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冰
她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听了先生的课以后,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及时与其他人交流,有问题也可以互相讨论。不过偶尔同窗之间也会有摩擦,再见面会有些尴尬。】
灵瑾思索片刻,又加补一笔,问:【你在水国,难道不曾上学吗?】
小龙女回信道:【我身体不好,从未离开过水晶宫。父亲为我请了先生,教我琴棋书画与术法心诀。我其实一直觉得下棋很有意思,不过我若真想与人下,他们又不肯陪我,说下棋太费脑力精神,以我的身体,不该这样疲惫。】
写完这封信,小龙女未免遗憾。
这一回,信寄出去以后,灵瑾过了很长时间才回复。
小龙女等了许久,等再信过来时,她却发现是很大一张施了防水术的纸。
她展开一看,上面竟画了一张大棋盘,灵瑾先在上面画了一个黑子。
在棋盘反面,写了一行字道:【我陪你下。】
小龙女一怔,眼泪险些落下。
她开心极了,抱着棋盘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这才恢复过来,在桌前正襟危坐,然后一来一往,也画了一枚白子。
…………
……
时光如流水。
日子在水信来回传送间一天天过去了。
灵瑾几乎每日睡前都会与小龙女通信,忙碌的时候一天一两封,若是空闲的时候,可以一天来回十几封信。
练习射艺、修习术法、学习机关术、与小龙女书信来往……
四年多光阴一晃而过,一转眼,灵瑾已年满十五。
她的个子长高,身段逐渐窈窕,面颊也逐渐褪去童稚之气,显出少女的风采来。
*
另一头,寻瑜也已长大。
宫殿之中,他身材修长,面容俊美,一双凤目生得华美威严。他坐着不笑时,便让人觉得骄傲疏离,仿若已有帝王之感,轻易不敢靠近。
此时,寻瑜坐在屋室中。
窗外星罗棋布,夜色静谧,屋内灯火熠熠,书卷与木料堆满桌案。
寻瑜将竹简摊开,竹简上所记载的,正是“木灵之术”。
他面无表情,目色锐利。他手上拿着刻刀,手指灵活,一转眼的功夫,一只老鹰已在手中成形。
他将木鹰放在桌上,吟诵木灵术心诀。
待最后一句心诀念毕,只见木鹰忽然煽动翅膀,刹那间,只见那木鹰居然化作真鹰大小,在屋中盘旋了两圈,又落到地上,化作一个少年模样。
木鹰少年单膝跪在地上,他表情刻板,生气不足,但已很像真人。
只听他一字一顿道:“木灵见过主人,谢主人赐予生命,我愿听凭主人差遣。”
寻瑜放下刻刀。
寻瑜看向桌案上,那桌案上有一枚透明的鳞片。
这正是多年之前,他与灵瑾在井边捡到的,几年过去,虽然翼族官兵已在暗中打探许久,却始终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寻瑜将鳞片放到木鹰面前,对他道:“你去凤凰城中巡逻,若有疑似水族之人,回来向我报告。”
“是。”
少年应诺。
旋即再度化作鹰形,如箭一般从窗口飞出,消失在苍穹远处。
第35章 高级射艺
惊鸿历七百二十七年, 春。
酉时,黄昏已至。
宫中书房内,奏疏堆成山高, 斜阳西下, 将书影拉得斜长,从桌上一直延伸到窗边, 仿佛看不到头。
寻瑜坐在侧面桌案后,凤眸狭长, 眼神飞动, 肩膀微耸,下笔如行云流水。
女君坐在主位上,她面前放的奏疏比寻瑜那里更多, 但已经批了大半。
见外面天色微暗,女君将笔往砚台上一丢, 直起胳膊伸了个懒腰, 道:“累死了,不干了, 休息吧。”
寻瑜闻言, 缓缓搁笔, 也舒了口气,沉默地活动肩膀。
女君看他这般模样,笑言道:“瑜儿近日辛苦了。最近事情多,得亏你从小就帮我的忙,不然还真应付不过来。”
寻瑜神情淡淡的, 不以为意道。
他说:“没什么,不过是实践政论修业上所学而已,既然修了, 就要用上。正好我也对翼国之事有兴趣,还可以顺便多学习一下。”
“噗,你这性子倒是能干。”
女君失笑,但接着,她又微微失神:“不过,学习一下啊……”
女君轻轻道:“这么枯燥的事,能兴致盎然地做下去的人,我还以为只有她……”
“母亲?”
“没事。”
女君回过神来,明媚地笑了。
她欣慰地拍拍寻瑜的肩膀,道:“说起来,最近你处理这些琐事熟练多了,大学堂的政论先生也时常对我夸奖你,说你聪慧且实干。果然闲着没事生个孩子还是有用的,娘对你很满意。”
寻瑜:“……”
这时,女君看向外面的天色,爽朗笑道:“时辰差不多了,难得有空,今日去你父亲那里一起吃个饭吧。瑜儿,你去内宫唤一下瑾儿,我先去祭司殿了。”
寻瑜本在收拾纸笔,听到女君这么安排,却不由皱了下眉头,问:“为什么是我去?”
女君扬眉:“叫一下妹妹而已,怎么,你不愿意?”
“也不是。”
寻瑜眉头微微蹙着,看不出是情愿还是不情愿。但他抿了下唇,终究还是起身了,对女君道:“那我去去就来。”
寻瑜离开书房,径自去了内宫。
去灵瑾寝宫的路径,他比任何路都要熟。
然而,走到灵瑾房门前,便听到房内传来灵瑾轻轻的笑声。
寻瑜步伐一滞,抬手敲了敲门。
房内的笑声立刻就停了。
然后,传出一连串收拾笔墨纸砚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灵瑾打开了门。
走出屋子的,是个十五岁的少女。
她素衣乌发,发插木簪,虽然娇小,但已经比寻常小型翼族要高上许多。
灵瑾直肩修背,多年来修习射艺,让她身段比普通人来得更为挺拔,仿佛一棵苍劲的青竹。她耳羽洁白,神情清朗,无论静动,举止气质都如云间山雾般出尘,衣着虽无过多繁饰,却更显得干净清雅。
远远观之,宛如鹤在云间,仙人静伫。
昨日孩童,如长成今日少女。
灵瑾开门,见是兄长,便不自觉地笑了:“哥哥?”
寻瑜说:“母亲说,今日想全家去祭司殿吃晚膳,让我来唤你。”
“原来是这样。”
灵瑾恍然大悟,弯眸而笑。
她说:“哥哥你等一下,我换一身衣裳。”
说着,灵瑾跑回房间。
她好似捣鼓了一阵,但她再从屋子里出来,却只穿了件外衫。
“我们走吧。”
灵瑾笑道。
说着,她的手极其自然地,拉住了寻瑜的袖子。
寻瑜一顿。
他的步伐不自觉地凝住了,没有再往前走,反而低头看向灵瑾拉着他袖管的手。
灵瑾于是也疑惑地看向寻瑜。
她顺着兄长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无意识地把手捉在兄长袖口上。灵瑾登时面上一红,张皇地松开手。
“对不起,哥哥。”
她说。
灵瑾从小就喜欢扯着寻瑜的袖子走路,不知不觉就养成了习惯。以至于现在,人已经不小了,但她与兄长走在一起,一不小心还会这样做。
小时候习以为常的动作,长大后再看,未免过于幼稚。更何况兄长一向注重礼数,想来对此会有反感。
灵瑾有些不好意思。
她说:“我下次会注意的。”
“……无妨。”
出乎意料地,寻瑜见她松手,便没有说什么,反而道:“其实偶尔拉一次,也没什么。”
灵瑾却认真地摇头:“我不是小孩子了,只有我与兄长的时候倒还好,如果有外人在场,确实不太端庄。我应该逐渐习惯,慢慢改过来。”
“……”
“哥哥?”
“……不想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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