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野玫瑰 第36章

作者:爆炒小黄瓜 标签: 强强 西方罗曼 女强 西幻 玄幻仙侠

  艾丝黛拉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吃涂了金黄色糖浆的面包。

  洛伊尔却被她这个举动,刺激得浑身上下的蛇鳞都勃然竖了起来。

  他冷冰冰地盯着阿尔莎,往前探出一截身子,蛇喙像真正的毒蛇那样,张得极大,露出血红色的口腔和两枚尖锐的毒牙。

  毒牙的顶部已隐隐渗出淡黄色的毒液,眼看就要滴落在桌子上。

  西西娜:“……”她猜到会有这种事发生,但没猜到阿尔莎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亲艾丝黛拉的脸颊。

  阿尔莎瑟缩了一下,也意识到玩笑似乎开得太过分了。

  她好像触碰了这条蛇的底线,以至于他在艾丝黛拉的面前,都暴露出了野兽一般可怕的攻击性,仿佛只要艾丝黛拉默许他的行为,他就会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毫不留情地捏死她。

  安德斯看见这一幕,毫不意外。

  他对上洛伊尔的蛇瞳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他对艾丝黛拉有一种强烈的独占欲。于是,平时不管是用餐还是休息,他都离艾丝黛拉远远的,生怕洛伊尔认为他对艾丝黛拉有意思,一尾巴拍死他。

  听说阿尔莎是因为一屁股坐死了丈夫和情妇,才进的牢房……智力果然不高。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察觉到洛伊尔对艾丝黛拉近乎恐怖的占有欲,就差变成庞然的巨蟒,时时刻刻地缠在她的身上,挡住四面八方投向她的目光。

  阿尔莎却当着他的面,三番四次地亲近艾丝黛拉,他不露出毒牙才不正常。

  安德斯摇摇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反正他一直对艾丝黛拉敬而远之,等下他们打起来时,别波及到他就行。

  玛戈作为女王最亲近的侍女,打开一罐糖渍紫罗兰,舀了一勺沾着砂糖的紫色花瓣,铺在女王的糖浆面包上,然后倒退一步,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现场的气氛渐渐僵硬、凝滞,一场杀戮似乎一触即发。

  安德斯甚至悄悄往后挪了挪椅子,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唯一不受诡异气氛影响的,只有艾丝黛拉。

  她一口吞掉了甜得发腻的面包,一边舔手指头,一边朝洛伊尔伸出一只手:“睡觉了,小蛇。跟我进屋。”

  洛伊尔合上大张的上下颚,冷淡地看了阿尔莎一眼,慢慢爬到艾丝黛拉的肩头,像猫用脑袋的气味腺标记领地一般,反复用蛇头磨蹭阿尔莎亲过的地方。

  一人一蛇走上旅馆的二楼,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西西娜瞪了阿尔莎一眼:“你看不出来那条蛇通人性吗?在它眼里,艾丝黛拉根本不是它的主人,而是它的情人,它的伴侣,它渴望独占的雌性!下次别再做这样的蠢事了,大家会被你害死的!”

  阿尔莎震惊地张大嘴:“那条蛇把艾丝黛拉当情人?”

  安德斯耸了耸肩膀:“你不是嫁过人吗?难道看不出来,它看她的眼神,明显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吗?”

  阿尔莎一脸迷茫地摇摇头:“……我没看出来。我和男人结婚,是为了找个人看家,我太忙了,要在屠宰场杀牛。”

  安德斯:“……”那你还不如买条看门狗。

  西西娜也不赞同地摇摇头:“只是为了有人看家的话,你完全没必要嫁人。帝国的法典不承认妻子是活生生的人,只承认你是丈夫的财产。你嫁人后,你的房子,你的首饰,你屠牛的手艺,你卖出去的每一分力气,都会变成你丈夫的东西。”

  她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地建议道,“所以,如果你没有十足的把握杀死丈夫而不进监狱,最好不要嫁人。”

  安德斯:“……”

  他被喉咙里的威士忌呛到了。

  西西娜挑高眉梢,似笑非笑地望向他:“您这么惊讶,是有什么高见吗?”

  安德斯连忙摆手:“没、没有……我困了,想睡觉了!”说完,他迅速地溜了。

  玛戈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三个人,对他们的本事有了大致的判断。

  至高神殿位于帝国的极北之巅,整个世界再找不出第二座这般宏伟的建筑群:整座神殿建立在潺潺的湖水之上——如果说那是湖水,湖面却辽阔如海洋;如果说那是海洋,却一眼能看到浅浅的湖底。

  艾丝黛拉和玛戈都来过至高神殿的外部,并不怎么惊讶。

  西西娜他们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没有去过教区神殿,只去过教区的小教堂,一直以为至高神殿不过是大点儿的教堂——教堂再大能大到哪儿去呢?

  亲眼目睹至高神殿的宏阔后,他们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肤浅。

  这根本不是稍大的教堂,而是一座王都般辉煌雪白的建筑群,大理石制成的殿门足有百米高,顶部描绘着神创世的传说,却因为殿顶太高了,仰头只能看见模糊的、鲜艳的、丰富的颜色。

  潺潺的水声中,他们穿过巨大的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空旷的广场。

  广场中央,立着一座巨型神像。

  那是一个面部如古希腊雕塑般冷峻的年轻男子。

  他手持着秩序之光,双眼冷漠、平和、宽容地注视着广场上的人来人往;据说,镶嵌在他眼中的宝石,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一块打磨出来后,会在阳光下折射出紫蓝色光芒的蓝宝石。

  《颂光经》里记载:“他的眼目,既是包容的蓝天,又是华美的紫布。”人们传来传去,就变成了神有一双紫蓝色的眼目。后来,有研究神学的学者分析,用紫布形容神的眼睛,只不过是因为紫布最为稀有,染一块紫布需要付出极为高昂的代价。颂光经只是想用“紫布”形容神的眼目多么华美,并不是说神的眼睛就是紫色。

  但由于神殿的穹顶彩绘,是不同时代的画家花费几百年的时间共同完成。一些画家受民间的影响,把神的眼睛画成了紫蓝色。这个说法就渐渐保留了下来。

  主教解释完神眼睛颜色的来源,见他们似乎对广场的神像特别好奇,笑着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这就是至高神像?其实不是。真正的神像只有阿摩司至高神使才能看见,这只不过是光明神的艺术形象。”

  话音落下,他却看见这几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阿尔莎,甚至用手甩掉了雨滴一般的汗水,不由疑惑问道:“你们怎么了?”

  西西娜:“……”她一时间不知道这主教是大智若愚,还是真的愚蠢了。

  紫色的眼睛已是极为罕见,罕见到整个帝国只有一个生病的女童是紫色的眼睛,紫蓝色的眼睛就更不可能随处可见了。

  你没看见一直跟着我们的那条蛇,就是紫蓝色的眼睛吗?

  好在主教解释了一句,这是民间的传说。

  不然,他们真的很难不把那条蛇……联想到光明神的身上去。

  虽然他们对神都没什么敬畏心,但没有敬畏心是一回事,看到神和他们待在一起,还像发情的野兽似的跟他们争风吃醋……谁都会觉得震惊乃至震撼。

  还好,还好,那只是民间传说。

  至高神不可能如此重欲。

  将艾丝黛拉一行人安置在至高神殿的客房后,主教换了套干净的法衣,就去觐见神赦部和公教部的至高神使了。

  谁知,那两位至高神使正在被阿摩司至高神使训斥。

  主教蹑手蹑脚地靠近至高神殿的主祭坛。

  他不敢离得太近,据说阿摩司的感官极佳,只要他想,能看见和听见至高神殿任何一处动静,仿佛整座至高神殿都是他的耳目,与他同呼同吸一般。

  主教猜想,这应该只是上位者维护统治的一种手段……就像国王总是吩咐画家,在自己的肖像画上多画几只具有威慑力的耳目一样,以警告臣子,不要在暗处谋划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个想法还没有从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低沉、淡漠、疏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弗朗兹代理神使,我知道你在外面。”

  主教吃了一惊——传说竟然是真的!

  他连忙躬身走进祭坛里。

  圣洁的烛光环绕着他,周围的布置极其简洁,似乎有一种苦修者的清寂。他却完全不敢多看,甚至不敢抬头看向阿摩司至高神使的脸庞。

  见到阿摩司本人后,他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胆大妄为!

  他居然一口气给阿摩司至高神使写了十几封加急信……真的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胆子。

  他只在神殿内部发行的报纸上,见过阿摩司至高神使的画像。

  主教深知不能以貌取人,却还是受了阿摩司外貌的影响,以为他至多不过是一个高屋建瓴、深谋远虑、博学多闻的年轻人,阅历和气势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年长的至高神使,见到本人后,才知道这个想法简直大错特错。

  从来没有哪个人平淡地看他一眼,就让他生出跪地膜拜的冲动,阿摩司做到了。

  主教咽了一口唾液,尽量使声音显得不那么颤抖:“阿摩司殿下,我真的……很抱歉,不该自作主张……”

  阿摩司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把人带来了。”

  主教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抬起眼睛,只敢盯着阿摩司白色法衣上的金线,以及飘逸衣摆下的马裤和黑色长靴。

  整个至高神殿,只有他能这么穿,也只有他才能把如此世俗的衣物,穿出超凡脱俗的味道。

  阿摩司顿了顿,又问:“那些人现在在哪儿?”

  主教报出客房的位置,紧张地说道:“殿下,人已经来了……我们赶了半个多月的路,您真的不见见她吗?她真的是……”

  一时间,主教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艾丝黛拉,只能干涩地说,“是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女孩。”

  “假如每个日夜兼程赶到这里的人,我都要见上一面,恐怕这辈子我都没办法处理神殿的事务了。”阿摩司平静地说道,“不过,等下我可以用神力送你们回去,免去你们风餐露宿的烦忧。”

  主教只能愁眉苦脸地答应下来。

  他是真没想到,阿摩司至高神使的意志居然如此难以动摇。

  他们都走进了至高神殿的殿门,就差一步就能见到他,他却始终不松口,连看一眼艾丝黛拉都不愿意,态度强硬到仿佛谁都不能使他改变主意一般。

  怪不得总有人说,阿摩司至高神使有一种几近于神的冷淡。

  主教今天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看来,没办法把艾丝黛拉这尊瘟神送走了。

  主教苦着脸,唉声叹气地走出了主祭坛。

第34章 这让他怎么不暴……

  阿摩司看着主教离开的背影,忽然皱了皱眉。

  就在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主教的请求时,一阵熟悉的、悸动的、非同一般的疼痛猛地撞上了他的心头。

  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一次,在她——另一个艾丝黛拉行刑的前一晚。

  当时,他闭着眼睛,半睡半醒地躺了一晚上,被炽热的血液烧得大汗淋漓,辗转反侧,不管睁眼还是闭眼,总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她的身影,被她时而清晰时而朦胧的侧影,折磨得焦躁不安。

  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难道这个艾丝黛拉,和她有什么关系?

  阿摩司的眉头越皱越紧。

  自从她离开王都后,他就再也没有体会过心乱的感觉。

  可现在,他却无法遏制地心乱了,不仅因为想起了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还因为那个艾丝黛拉离他太近了,真的太近了——他连走到她的面前都不用,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看见她,验证她的身份。

  但是,看见以后呢?

  无论是不是她,他都不能像正常男人一般,向她求爱,俯身亲吻她鹅颈形的纤手。

  他只能像从前一样,站在高处,以一种雕塑般无情无欲的眼神,俯视她的一举一动。

  ……不,不对。

  既然他可以看她,为什么不看一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