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大人是道祖 第75章

作者:道玄 标签: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女强 甜文 玄幻仙侠

  慧则言终于绷不住神情,她吐出口气,念叨着:“罪过,也许以天魔的审美标准,您确实是准备了一具好棺材吧。”

  ……

  禅房静室。兰花的叶脉上轻轻滴下清露。

  香炉里的香燃到一半,伏在桌案上的贺离恨忽然惊醒,他脑海昏沉,一抬头就是浓郁的檀香气味,在身畔缭绕不绝,而刚刚离世的场景仿佛还近在眼前,他的指尖似乎恍惚中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

  那场雪,那场病,那些梅花树下纷纷落落的香气,一时间几乎无法移除出他的脑海。贺离恨的掌心下压着这本书,神情有些怔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此时,澜空禅师已经站起身,用轻柔的丝绢擦了擦他额角的汗。见贺离恨终于回神,便将手帕递给了他。

  他喉间干涸,像是火烧一般,有些魂不守舍地擦净冷汗,将一片湿润的手心也擦得干燥,连掌心的温度都褪下来,才沉沉地呼吸了一口气,低哑道:“……刚刚那是……”

  “是第四次。”澜空道。

  “她……”

  “她反悔了。”澜空立即道,“梅先生的心愿虽未完成,但她还是又尝试了很多次,没有再想过放弃……这是我师尊告诉我的。”

  贺离恨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但又隐隐觉得自己虽然比别人生得略好些,却不至于还有这种祸国殃民的品质,让梅问情为他这么大费周章、精疲力竭……她的心意总是会受到摧折,而这摧折的根源不是来自于别人,正是因为他。

  “这书……有些可怕。”贺离恨看向手心底下的《万劫书》,“我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她是我的劫难’了,实在是逃不开、躲不掉,想跑都跑不了,只要一看到她,我就……”

  澜空先还好好的,听着听着神情就有些古怪,徐徐地开口道:“不要在出家人面前说这种话。”

  贺离恨眨了眨眼,这才真正地被人从幻觉里拉下来踩到实地上,耳根腾得一下子就红了,他只在梅问情面前“磨练”得失了底线,但在澜空禅师这里,依旧脸皮薄得一戳就破。

  反而是少年僧人不急不躁、好像根本没被这话影响到,反而过来安慰了贺离恨两句,说到一半停下,忽然又道:“其实郎君不是没有机会逃离的。”

  贺离恨稍微怔住。

  “郎君不是没有办法摆脱这个灾劫的,虽说修士人人皆有自己需要面临的艰难困境,但让创世道祖来做郎君的情劫,也未免太残酷严峻了些……所以只要郎君剖出情根,就不会再动情,自然没有情劫一说……”

  他还没说完,贺离恨就已经皱眉反对:“这怎么可以?那她要是遇见我了,发现我这么做,岂不是会很……”伤心。

  “梅先生确实这么做了。”

  贺离恨的话语剩下两个字,一下卡在喉咙里了,他指了指自己,又低头看向这本书,神色几乎有点不可置信。

  “她在郎君不记事时,就已经剖出了你的情根,此后千年,再也没有相见过。”

  澜空说得清晰缓慢,字句平和,但贺离恨却觉得十分荒唐,甚至生出一股抑郁气闷之感,心里徘徊不断地想着,她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剥夺爱慕她的权利呢?

  而后仔细想了想,又开始对自己生气——梅问情做到这种程度,他居然还是没能成事,仍旧无法突破返虚境,真是让人恨铁不成钢。

  贺魔尊气得牙酸,心头百味陈杂,要不是还没看完这本书,简直想掉头出去找梅问情,咬她一口泄泄恨,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能够做到如此地步。然而他的幻想很快便被澜空打破了。

  “可惜……”澜空道,“可惜郎君那时好不容易到了返虚境后期,修为强横霸道、睥睨天下,一路挑战天下的隐世祖师,以求问道之顶峰。”

  这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贺离恨点点头。

  “然而那些隐世祖师们或是不如你,或是不肯迎战,所以郎君兜兜转转,遇到了当时在妖都隐居的梅先生,一眼看出她修为不俗。梅先生对你避而不见,你就围追堵截、非要一战,甩也甩不掉……”

  “禅师……”贺离恨听得心跳砰砰,一半是尴尬,一半是觉得自己还真有这种固执至极、不肯罢休的本性,肯定将梅问情缠得日夜难安。

  “先生百般无奈之下,终于被郎君挑中时机,交手切磋,可那时是在妖都的合/欢大沼泽中。那里是千百种罕见妖族交融与繁育的圣地,尽是至毒花草、古怪秘境,那处沼泽的毒雾里全是催/情迷雾,郎君主动将梅先生按在——”

  贺离恨豁然站起,想要阻止对方说下去,随后又默默收回手,耳垂滴血似的坐到原处,坚持地道:“出家人不能说这种话。”

  澜空刚刚闭口不语,他手中的万劫书就金光闪烁,但这上面没有慧则言菩萨的任何评价,只是一瞬间,就将贺离恨的神魂引入琉璃蝉所记录的场景当中。

  他的眼前瞬间摇动了一刹那,然后再睁开时,那股檀香演变为一股很热、热得令人焦虑的迷雾之香,香气灌进身体里,这股焦虑的热便也跟着灌下去,让人浑身都漂浮起来,再强的修为与道体,也跟着被拽进了沉溺的漩涡里。

  贺离恨被这股无形的热切浸泡着,身体却因下坠的惯性倒在了她的怀里。梅问情握住了他的手臂,似乎在推开和拉近之间犹豫了一瞬。

  就是这么短暂一瞬的犹豫,怀中的郎君已经像是一条蛇似的缠绕在她身上,环着颈项,压着肩膀,将两人动手时微乱的衣衫都搅在一起,道体运转到极致的滚烫身躯仿佛要燃起来一样。

  贺离恨压着她,堵住了她的唇,喉咙里溢出来几声软绵绵的低哼,他伸手拔掉了她发鬓上的簪子,宛如一头被外物催生难言之欲、却无处领悟的稚嫩小兽。

  梅问情不想挫伤他求真问道的自尊心,所以斟酌着实力跟他缠斗片刻,然而没想到不远处便是这片兰草丛生的合欢沼泽,实在是人算不如天算。

  此人方才还要“以武证道”,还要跟梅问情切磋比较,甚至酣战许久,结果这时候软得跟棉花一样。

  梅问情不想功亏一篑,克制着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指从衣衫上撕下来时,便被这条亲热的蛇缠住。贺离恨不通情爱,自然也不懂这生理反应是什么意思,只遵从本心地胡乱啃她、亲她,不让她把自己推开,执着地贴在梅问情的身上,声音有点儿忍耐地抖:“不是还没分出高下么……”

  梅问情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身上这条没有骨头的蛇,考虑了好几秒把他打晕的手法,然而就是因为她这过多的疼惜和犹豫,才让贺离恨忽然得手,一口咬在她的唇上,将梅问情的手也扣在指间。

  梅问情看着澄清明亮的天空,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71章 .尘埃“……岂止快乐,简直乐不思蜀。……

  这是被催生的欲,是朦胧而急迫的需求,来势汹汹、不讲道理。而又发生在一个无法用情的人身上。

  梅问情的片刻犹豫,其实也是因为她明白:就算两人真的发生了点什么,区区一次共参大道,从任何角度来推测,都只是一时意外的露水情缘……但就大局而言,她应该跟对方保持不见面的分寸。

  这种分寸感是用漫长沉郁的思念刻下的,克制住时,尚还寂静,一旦惊醒,便如冰下岩浆,乍冷乍热,无形的火焰烧彻肺腑,五脏似焚。

  正因如此,才让千载不见的小郎君有机会缠得越来越紧,小动物似的蹭着她的下颔。

  他的手还没失去力气,有一股修行者执着恳切的劲儿,气力尚充沛,先前战意沸腾,血都还没冷下去。

  贺离恨握着她的手,低下头,湿湿的唇亲了亲她的手腕,将脸贴在梅问情修长的指骨上,他从来对此事没有任何兴趣,生理知识匮乏到接近干枯,连要做什么都需要漫长的探索。

  梅问情虽然懂得,却只是看着他,那双眼睛里仿佛还在思考着什么,在迷雾情瘴之中,居然还能有这样明显的清醒。

  贺郎君的防线却已经被一把火烧空了,他埋进梅问情怀里,腰带上的环佩玉饰叮当作响,乱成一团,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在看护好自己的食物,另一边却将她的手拉起来,抚摸着手指指节,轻轻地捋上去。

  不知为何,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发生在两人的指间,却有一股说不清的缱绻味道,比衣衫尽落时的坦白更有情韵,拨动心弦,欲说还休。

  “……胡闹。”梅问情低声道,“别以为我舍不得把你推下去。”

  这是妖都的合欢沼泽,气候温暖湿润,兰草丛生,四周有很多蝴蝶。一侧便是沼泽之内的水泽……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泥沼,而是一种散发出迷人香气的植物分泌物,这种分泌物是植物的根茎分泌的,汇集成“湖泊”,粘稠泥泞,闪着晶亮的粉紫色。合/欢宗的许多秘药原料中都有此物,往往只取上一点,就能发挥很大作用。

  因为此地的迷雾情瘴太过浓烈,所以方圆千里之内,只有合/欢宗一派留居沼泽外围。而这宗门虽然以此物谋得暴利,但流传出去的药量其实并不多,所以这片沼泽便逐渐扩张,保持了一个相对稳定的体量。

  两人此刻正在“沼泽”的伴生兰草之间,她战中被对方突然扑倒,脚下正是地势略高一点儿的边缘斜坡,下方三米左右便能看见晶亮的粉紫色粘液,成片地连在一起,一股呛人的香气往外升腾。

  她说这话,其实是想把他推到外侧那边,是离沼泽中央更远的另一边,这人的脑子都化成一团浆糊了,或许摔这么一下,还能把贺离恨摔得清醒一些。

  贺郎君却会错了意,他怔了一下,茫然地收回视线,看了看那片粉紫液体,就算不了解掉进去会怎么样,但本能地产生了些许畏惧,他原本就晶亮的眼眸都有点湿了,很浅地咬了下唇,哑着嗓子,小声道:“不要。”

  梅问情:“我说的是……”

  他的舌尖软绵甜蜜,滑过她的指腹。

  梅问情的话语骤然停滞。

  贺离恨确实不通情爱,他什么都不懂。

  可现在这个状态,又实在称不上是纯白稚子。贺郎君含住了她的手指,口腔里湿腻,微热,尖尖的虎牙硌在指骨上,触感似有若无,但到了这个地步,贺离恨竟然还是很迷茫,这张甜蜜的唇舌、素齿,只知道让她接受自己,却不知道除了亲一亲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尝试。

  贺郎君的手滑下来,攥住她的腕,在梅问情白皙的手背上轻轻咬了一口,浅淡的齿痕落在淡青血管上,随后又不敢这样“示威”,将软唇附上去贴合安慰,气氛粘稠得快要滴水。

  他低着头,发梢缠在风里,蒲公英似的轻柔,在梅问情的眼前微微晃动。

  她终于也有说了半句话让人堵回来的时候,那句解释堵在喉咙里,忽然间就不想辩白了。

  “梅先生。”她在妖都的邻居们都这么称呼,所以他也如此低唤,“怎么才能好过一点,你……你为什么不理我。”

  至少在片刻之前,梅问情还以为这一次他仍旧是那个满脑子只有修道求真、问鼎巅峰的刻苦修士,万万没想到一转眼就听到他素日里清如泉水的嗓音说出这种话。

  她一边被吸引,一边又感到烦躁——肯定要出岔子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梅问情的手被他带了过去,仿佛他这么精心讨好,就是为了让她的手指能够教导他、能够让他得到某种程度上的教诲和解脱。

  贺离恨携着她,将这只被他惹红了指节的手放到怀里,停在了自己最该解决,但是又自己不懂得如何解决的问题上,这种求助,让他大感委屈和尴尬,不自在地抿唇不语,但他的眼圈跟耳垂都红得发艳,连这种稀世俊美的样貌都因情态而温软。

  像被洇透了水。

  梅问情着急解决此事,从来没这么严阵以待过。多亏了她经验丰富,对贺离恨的身躯特点也足够了解,此刻她的记忆还未因封印禁制受到影响,对贺离恨的每个小动作,比他自己还要了解。

  她不以为然,但无论是技巧还是习惯,这种契合都仿佛两人已经在一张床上睡了千八百年一样,根本不像是今生前所未见之人。

  贺离恨依靠她来解决这个卑鄙下/流的迷雾毒素,心神动摇,别说理智,连魂魄都要被抽走了,战意未消的热,换成了另一种沸腾的热。一开始的气力也不知道丢在哪里,只是伏在梅问情怀中,一会儿小声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一会儿又委屈地往上冒着哽咽,他迷迷糊糊地想——我真的没见过她吗?她怎么比任何一个人看起来都要了解我?

  幸亏贺离恨这时候脑子不清楚,否则早就该心生疑窦,防备之心立现了。

  两人钻研了一番,终于暂缓沼泽迷瘴之毒,可贺离恨还没恢复过来,他刚按着梅问情的肩膀想要起身,便因为手心湿淋淋的,猛地滑了一下,看起来很像投怀送抱。

  梅问情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自己,正在心中对自己的矜持和正经大加赞赏,将自己此刻能想到的佛门经典翻来覆去地念了一遍又一遍,简直倒背如流。此刻在脑子里浮现出一句话:她得阻止对方的“暗示邀请”,跟他解释这是另外的价钱。

  梅问情是谁啊,她可是举世无双的道祖大人,刚做的心理建设,思想水平那叫一个高,啪地一下就把他的手拂下去,嘴里的“美色误人、无欲则刚”还没开口,就对上贺离恨震惊的眼神。

  她瞬息间便发觉对方只是要稳住重心,连忙伸手拉他,然而为时已晚,贺小郎君方才就站不起来,被她拉住时简直像条蛇一样缠了过去,两人理所当然地一语成谶——

  双双从陡峭斜坡上的茂密兰草间翻过去,掉进沼泽中央的粘液里,被这充满香气的液体缓冲着停下。

  贺离恨趴在她胸口,散落的长发上都沾了这种黏糊糊的液体,他都有点想哭了:“你怎么……怎么真的推我……”

  梅问情看着他,无语凝噎了半晌,想说什么,又停住,最后只是费解地道:“我怎么总被你拉下来。”

  这种被人拽倒,在软绵绵的地上咕噜咕噜滚的感觉,她一生也就体验了这么几次,每次都有她的宝贝贺郎“从中作梗”。

  贺离恨刚刚才清醒几分,他就算百毒不侵也该扛不住了,何况这一次他没遭受过百毒淬炼,方才又经历了一场那种风波。贺郎君还是一位素来心高气傲、战无不胜的顶尖修士,泪珠都隐隐在眼眸里打转了:“我什么时候拉你了,我是想站起来!”

  梅问情道:“你要是嗓子再清亮点,别这么软绵绵的说话,我就真信了。”

  贺离恨之前缠着她跟她打架时,以为梅问情是位孤高傲岸的隐居修士,没想到她竟能说出这种话来,震惊和诧异交叠在一起:“你是女子,我是男子,你和我……我,我们,就算刚刚那样,那也是一时情急,我怎么可能是要勾//引你?”

  梅问情跟他吵了好几个来回的架,精通此道。两人太久没见,眼下这个情景又这么极端,她抬手遮住眼睛,吐出口气,沼泽中央浓香馥郁,几乎让人头脑昏聩,道:“你勾.引我的还少吗?你说要跟我参悟道法、指点修行,没听说过还能脱了腰带、褪下长袍指点的。”

  贺离恨最初只是震惊,现在是真的恼羞成怒:“这是因为你到了这里才肯跟我切磋,是意外。”

  梅问情道:“哦,那这些天的围追堵截呢?你怎么这么固执。”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只是想在修行路上更进一步……”

  “现在好了,你能在合.欢道上更进一步。”

  贺离恨从她身上爬起来,他本来的衣衫就乱,这时候滚得不成样子,哪有一点儿“君子正衣冠”的体面。小郎君双手虚虚地扣住她的脖颈,摇了摇她的肩膀:“我掐死你算了。”

  梅问情叹息:“那你掐死我吧,在双/修到虚脱之前。”

  贺离恨动作一顿,他也感觉到后劲儿上来了,用力地吸了口气,一头栽到她身上,闭眼:“我受不了,你把我杀了吧。”

  梅问情没看他,恍惚中有一种“事已至此”的破罐子破摔:“我还是把你阉了比较好,比无情无爱更干净。”

  她胸口的人动了动,这条缠人的蛇退却了,一点点地挪动着往外逃跑,刚挪出去一半,被对面的女人一把扣住腰,使力扽了下来。

  他一下子被按进粉紫色的液体里,眼睫上挂着亮晶晶的小泪珠,嘴唇咬得通红,从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个,崩溃地抽泣了几下,小声求饶:“救命……救救我……”

  梅问情伸手扯下道袍的外衫,冷酷道:“现在求饶?晚了,你已经完蛋了。”

  “这地方黏糊糊的……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