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野玫瑰 第50章

作者:爆炒小黄瓜 标签: 强强 西方罗曼 女强 西幻 玄幻仙侠

  她想看他失去冷静克制的神态,想看他暴露出疯狂、阴冷、痛苦的一面,想看他对她百依百顺。

  她的确感情匮乏,没办法用感情衡量每一件事。

  她把人生当成一场游戏。不了解她的人,可能会觉得她每时每刻都是十分快乐且洒脱不羁的,毕竟一切都无法束缚她;事实上,她感到快乐的时刻屈指可数。

  小时候,她的快乐是背着一心想要她练出纤腰的母亲偷吃蛋糕——那时,哪怕只是一块抹着厚厚黄油和奶油的面包,都会令她愉悦不已。然而,这样的快乐只持续了两年,等她稍大一些,心智也稍成熟一些后,美味的蛋糕就再也无法给予她快乐。

  因为她已经在母亲那里取胜了。

  而取胜的快感,在对方的“王”被她将死时,就已经结束了。

  在没有挑战的日子里,她的人生就是灰色的,毫无乐趣可言。

  她感到空洞和无聊,直到学会如何把活生生的蝴蝶钉死在玻璃盘子里,这种空洞感才稍微被填满;但很快,更加强烈的空洞感又将她席卷。

  她的确把每一个人都当成棋子。

  认识一个人时,她不会对他们的过去产生好奇心,也不会跟他们讨论彼此感兴趣的话题,而是思考——这颗棋子该放在什么位置上?

  树的影子在窗户或墙上晃动时,即使看上去十分像象棋里的车或马,她也不会想象把树影放在棋盘的方格上。

  但当一个大活人站在她的面前时,她却不需要任何想象力,就能把对方当成一颗象牙棋子,并伸出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他的头,把他摆放在自己想要的位置上。

  “我是不是该夸夸你?”她歪着脑袋说道,“你很聪明,为我制定的游戏也很吸引人,我已经很久没这样兴奋过了。”

  “非常感谢陛下的肯定。”他微微颔首,语气冷淡,举止彬彬有礼。

  她的呼吸不禁急促了一些。

  他这副模样,简直是在勾引她,就像歌剧院里以出卖美色为生却故作高贵的男演员一样。

  区别在于那些男演员的高贵是虚假的,离开了贵妇人的追捧,高贵挺直的脊梁骨就会重新变得弯曲起来。

  他的高贵却是货真价实的。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艾丝黛拉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非常粗鲁的话:“你这样子,特别像一个擅长勾引女人的男妓。”

  任何一个正常的教士,都不可能对这样一句具有羞辱性质的言语无动于衷,更何况是被授予最高神职的他。

  阿摩司却神色平静,只是淡淡一笑:“纠正一下,我并不擅长勾引女人,只擅长勾引你。至于男妓,陛下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我不反驳。”

  艾丝黛拉又困惑起来,他究竟是真的近乎卑微地爱着她,才会这样坦然地说自己是男妓,还是他的心智太过强大,可以漠视一切具有羞辱性质的话语?

  不管怎样,他的确勾引到她了。

  她现在兴奋极了,心跳的速度很快。

  “你能松开我的手,让我吻吻你吗?”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恳求地问道,表情就像瞪羚一样纯洁无辜,金黄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恶狼一样的邪性与渴望。

  或许这正是她的魅力的来源。

  她看上去娇小美丽,仿佛黑发白肤的精灵,眉眼纯美,嘴唇小巧可爱,谁能想到这样一副玩具娃娃般甜蜜娇美的皮囊下,住着的却是一头可怕的猛兽,一头狡狯的恶狼。

  她几乎没有人性,只有纯粹的兽性。

  她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并不是因为她有正常人的头脑和手足,而是因为她在观察、学习、模仿正常人的一举一动。

  而教士的修行,某种程度上就是弃绝兽性,追求神性。

  神的作为,是如此难以参透。

  祂使人独立于野兽,却又在人的心中种下兽性,让他们用尽毕生的力气去压制和弃绝兽性。

  但是,人怎么能抵抗象征着厚欢极乐的兽性呢?

  就像现在,她说想要吻他。

  他理智上知道该推开她,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还不到时候,陛下”,手却完全不听理智的控制,轻而易举地就屈服于想要被她亲吻的兽性,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

  松开她的一瞬间,他就被她重重地打了一记耳光。她沉着脸,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头都被她打偏了过去。

  他看见她的掌心迅速红了起来,于是牵起她的手,在她娇嫩的手掌上轻吻了一下。

  他的唇还没有碰到她的掌心,就被她反手扣住了手腕。他以为她不想被他亲吻,正要收回手,谁知整个人都被她用劲拽了过去。

  她就像是一只暴怒的小猫,猛地跳到了他的身上。他不得不用两只手托住她下滑的腿。她的吻也像暴怒的小猫,两排牙齿几乎是野性地、紧紧地、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血腥味顿时溢满了他们的唇齿。这哪里是亲吻,分明是在发泄蓬勃的怒火。

  他却被她这个粗野蛮横的吻,弄得有些情动,甚至不可遏制地兴奋了起来,正如他也让她兴奋了一般——他可以轻易地调动她的情绪,使她愉悦,使她怒不可遏;她也可以轻易地点燃他体内的罪恶之焰。他们是天生一对。

  他闭着眼睛,冷静地告诉自己,就这样爱着她。

  违背正常人的本能,把生命当作一场狂欢,一盘棋局,所有人都是可以操控的棋子。他是她的棋子,她也是他的棋子。哪怕最后不能相爱,他们也将一辈子博弈下去。

  他试图让自己沉溺于她的吻。他也确实沉溺了,但不知为什么,头脑里始终有一个地方是清醒的。

  突然,一个可怖的想法攫住了他——他可能永远都得不到她的爱情。

  他其实并不渴望爱情。从他降落到人世,来到至高神殿的那一刻起,所接受的教育里就从未涵盖过爱情。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女人的丈夫或情人,也没有想过这两片嘴唇有一天会压在女人的肌肤上。

  然而今天,他却控制不住地吻了她好几下,好像不吻她就会发疯似的。

  表面上他十分平淡地说,他并不在乎她爱不爱他;实际上,他非常清楚自己到底在不在乎。

  他在乎得要命。

  想到这里,他非常想扣住她的后脑勺,强硬而迫切地回吻过去,在她的耳边一遍遍地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甚至想用某种极端的手段,强迫她回应他无望的爱情。

  但这样,只会显得他愚蠢、普通、没有价值。

  而她显然只喜欢有价值的对手。

  于是,他尽量露出冷淡的神色,只是克制地搂着她,不让她从他的身上掉下去,而不是在她的嘴上情迷意乱地乱吻一气。

  尽管他早已因她而情迷意乱、神魂颠倒了。

  半晌,这个充满折磨的吻,终于因为气息不足而结束了。

  艾丝黛拉用两条胳膊勾住他的脖子,面色绯红地打量着他,见他仍是一副冷静、克制、云淡风轻的神情,不由皱紧了眉头,怀疑他的冷漠是为了勾引她而故意装出来的。

  但想到曾经高高在上、无情无欲、举止高雅的至高神使之首,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居然故意露出云淡风轻的表情,她又觉得被取悦了,忍不住柔情地噘起嘴唇,亲了亲他的唇。

  “兴奋劲儿过去了?”他问,把她放了下来。

  “你知道吗,每当我觉得快乐的时候,都会希望这种感觉永远不要消失。”她踮起脚尖,用手指在他的唇上沾了一点儿被她咬出来的鲜血,漫不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因为我知道,开心之后,永远是更加可怕的空虚,更加恐怖的无聊。”

  “人就是如此,永远不会满足。”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下一句话是否该说出来,“我也希望下次见面时,陛下能更加激烈地吻我。”

  “那得看你勾引女人的本事有没有见涨。”

  说完这话,她突然安静了下来,眼也不眨地紧盯着阿摩司的眼睛。

  他也静静地看着她。

  就在刚刚,她的脑中竟闪过一个极其可怕、始料未及的念头——假如他能让她在这场游戏中爱上他,让她感受到正常人的七情六欲,看见色彩丰富的世界,对她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其实早已厌倦这种空虚、无聊、只有输赢的生活。

  这个想法让她既兴奋又恐惧。

  这个人只用了简单几句话,就让她有了如此明显的变化,也让她既兴奋又恐惧。

  她忽然不想和他玩下去了。

  游戏结束。

  于是,她定定地盯着他,眨着小扇子似的黑睫毛,脸庞浮现出一种甜蜜可人的微笑,重新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蛊惑道:“抱住我。”

  他停顿了一秒钟,才伸出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绅士地贴在她的后背上。

  他的心跳声却渐渐疯狂。

  “把我抱起来。”她皱了皱鼻子,几乎是撒娇地说道,语气变成了梦幻的娇媚的玫瑰色。

  他一言不发地把她抱了起来,两只手掌隔着裙摆托着她的大腿。

  这一回,她不再像暴怒的小猫似的生气地咬他的唇,而是温柔地、轻轻地、像舔柠檬味的糖果球一样亲吻他的双唇。

  “想听你说爱我。”她软软地黏在他的唇上,以一种恳求的、甜美的、天真烂漫的声音说道。

  他顿了片刻才答道:“我爱你。”

  她满意地笑了,继续吻他,两条腿仿佛某种柔韧的攀援植物一般挂在他的身上。

  昏沉、阴暗的光线中,她不动声色地放下了一只手,轻轻地伸向自己的腿,撩起浅绿色的裙摆。

  吊袜带黄金扣的上方,赫然是一把银柄水果刀。

  为了防止这把水果刀掉下去,她把吊袜带扣得很紧,银柄在腿上都压出了红艳艳的纹路。

  她一边柔情似水地吻着他的唇,一边毫不犹豫地拔出腿上的水果刀,从后往前朝他的心脏猛刺了过去——

  刀刃刺进肉的声音。

第48章 丑态毕露

  红得触目的鲜血,很快滴落在她雪白的脚踝上。

  艾丝黛拉更加用力地吻住了他的唇,同时把水果刀刺得更深了一些。

  阿摩司没有说话,唇却出现了一丝颤抖。

  艾丝黛拉紧贴着他的唇,闭上双眼,享受似的感受了一会儿他的颤抖,充满怜爱地吻了吻他因失血而苍白的面颊:“你不该让我这么兴奋的。”

  说完,她像打死一只苍蝇般,啪的一声拍掉了他的手,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后退两步,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知是否因为失去了她的支撑,他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控制不住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但即使他显得如此狼狈,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开口说话。

  艾丝黛拉不明白他为什么仍是一副冷漠、平静、无动于衷的样子。难道到了这种时刻,他还在勾引她吗?

  那他可能比她还要疯狂。

  至少她对生理上痛苦的理解,与正常人别无二致,在对方一刀捅向她时,会认为这人是敌人,然后反手把刀子捅回去,而不是绞尽脑汁想办法引诱对方。

  她忍不住点评道:“我们俩站在一起,真的很难说清到底谁是疯子。真想知道你的疯狂都是从哪儿来的,神殿应该没有教你怎样成为一个疯子。”

  话音落下,他却突然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她站在侧面,清晰地看见,他的胸膛每震动一下,伤口就会涌出一股鲜红的血,到最后白色长法衣都被染成了红色。热烈的红色,罪恶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