，他们做城卫的，守在自己的位置就好了。
……
此时夜半，魔修们和人一样，都在睡觉休息。
街上没有什么魔出没。
姐妹两个很快就到了西街。
到了西街，秋晏才知道，这儿和东街北街都不一样，这儿是夜生活一条街，左边一条街，是穿得风凉的骚气男魔们，右边一条街，是风情万种的女魔们。
大家都在可劲儿地招呼魔，左边男魔腰肢一扭显摆腰软，右边女魔胸一挺显摆凹凸有致。
左边男魔白眼一翻气哼哼，右边女魔长腿一瞪就要干架。
这幅场景，秋晏也是第一次见到，不免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她也就多看了两眼，左边右边的魔修都一拥而上，左边腰扭得和水蛇一样要秋晏摸，右边的女魔姐姐们拉着秋晏小手就亲亲热热喊‘妹妹来玩呀’！
秋晴脑壳疼，拉着秋晏就从人群里突围出来。
这里灯光昏暗，倒是也没有人看到秋晴长了一张女魔大小姐的脸。
好不容易，才是在一条街的魔修攻势下到了西街尾。
秋晏远远地就看到了西街尾那儿一根巨大的蘑菇，就是红伞伞白杆杆那种大蘑菇，白杆杆中间被掏空了，有人就住在这白杆杆里。
大蘑菇附近有魔鬼鬼祟祟的进出，见到她们两人靠近蘑菇屋，还特地捂脸走远，仿佛担心被认出来一样。
秋晏沉思两秒，也拿出两条帕子，把自己的脸和姐姐的脸捂住。
这会儿附近没有别人了，秋晏学着其他人，直接推门进去。
屋子很小，就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这会儿，一个满头白发穿着灰布衣裳的魔修低着头就着油灯在那雕刻黑蘑菇，他是背对着他们的，所以，看不清容貌。
他苍老阴郁的声音响起：“来干什么的？”
“黑土叔，听说嫩会破界术，俺们想让嫩帮个忙！”秋晏的口音非常魔修，喊人嘴巴还甜。
黑土的手顿了顿，“有我要的东西，我就帮你破。”
咦？这魔修怎么没有口音？
秋晏觉得没有口音的魔修不仅奇怪，还少了点味，但她此时顾不上太多，只问道：“叔，嫩要什么？”
黑土雕蘑菇的手都没顿下，道：“破界术，难度高，我要的东西也就难弄到。”
“叔，嫩直说就是嘛！”秋晏着急道。
黑土就说了：“你知道如今的无妄界的情况么？”
秋晏一愣，不止是秋晏，就是秋晴也愣了一下，姐妹两无声对视了一眼。
然后秋晏沉思两秒，压低了声音道：“知道一点儿，叔想知道什么？”
黑土垂着头继续雕琢黑蘑菇，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沙哑苍老的声音才问道：“我想知道无妄界可还有一个姓沈的修仙大族？”
姓沈的修仙大族？
秋晏的心狂跳起来，是沈师兄的那个沈么？
不止是秋晏，就是秋晴也忍不住伸手握住了秋晏的手，姐妹两再次对视一眼。
现在是在魔族，依照老土魔说的话，这个叫黑土的魔修必定是在魔域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能轻易相信，所以秋晏想了想，说道：“如今没有听说过无妄界有姓沈的修仙大族，无妄界有四大修仙大族，分别是，海东敖家，黔北谢家，乌东陆家，陇西江家。”
听完秋晏说的话，黑土手里的刻刀一下子滚了下来，那只滑稽的造型丑陋的黑蘑菇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在了角落里。
黑土的身体在发抖，似乎隐忍着什么情绪。
秋晏沉默了，秋晴也沉默了。
“这他娘的陆家算什么玩意儿就四大修仙大族了？！乌冬最强明明是沈家！”黑土猛地一拍桌子，直接一掌把那张桌子拍成了碎片。
他站了起来，身高八尺有余，十分高大，然后他转过了身，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
眉眼还依稀有些眼熟。
这份眼熟，秋晏和秋晴眼睛都不瞎。
姐妹两更不瞎的是看到这魔修右边袖子空荡荡的，显然，右手断了，刚才他一直是用左手在刻蘑菇。
黑土看到面前只是两个小女修，当时急得冒泡的嘴动了动，只压了情绪，问道：“各大修仙宗门里，都没有姓沈的么？算了，你们这种来办=假=证的小女修又知道什么呢？你们两个女修不管怎么来的魔域，都立刻回无妄界去！”
小女修？他看出来她们的身份了？
秋晏决定赌一把，她上前一步，忽然就压低了声音沉吟道：“沈家人，是不是特别爱吃鸡？”
黑土愣了一下，随即古怪地认真打量了一下秋晏。
随即，他若有所思，眉眼中露出想念，还砸吧两下嘴：“以前我们沈家有十个养鸡场，各种品种的鸡都有，如今想吃鸡，也就只能去西城偷彩锦鸡了，那鸡肉可太娘的柴了，难吃。”
破案了，此沈就是彼沈。
秋晴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沈师兄爱吃鸡真的不怪他，或许是祖上传下来的毛病。
秋晏又问：“那沈家人还有什么特点啊，黑土叔？”
或许也不能叫叔，辈分可能比叔还大。
黑土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道：“长得俊俏，腰长腿细，最出色的剑修，平时为人最正经不过，性格沉稳有魅力，机智又聪明，穷但擅长挖宝，有一双从垃圾场翻出宝贝的眼睛。”
秋晴：“……”
秋晏：“……”
确定无疑了，每一条都和沈师兄对上了，除了‘正经和沉稳’以外，要不是源远流长的大家族，不会在隔了那么老远的距离还了解那么透彻。
秋晏当时就掏出了留影石，她的留影石里记载了当时插了孔雀尾翎的卫拂青追着沈师兄开屏的那精彩一幕。
“黑土叔，我师兄姓沈，名为星何，这留影石里留下了他的英姿，你来判断一下，他是不是沈家人。”
秋晴一看到留影石里出现卫拂青开屏的画面，当时就抚了抚额，捂住了眼睛——她知道是什么英姿了。
黑土就这么严肃地看着留影石里一个男修屁股开花追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衫的俊俏剑修死命开屏，那剑修气急败坏，挽出的剑花漂亮又锋利，将那变态男修的衣服砍得零碎无比。
“好剑！”他不由赞道，十分欣赏，脸上也露出笑来。“确实有我沈家小辈的一些风范。”
留影石里的那一幕很快就放完了。
放完后，空气里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甚至不远处的街上男魔女魔妩媚叫喊的声音这儿都听得一清二楚。
“再看一遍。”
黑土却拉着秋晏还要再看一遍，他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秋晏就又将那一幕播了一遍，还直接将留影石递给了他。
他拿着留影石，自己坐在了桌旁，低着头时，秋晏就着昏黄的光好像，看到了他眼角流出的泪光。
留影石里，沈师兄的咆哮声传了出来——“你他妈死变态！老子的眼要瞎了！”
可黑土却看得很认真，他的眼圈很红很红，他央着秋晏播了很多次，才是将留影石还给秋晏。
然后，他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蘑菇屋里的东西：“刚刚你们说要去哪里？解界术，是去魔殿是么？是不是沈星河在那儿？走，我们现在就去，就他娘的干！”
秋晏都被他这语气弄得心潮澎湃起来，忍不住就问道：“所以，前辈是？”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黑土！”
“……”
秋晏看着他火速收拾完东西，并从犄角旮旯拿出了用布厚厚包裹着的东西，背在了身后，看那样子，是一把剑。
可是他的右手没了，只剩下左手。
这里必定有一段故事，秋晏没有多问，只是把心里最疑惑地问出来：“前辈在这里是潜伏么？为什么要给魔修做假=证去无妄界？”
沈黑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只回道：“我做的黑蘑菇是真的假=证，一到界术，就被分割成碎肉，叫他们有来无回。”
秋晴：“……”
秋晏：“……”
回头就把老土魔烧成灰。
秋晏和秋晴跟着沈黑土到了没有魔的黑暗处，然后看着沈黑土很老练地取出一片叶子，就和那棵树上的叶子一样，也和那天魔使们拿出来的那片叶子一样。
他们坐上了叶子，秋晏将檀伽所述一一说给沈黑土听，他一听，就磨了磨牙，眼中有千般情绪，也有一万句话，但此时都归结成一句：“出发！”
此时，魔域灰暗的天空已经亮了起来。
晨光里，秋晏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拉着沈前辈的袖子，道：“前辈，如果我们到了魔殿，请记得，看到任何一只小鸡仔都不要伤害他们。”
沈黑土不解：“那鸡都蹦眼前了，我也不宰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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