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山玉
“长鱼苏又是你什么人?”
“为什么星之力的攻击都对你无效?你不是八脉满境,却有着八脉满境的威压……你是不是长鱼苏的女儿?这张脸……不会错的,你一定与长鱼苏有什么关系!”
明栗听得眉间微蹙,目光朝东野昀看去,东野昀艰难地朝她摇摇头。
“快回答我!”
瞎眼老头手中拉着一根星线缠绕这东野昀的脖子,只要他轻轻一拽,后边就会人头落地。
在瞎眼老头看来这会是让明栗受制于他的手段,明栗却看得笑了下,黑亮的眸中没有丝毫笑意。
旁观的人都紧张注视着,不知何时起,地面布满密密麻麻的星线一闪而过,层层相叠着似叠到了天上,星线却只穿透了瞎眼老头一人。
高阶八脉法阵·刑天。
是最高阶的困阵,无形无影,看不出法阵距离,却永远如影随形,唯有死亡可以逃脱。
刑天集合了多种攻击元素,八脉灵技都有涉及。
瞎眼老头被星线束缚无法动弹,心中震荡,难以置信这种高阶大型法阵她竟然在悄无声息之间就完成,是从什么时候?
难道是从跟书圣打的时候就在布阵了吗?
瞎眼老头难以理解明栗的布阵速度,是因为他从未听说过这位大陆最年轻的朝圣者。
震惊过后,他心中狂喜,战意高涨,迸发出强势星之力试图冲破束缚,甚至想要激怒明栗,让她尽全力与自己对战。
于是瞎眼老头扯断了手中星线。
无事发生。
瞬影擦肩而过的明栗以余光点他,瞎眼老头在心目中看见她手中的星线,这才惊觉自己中了对方心之脉的招,同样的虚化物灵技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走了手中星线将他愚弄。
什么时候开始的?瞎眼老头不得而知,手中星线碎成一段段化作刀刃朝他杀去,逼得他自断一臂挣脱刑天的束缚退后几步。
明栗踩碎困住东野昀的铁链,回头看向瞎眼老头。
相安歌放开青樱,看她和陈昼瞬影去到东野昀身边,目光落在明栗身上若有所思。
他曾见过明栗与崔瑶岑动手,崔瑶岑与叶元青一样常用剑术,论剑术应该还在叶元青之上,毕竟叶元青的杀手锏还是他的神迹异能诛心。
可明栗不固定哪一种武器,也无所谓什么星脉。
虽然朝圣者是八脉满境,可所有人都一样,主修的星脉巅峰只有那么一两条,朝圣者或许会比普通人要多些,但八脉对比总有个强弱。
比如崔瑶岑主修冲鸣脉,书圣行气脉最强,元鹿是体术脉,他们破境时觉醒的神迹异能也都跟自己最强势的星脉相关。
相安歌虽是阴之脉强势,可觉醒的神迹异能却是阴阳双脉的治愈术。
这对一个希望所有人类都去死的人来说是个残忍又充满嘲讽的神迹异能。
明栗与崔瑶岑过招是动真格的,也是那天让观战的几位朝圣者意识到。
她的八脉实力似乎没有限制,使用自己的强势星脉与明栗对战,会发现她的星脉力量比你更加强势。
按理说同是朝圣者,彼此八脉境界都已经是巅峰,可明栗的实力却仿佛在八脉满境之上,朝圣者与她对战会感受到微妙的压迫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眼前有一座大山,明明你已经到了山顶,却无法跨越。
相安歌瞥了眼书圣,虽看不见面具下的表情,却能肯定他也在注视着明栗。虽然不知道眼前的朝圣者老头是何来历,却能肯定是书圣安排的。
书圣虽然想要看明栗破境重新做选择,却又不愿意是由自己助她破境。
相安歌很清楚,书圣不怕明栗,也不喜欢明栗。
如果明栗破境还是没有给出书圣满意的答案,那时书圣才会动手。
相安歌不由想起之前元鹿说过,书圣似乎比以前更强了,八脉满境巅峰,却还在继续变强。
“不必执着这些问题,她确实是东野狩的女儿。”
书圣开口打破僵局,为瞎眼老头解释道:“她十六岁破境成为通古大陆最年轻的朝圣者,五年前在北境鬼原与幽游族一战后消失,被认为死亡,却在今年重新出现。”
……谁死了?
东野昀刚从地上站起来,摔破头流出的血落进眼里,视线有些模糊地朝明栗看去。
“十六岁……十六岁就是八脉满境……”瞎眼老头望着明栗喃喃自语,只剩下一只手颤抖着,“那你破境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你看见的肯定与我们不一样,你娘又告诉过你什么吗?你快说!”
明栗朝书圣看了眼,书圣说:“你应该听说过他,曾经你父亲入帝都挑战过的那位朝圣者。”
此时的书圣两边解说,对瞎眼老头又道:“如今她不记得破境后的一些信息,你想要知道的真相,除非让她重新破境再回答你。”
“除去无视星之力攻击外,她的星脉还会跟随对战之人的星脉等级而学习提升。”
话说到这里,瞎眼老头已经明白书圣的意思,也对最后一句话有着浓厚的兴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瞎眼老头因为激动而全身战栗,“这种事情闻所未闻,你果然是特别的!你所知道的也肯定与我不同,我在那下边以心目观天看了几十年,也没能再听见那个声音,我让你重新破境,你要告诉我,你要告诉我它说了什么!”
随着他激动的话语,地面忽然睁开一只只黑色的眼睛,它们透露着庄严肃穆之意,磅礴星之力针对明栗一人。
黑色的眼睛中心化作竖瞳迸发金色光芒的瞬间,天地间出现尖锐的声响,站在地面的人们急速后撤寻找高处落脚点,相安歌瞬影将青樱与东野昀带走,陈昼带着周采采一同退去宫墙之上。
书圣则去带走了方回,余光扫向常曦公主,见她和千里各自退开。
瞎眼老头的行气脉虽然被废,却依旧是八脉满境,如今七脉力量全开,以燃烧自我的方式,将所有力量集中在这一击,只为求明栗破境后告诉她自己所看见的。
黑色的眼睛们从地面升起,层层相叠将明栗围绕,所有眼睛都在盯着她。
明栗站在原地没动,处于风暴中心的她神色淡淡地抬首朝这些天目看去。
*
帝都今晚陷入混乱的街道有不少,但这一片都被法阵隔绝,只准进,不准出,边界线悄无声息地被埋入雪地中,看不出异常来。
戴着白面遮脸的人们围攻着一道影子,落雪穿过他的身影,即使作为影子,周子息也不想这么容易地被抓回去。
他瞬影从地面来到较高的建筑物,扛着棍刀的秋朗站在下边抬头看周子息:“地鬼的影子术,你倒是练得炉火纯青,可也就这样,若不是规定要把影子抓住,而不是打散了送回去,你以为你还能在这溜几圈?”
周子息笑看着下边秋朗:“溜你这条狗,几圈都行。”
秋朗也跟着笑,笑意不达眼底,他单手握着棍刀杵在地上点了点,瞥眼看还在布阵的巫良丽:“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巫良丽身边星线缠绕,游走着黑色咒纹字符的十指还在调整法阵,闻言头也不抬道:“我可没有子息的布阵速度,许久不动手也有些生疏,你要是着急那你自己来。”
秋朗几不可闻地哼了声,瞬影上去追逐周子息。
两人体术脉全开交手,棍刀次次斩在距离周子息一寸之遥的地方,砍飞屋楼瓦片,碎裂声接连而起。
另外两名白面地鬼加入战局,以冲鸣脉和重目脉限制周子息的行动走位。
“你在北斗待了这么久,就这么点能耐吗?”
秋朗一刀斩退周子息,眼中红光一闪,八目魔瞳封印他的行气脉,同时运行冲鸣脉·末障,剥夺了周子息聆听星脉力量的权力,让他的行动变得迟缓,无法预判另外两名白面的攻击。
所有的灵技攻击都在同时运行,一个人能同时使用不同星脉的多种灵技,证明他的神庭脉和阳之脉非常强势。
尽力避开攻击的周子息被三人合力从上空击落坠地,他正要收回影子时却被拒绝,无法与法阵外的本体连接,重重坠落在地砸出一道深坑。
周子息作为影子也想要触碰到明栗,能给她扎辫子,给她做点吃的,所以使用影子术注入了阴阳双脉,几乎是半实体的状态,因此能感受到痛觉。
这一砸整个人都出现了碎裂的痕迹,倒像是青樱曾经的傀儡状态。
周子息靠墙半坐起身,余光瞥见锁住自己双手双脚的星线上游走的黑色咒纹,缓缓抬头朝前看去。
巫良丽朝他摊手:“抱歉啦。”
这道碎芒困阵是专门针对地鬼。
秋朗落地一脚踩在周子息肩膀,踩着他往后靠去,棍刀从他掌背插下,似笑非笑着俯身凑近问道:“再溜几圈?”
周子息讥讽地笑:“你配?”
“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秋朗踩着他的肩膀用力,盯着如今无法使用星脉力量,四肢都被束缚的周子息回以嘲笑,“我以为你在北斗过得有多好,好到能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可你最后寻求帮助的不还是地鬼?”
“当初要不是你师姐那一箭,抓你可没有那么容易。”
周子息轻撩眼皮看他。
秋朗轻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
“提到你的伤心往事了?那真是抱歉,反正你现在也只是个没心没肺,不知情感为何的畜生,我多说点你的伤心往事应该也没关系。”
周子息懒声道:“你也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自己的可怜。”
秋朗握着棍刀的手往下压,一根根切断周子息的手指,看他脸上出现道道裂纹,朝他笑道:“我告诉你什么才叫真正的可怜,是你被人类抛弃的同时也被地鬼抛弃,成为这世上无人接纳、真正人人喊杀的怪物。”
“等到你没用的那天,再把你放回北斗,看你毫无理智的跟你曾经的同门厮杀。”
“听说你喜欢明栗,她破境成为朝圣者,最终还是会走上杀地鬼的这条路,到时候无论是你杀了她,还是她杀了你——最可怜的都是你。”
周子息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脸上仍旧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看秋朗的目光还是冷淡又带着几分嘲弄。
秋朗对他的反应有些无趣,收起棍刀抗在肩上:“算了,我跟你一个影子计较什么,回去后咱们再慢慢谈。”
另外两名白面地鬼朝周子息走去时,街道突然弥漫不同的星之力威压,让秋朗几人的动作微顿。
秋朗回头时余光已经扫到出现在街道的三道身影,其中一人站起身时不紧不慢地说道:
“喂,你们要当着我的面带走我师弟,问过我同意了吗?”
*
黑夜阴沉,被法阵圈住的街道范围驱散了夜雾,街灯照明拉长了墙上的影子。
梁俊侠站在街墙之上,街墙之下站着的是误入法阵中的柳琢与红绣。
墙下的两人看向前边被秋朗踩着的周子息,他们曾见过周子息和青樱,因为是东野昀带出来的,知道他是北斗的弟子。
柳琢与红绣曾经也试图找过周子息和青樱想要询问东野昀的下落,却得知青樱死了,周子息不知踪迹。
如今再见,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梁俊侠本来是去盯常寒禾的,却因为去的时候常寒禾已经在宫内,便守着他府邸等人回来,哪知等到晚上也不见踪迹,反而是被远处街道展开的不同寻常的法阵吸引。
他最初只是放了只窃风鸟过去探探,捕捉到周子息的身影后才赶过来。
柳琢与红绣却是因为出来调查梁平山相关,刚巧被圈在了这法阵中,顺着星之力碰撞中心赶来,发现周子息才现身。
秋朗看着这三名有着明显敌意的闯入者,瞥了眼巫良丽:“你连这里面还有人都不知道?”
巫良丽摊着手道:“无关紧要。”
除了一个闯进来的。
秋朗皮笑肉不笑地扫了眼梁俊侠,又看向柳琢与红绣:“他是北斗的同门,你俩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柳琢握刀出鞘时说:“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