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茶娓娓
但再强,也强不过神族。
汐姮从前还是藏云宗普通弟子时,对传说中的隐世仙人太沧君极为崇敬,万万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也会亲自来覆灭瀛洲,对上此人。
为了族人,她行掠夺之事,神族迟早重临三界,免不了流血。
但能不动兵戈,汐姮也不愿意。
汐姮说:“你我兵分二路,互不相干,我亲自走大门进去。”
她居然要走大门。
果然还是这副堂堂正正的作风呢。
卫折玉眯起眼,突然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汐姮讶然转头,看见他将一条红线缠到她的手腕上,红光一闪,红线又消失无踪。
汐姮问:“这是什么?”
卫折玉朝她抬抬下巴:“戴上它,无论你在何处,我都能找到你。”
好吧。
虽然汐姮不明白,她一不傻,二不弱的,不至于走丢,就算不是成年龙,那也不是小幼崽了。这魔头整日就是在管着她,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她再不多说,转身离开。
卫折玉等汐姮走了,才转身看向她消失的方向,黑眸深处冷光一闪,唇角微微往上一掠。
有一点,他没告诉她。
这红绳其实是只灵物,以邪气滋养,但极其忠心,不会伤人。
有它在,谁敢趁机拐她,他会立刻知晓。
-
外着纹金玄衣、绯红裙裾的少女突然出现在瀛洲,看不出修为深浅,引起许多瀛洲弟子的注目。
瀛洲是避世之地,是不许外人闯入的。
凡是外来闯入者,皆该拿下审问,或是驱逐出去。
有弟子对汐姮出手,但她连眼神都未动一下,那些弟子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跪倒在地。
即便是最普通的弟子,也有几百年的修为,几乎人人都是道虚境的修士。
从未如此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地压制过。
仿佛她再用力一碾,就能直接杀了他们。
普通弟子不敌,过了一会儿,又有修为更强的长老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笑道:“哪里来的小女娃娃,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劝你立刻给我滚出瀛洲,否则,便休怪本尊亲自来将你‘请’出去了。”
汐姮慢悠悠抬眼,只冷漠地扫了那人一眼,说道:“我讨厌有人站得比我高。”
“你——!”那长老气急,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人,转瞬冷笑道:“不知死活!”
他几欲出手,汐姮却比他更快,手指轻轻一抬,那人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摔得满身尘土,还未爬起来,便发觉手脚都动弹不得,已然失去知觉。
他拼命地在地上挣扎,却发现失去知觉的地方越来越多,眼看着连脖子都要动弹不得。
汐姮睥睨着他,面无表情地反问:“究竟是谁,不知死活呢?”
那人惊恐地仰视着汐姮,一阵背脊发凉,连声道:“是我,是我……”
周围的弟子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手脚一阵冰凉,极为惶恐。
他们只好连声和解道:“不知这位尊者为何突然闯入瀛洲,方才无礼冒犯,实属我瀛洲避世已久,实在不与外人打交道,并非我们不欢迎尊者,还请您息怒。”
他们估摸着汐姮的修为,用了个模糊的“尊者”称呼她。
倒是很机灵。
也很有礼数。
汐姮这才有了搭理的兴致,她停下脚步,绣着火纹的玄黑裙摆从他们跟前掠过,隐约落下几缕极淡的冷香。
她寻了处石墩坐下,淡淡道:“倒也没什么旁的事,只是来占领瀛洲。”
“什么?!”
那几个弟子闻言大骇,险些没被她轻描淡写的话给活活吓晕过去。
这叫没什么旁的事???
你都要来占领我们的地盘了,这还不够严重?
她一个人……来占领瀛洲?
从没见过这样的,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那几个弟子一阵沉默,甚至怀疑她是在开玩笑。
但看她的实力,神态,以及通身的气场,这又的确不像是开玩笑。
许久,才有弟子迟疑道:“您……为何要……”
为何要占领他们的住所?
汐姮笑了一声,并未回答他们的话,只说:“我名唤汐姮,让太沧君亲自来与我说话,他若不肯带你们撤出瀛洲,便休怪我下手无情了。”
说完,她淡淡拂袖,撤去他们身上的压制,
汐姮?
这又是哪位从未听过的高人?
那几个弟子吓得连站都站不稳,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连忙跑去通知太沧君了。
瀛洲最高处的上坤殿中,气氛是千年来从未有过的压抑,几位长老神情肃穆,一言不发。
片刻前,他们发觉瀛洲有些许极为微弱的魔气,藏匿于各个角落,几乎无孔不入,只怕魔族暗中入侵,但他们仔细查探后后,偏偏又寻觅不到任何踪迹。
诸位长老极其重视,立刻聚集在一起议事。
但这边的乱子尚未解决,便又听说来了一位修为莫测的女子,一路堂而皇之地走上山来。
她的身上并无半分魔气,也无半分灵气,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许多弟子还在接二连三地来报——
“禀师祖!那个自称汐姮的女子,已快上落阳峰了!”
“师祖!方才宿常长老亲自去阻拦,那女子不愿理会,将宿常大佬冰冻在了原地……”
“师祖,她说她耐心有限,再给我们一个时辰!”
所有弟子面色苍白,如临大敌,连实力数一数二的宿常长老都不是对手,来者身份非比寻常,她至今未曾出手伤人,若她真的直接打起来……恐怕只有师祖太沧君还能与之一斗了。
这么强的实力……当世还能有谁?
简直从未听说过啊!
周围一些辈分稍长的长老,神情皆十分肃穆,有人已闻言站了起来,转头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太沧君。
“师尊!”那人急切道:“看来来者不善,不如让弟子亲自去……”
为首的白衣老者抚着长须,喃喃着“汐姮”这个名字,眸子微微闪动。
他缓缓抬手,一股烟云浮在空中,其上呈现了另一幅画面。
山路之上,黑发少女慢慢登上台阶,动作闲散得像是在观光。
玄色长袍,龙纹缀饰衣袍,眉心赤金火纹。
似乎察觉到窥伺,那女子蓦地抬眼,如霜眸光凛冽如刀锋,穿透千里,利射而来!
轰——
眼前的景象骤然破碎。
所有人被震得往后退了一步,更有甚者,被反弹的灵力震得吐了血。
他们的神色都有些震撼。
“这是——”有人难以置信道:“能震碎师尊的法咒,这实力恐怕高于师尊,可此女看起来,分明年岁不大……”
太沧君闭目,再次回忆方才看到的景象。
龙纹,玄袍,金色图腾。
谁有资格穿得这么嚣张?
而那眉心赤纹……
他似乎从前在某个记载上古时期的典籍上见过。
难道是……神族?!
太沧君越想越觉不妙,忽然快步往前走去。
其他人神情凝重,也赶紧跟了上去。
-
“这瀛洲的风景,倒是不错……”
汐姮慢悠悠地晃到青玉膏山,来到传说中的玉醴仙泉边,悠然地坐在池边的巨石上,用白玉般的指尖,拨了拨冰凉的泉水。
周围妄想阻拦的弟子被她定在原地,只能看着这位不知哪儿来的女子,对瀛洲的玉醴泉动手动脚。
玉醴泉记载于古籍之中,传言泉水似酒,甘甜醉人,亦蕴含无穷灵气,殊不知这玉醴泉生于万年前,这所谓的灵气,也不过是彼时住在瀛洲的神族羽化的遗骸所化。
汐姮斜斜卧在玉石上,衣摆顺着长腿垂落,仰头随意望去,看见了云间的飞鸟,山间的瀑布,以及绵延万里的云霞。
清风扑面。
暖金阳光洒在身上,在睫毛深处,晕开一片暖意。
捞起泉水仰头喝了一口,味道也不错。
“真是个好地方。”
她由衷感慨。
想来她的族人会喜欢这里的。
她的族人,已经足足有万年,许久没有看见过阳光了。
当年也未曾做错过什么,却被剥夺天地至尊的身份,被驱逐在见不得光的角落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