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云
这群人中间的领头人终于出现在了姜小楼眼前,而在他身边还立着数个和他有些相似的修士。
“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逼迫至此!”
姜小楼冷冷道:“少废话!你心里清楚!”
在她看来这些话语实属没有什么必要的东西,无冤无仇说不上,毕竟要真的算起来姜小楼没少被算计。光是当年的银面白袍人就已经结下了深深的梁子,再加上一个绣娘,还有夏无商,真摊开来数可以列一整个账本出来。
但是列账本又没有什么大用处,辩解这些也大可不必——这从来都不是姜小楼自己的私仇!
姜小楼挥出大锤,其余人也各自攻击,战斗再度爆发!
……
在这里的几人就要比命师那几人还要难缠得多了,论起修为和战力仿佛与夏无商也相差无几。
但有些古怪的是,这几人的兵器拿出来,竟然全部都是剑。
就像夏无商一样。
姜小楼只是瞬间就想明白了原因。
这应当是一个有关夏无道的历史遗留问题,这些人既是觊觎夏无道遗留在人间的剑道,也同样为那一剑所摄,所以才走上了习剑之路。
但若是抱着这样的心思,那么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有超过夏无道的一天!
姜小楼愤愤出锤,竟然也瞧出来了一点门道来。
但正是因为她瞧出来了,所以才会觉得更加愤怒!
这领头的青衣剑修根本就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而且居然还秀到了她的眼前!
此人比起夏无商都还不如,夏无商的青金剑不论如何也都是夏无商自己研习出来的,青金剑的剑阵和剑气都是如此,所以姜小楼还会将夏无商视作一个值得的对手。
然而此人,却是在试图复刻夏无道当初斩出来的那一剑,三万年光景,当然他能够学得有模有样,但是却怎么也不可能复刻出夏无道曾经的心境和剑意来!
“你就不觉得这剑法一点也不趁手吗?”姜小楼幽幽地问道,“明明很强,但是却不怎么合适,可是因为很强却还要学下去……是不是很痛苦?”
那剑修面色骤变。
显然他被姜小楼说中了心里话,甚至还想要继续听下去,姜小楼却止住了。
他欲言又止,只是长剑再度撞向大锤,但在此时,忽而也有了一些异样之感。
姜小楼和从前并不相同了。
姜小楼看向大锤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他难以理解的爱怜之意,而后,姜小楼轻轻地道,“我来教你吧……”
大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径直敲在了那剑上面!
声音响亮如钟,而剑影虽亮,却难以避过狠厉的锤影!
“有些东西,你是学不会的!”
姜小楼道,大锤所携的赫然就是她打磨之后的灭神锤意!
然而不论是她还是她的对手的感触都很明显,因为这当中习自夏无道的剑意的影响太过明显——而这分明就是他苦求了三万年之久也不曾求到的东西!
姜小楼的话完全没有被他听进耳朵里面,恰恰相反,他却痴缠着姜小楼不肯放!
“怎么会呢!”青衣剑修的神色之中,难免浮现了几分仓皇和难以置信来。
“只要我有时间,只要我活得够长,那么我总能学会的!”
他重重地道,然而并不像是在试图说服姜小楼,而是在试图说服自己。
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只要他有时间,只要他能够再活上数万年,那么不论是什么东西他一定可以学会。再驽钝的人苟活三万年之后所学习到的东西都要比聪慧者活三千年学到的更多,更何况此剑已经成为他的执念!
“就算这是天地间最强的剑……但只要我学,总能学会!”
姜小楼眼中不带任何的悯意。
她当然能够看出来不论这个人曾经是什么身份,但是现在他已经被他心中最强的剑差不多给逼疯了。
可是,这本来就是他应得的。
“你学不会的……因为你不配!”
姜小楼平静地道,大锤本要再度落下,然而却被长剑骤然架在了空中!
“不……”那青衣剑修的面色已经开始有些狰狞了起来。
“是你在骗我!”
姜小楼皱眉,然而情势也在下一瞬间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一个能够抱着这样的执念活了数万年的人果然并不是那么好打击的——尽管姜小楼已经可以说是击碎了他的信念。
青衣剑修挣扎了一番之后,剑气竟然也更加凌厉了一些,虽然只是空有其形,可事实上已经迈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这才是青衣剑修最为常用的剑道,因为他心知自己的模仿并不到位,但在万年之中只是模仿也能够脱胎而出一些并非从模仿而来的东西。
这才有点像话的样子。
姜小楼默默想道,锤意依然未曾收回,而是蓄势更深了!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在此剑之前败下,不然夏无道就是死了他的颜面也要丢遍整个九州了!
而姜小楼和青衣剑修的战斗事实上也非常有意思,因为二人在用的是同样一剑,前者得其意,后者得其形!
习得了剑意的姜小楼按照常理来说当然是要更加强悍的,但是青衣剑修磨剑三万年,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敌人!
这厢二人打得难分难舍,而其余诸人也同样如此,只有习惯性放水掩饰的夏太子在瞥见姜小楼和青衣剑修的战斗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惊愕的神色来!
但夏太子一没有明显表现出什么,二来他的敌人也不是好应付的,钩镰枪几回几转,依然被如丝的剑气缠住无法脱离。
云清仪却是那个能够最早得胜的。
当世剑道第一人的称谓从来不曾作假,而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面停留了许多年了。
而事实上,云清仪还是在以一敌二,相较姜小楼对手的那个青衣剑修,云清仪的对手才是真的见了鬼了一样。
因为他们觉得这并不可能,也并不肯相信世上怎能有人胜过时光的力量。
分明他们已经活了那么久,又有了如斯积累,却还要被一个小辈压住,这实在是让他们很难相信,也很难接受的一件事情。
但此事毕竟发生了,而且也并非是什么没有可能的事情。
正如姜小楼曾经与器灵所言,当世若没有锤道,那么锤道就要自姜小楼而始。
而在其余的领域之中,虽然修真界大多数人都异常鼓吹上古和一些古籍,但另外一些事情上面,最新的或许才是最为强大的。
这些人只看见了上古最强大的一剑,也只盲目将这一剑奉为神圣,然而剑道又并非停滞,而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自然是旧不如新了。
云清仪并不见什么自矜之色,只是依然很平静的样子,有关剑道,他的一些论题只在剑宗之中流传,所以外人才很难窥见他的境界。
但他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如丝如影的剑气纠缠着不肯放,并且在不经意之间也擦过了夏太子的兵器。
不远处姜小楼的大锤却一点也不斯文,但凡被她锤过的地方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更加剧烈地摇动传了过来。
剑气骤然收紧,不给人任何反应的空间,血光之中,云清仪朝着摇动传过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
方昊天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根本就动弹不得了。
他张口欲言,但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感觉即使是喉咙也像是结了冰一般,有一阵寒霜一样的寒气。
而其他的事情更是也做不了,至于向姜小楼传话,那就是想也别想。
所以他只能在边缘看着,甚至还有些清醒自己这个时候的身份是银面白袍人,而不是求道会之中任意的一个修士。
不然,那么他这个时候也同样会出现在阵法中央吧。
这些修士们聚集在了一起,和方昊天一样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击之力,而且心中只剩下了深深的惶恐。
他们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方昊天也并不明白。
“大人……”
他艰难地望向了那个满身寒意的修士。
“你都做过一遍了,还怕什么?”
什么做过一遍……
方昊天心中各种念头疯狂闪过,那寒意很清凉,让他能够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在银面白袍人的人生履历之中,的确有一条这样的经历。
而且这也是姜小楼曾经参与过的,所以方昊天事实上还算清楚。
银面白袍人曾经以人为祭来召唤天魔,当然那天魔现在已经是仙魔盟宝贵的试验品,不可侵犯的财产了。
而现在,强行将他和求道会众人掳来的修士也打算做同样的事情了。
甚至在求道会的这些人中间,也有一些曾经做过献祭他人的事情的人。
“所以说,因果有循环,命中有定数。”
那修士幽幽地道,“你觉得呢?”
“您……您说得对!”
方昊天挣扎着选择了一个最适合银面白袍人的回答,如果不是因为他难以移动那么他现在已经顺从地跪倒在了此人身前。
可是这样的反应同时也会让人觉得非常的无趣,可惜人族之中的确有一些如此之人。
方昊天却在疯狂地思索着。
要联系姜小楼很难,所以他也只好自己想一遍了。
这个人和银面白袍人是相互认识的,但是却并没有对他扮演的银面白袍人有什么意见,那么说明他们并不熟悉。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只是方昊天不敢去想。
他接着想了下去,银面白袍人能够吐出来的几乎已经全部都吐得很干净了,在钟阿桃手下不可能还有什么遗漏。
那只能说明银面白袍人自己也并不知道。
又或者他们只是曾经接触过一两次,而也可能,在那个时候,这名修士披着的是别人的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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