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久安
辛涟慢慢拉下了她背后的拉链。
唐惟妙:“……你也要在?”
“我帮你。”他说。
他动作轻柔,帮唐惟妙穿好繁复的深红,系好丝带后,轻轻印上一吻,作为结束。
他退开几步,凝望而来的目光深邃又热烈。
唐惟妙缓缓转了个圈,问他:“怎么样?”
“不愧是你。”他说,“很漂亮。”
“不愧是你。”唐惟妙竖起大拇指,“连这么漂亮的婚服都能做到!”
辛涟盯着看了好久,忽然转过身,慢慢蹲在了地上。
唐惟妙:“辛涟?”
辛涟闷声道:“好漂亮。”
唐惟妙走近,歪头叫:“辛涟,你怎么了?”
辛涟站起身,摇头道:“别过来。”
“为什么?”唐惟妙纯属故意,他越是躲,她就越要追着问,“你为什么不看我呀?刚刚不是看得挺热切吗?”
辛涟猛地停住不动了,他仍然背对着唐惟妙,连发丝都在害羞般,微微颤动着。
“我做这件衣服……很不容易。”他说,“这是你的婚服,我不能……”
他不能让这件衣服今天就作废。
所以,辛涟说:“不要再追着我了……我不敢再看。”
“但是你这样……”唐惟妙跳上了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真的很想欺负你。”
她扒在辛涟的肩头,腿紧紧勾着他的腰身,藏在衣裙下的脚偷偷摸索着,末了,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嗯?好坦诚啊,辛涟。”
“这件很合身。”辛涟托起她,抬头看向那件纯白婚纱。
“我想,它也应该很合身。”他仍然不看唐惟妙,目光直直盯着婚纱裙,深吸口气道,“试试吧,妙妙。”
“然后呢,效果加倍?”唐惟妙跳下来,绕到了他身前,直接闯进了他的视线中。
“我不会脱,你来。”
辛涟的目光凝滞不动了。
“我说过……”唐惟妙笑着展开手臂,“晚上试晚上的,那件婚纱,留到白天试。”
辛涟垂下眼,手指解开了婚服的绕带。
“约定后天去接他们是对的。”辛涟低声道。
这一晚,唐惟笑教会了两个“三岁”小孩斗地主。
这也是他最后悔的事。
两个小凤凰以糖为赌注,跟他玩了半晚的斗地主,把唐惟笑家里多年积攒的糖果全部清空。
“你俩是有心灵感应吗?”唐惟笑不服。
这俩小凤凰还会打配合战,满打满算,他俩也才一岁不到,怎么就还会算牌了?!
第二天上午,唐惟笑疯狂call小凤凰的两位家长,要求他俩赔偿自己的精神损失,结果无人接听。
唐惟笑怒摔手机:“一天一夜吗这是?!”
糖团翻出了唐惟笑的围棋盘,糖球晃着脚,高高举着棋盒:“舅舅,来下围棋吧!”
唐惟笑倒抽一口冷气。
“绝不可能!”
他已经预见到结果了,为了人类的尊严,他拒绝输给一岁儿童!
作者有话说:
妙妙:辛涟,你看看我呀,你为何不敢看我呀?
辛涟:不敢,怕我半年的熬夜全白费。
第86章 你好可爱
农历三月三,花开春暖。
婚礼开始前,唐惟妙找到了在休息室哭的唐惟笑。
他蹲在地上,脸上没有泪水,但表情分明是在哭。
唐惟妙坐在了地毯上,静静看着他。
婚纱的裙摆堆在身后,像一条盘起的羽尾。
“难过了?”唐惟妙问。
“不算是,但也不好受。”唐惟笑回答。
“我又不是今天才结婚……”
“怎么找到我的?”唐惟笑回神问她。
唐惟妙握着自己的手指,好半晌,她说:“能感觉到的。”
只有今天。
她到酒店后,在门口笑着和那些亲友问好,就是一瞬间,仿佛接通了什么,她扫过整个大厅,那个时候,她的视线就像开了广角,满座来宾,唯独不见她哥哥。
就在她意识到,唐惟笑不在场的刹那,一种难以言明的悲伤感也涌入了心头。
“我去找他,我知道他在哪。”那一刻,她笃定自己的心魂早于她的眼睛,看到了一个人静静发呆的唐惟笑。
“不要难过了。”唐惟妙捧住了哥哥的脸,“这只是个给大家看的仪式,我的生活不会因为它改变,和以前一样,家也还是家,我没离开。”
“我知道,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唐惟笑垂下眼,低声道,“我早上还好好的,就刚刚……忽然看到你,你站在那里,跟他们笑,我就想哭,但我知道你活得很好,过得很好,这是最大的幸运,他和别人不一样……我明明不担心你,但我……就是想哭。”
一个给亲朋好友看的仪式,他们都知道,只是体面的,世俗的表演,为了贴近正常,藏起只有他们知道的,与众不同的秘密生活。
可就是这么个仪式,他远远看见,忽然就在那一秒意识到,原来妹妹要开启新的人生阶段了。
那种难过,复杂的低落感,就像在平常的日子里,突然注意到路边的枯草坪边缘野花开了,与他擦肩而过的高中生那一天毕业了……
跑在从前之前,面朝新的开始。
笑容灿烂送上祝福后,忽然很想一个人躲起来,静静惆怅。
唐惟笑握住了妹妹的手指。
她戴上了婚戒,她说过,她不想在大家面前表演戴婚戒,她要在仪式之前就戴上,推动仪式的进行,而不是被它裹挟,无奈的走流程,她想要主动,想要用这种微小的细节,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选的,是她主动自由万分愿意的情况下,选择的道路。
“妆好浓。”唐惟笑说。
“站在台上要给大家看,淡了没效果。”唐惟妙微微弯起眼睛,“等晚上,就不会浓了,会很舒服。”
她反握住唐惟笑的手,轻声道:“哥,对不起,我的人生一直有你照顾着,你帮了我这么多,可我帮不到你什么……”
“没有的事。”
“我知道因为……那个东西,哥哥一直在害怕迷茫……我却什么都帮不了。”
“无所谓了。”唐惟笑说,“我已经很完美地接受了那些奇怪的存在。”
“哥哥就是哥哥,永远不会变。”唐惟妙的眼圈红了。
她知道,唐惟笑能听懂。
他因为生死兽那突如其来的“馈赠”,一直处在恐惧和自我否定之中。他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不是妖,可也不是人。
一瞬间,他失去了归属感。
“没事的,真的。”唐惟笑目光轻柔明亮,没有半点迷惘,“那个阶段已经过去了。妙妙,我想明白了,我是个日子人,我毕生所愿,是与我的家人像这样永远生活在一起,安安稳稳过日子。我也知道,不管我是什么,我的家人仍然是我的家人,你们不会变。”
“爸妈长寿些,平平安安的生活,平静又幸福的告别。而你……我能陪伴你多久,就陪伴你多久。妙妙,我心里,你们最重要。”
唐惟妙低下头,捂住了脸。
唐惟笑咧开嘴,恢复了精神,幸灾乐祸道:“哈!妆哭花了我不管啊。”
唐惟妙急急忙忙抬头扇凉,深呼吸把眼泪憋回去。
唐惟笑伸直了胳膊,想要揉她的头发。
唐惟妙语速飞快:“我早上六点起床化妆梳头这是辛涟试了十次才做出来的效果你敢揉乱我就取消今天的婚礼给亲戚们表演打架斗殴给他们看!”
唐惟笑的手悬在她头顶的两厘米处,抚摸了空气。
“情绪如何了?好点了吗?”唐惟妙站起身,向他伸出了手。
唐惟笑双手插兜,飞速摆出笑脸,恢复正常。
“对啦,给你说个好消息。”唐惟妙冲她眨了眨眼,“第一份夜场的婚礼邀请,我让辛涟邮寄给了北闲哦,你可以和你的笔友见面了。”
唐惟笑慢慢收起了笑容。
“不敢期待吗?”唐惟妙说,“要不要给你个定心丸?她已经到了,晚上你就能见到。”
“……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我知道哥哥是认真的,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唐惟妙抬起了胳膊,唐惟笑愣了下,慢慢低下了头。唐惟妙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哥,可以去试试,我想,她也会认真对待的。辛涟说,她一直在界内追踪生死兽的痕迹,一年时间几乎走访了所有地方,找它们的传说……你担忧的,迷茫的东西,她也想为你解决。至少,这说明她在乎你。”
“妙妙……”唐惟笑说,“他们是妖,比我们更自由洒脱,岐山凤只有一个,你碰到了。但我,我不知道自己会活多久,也不知道爱情厌倦了之后要不要结束,更不知道她如何想。我想要爱了就成为家人,永生不变。但她不一定这么想,我也不愿意她勉强自己……”
“这种事,只能你问她。”唐惟妙挽住了他的胳膊,“去问,然后期待好结果,接受最坏的结果。大不了也只是无法开始,你还有我呢。走吧?我也该亮相了,肯定都在找我呢。”
走出休息室,唐惟妙才发现,辛涟一直在门外,他倚墙静静站着,仿佛在给她和唐惟笑站岗放哨。
见他们出来,辛涟迫不及待伸出手,劫走了唐惟妙,并轻轻拍了大舅哥的肩膀。
“加油。”他说。
唐惟笑:“我加什么油我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