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成晶
“就算那些长老或者宗主想要做缩头乌龟,门派之中其他的弟子和长老也不会允许。尤其是天地城佛宗,佛修遍布天下四国,佛宗宗主的权利,实在有限。”
宴春点头,“既然联合,他们就要知道魔神最终目的,到时候必定要有人说出当年真相,否则一句消灭魔修的口号,是无法让各宗信服的。”
“没错。”尹玉宸说,“如果姐姐没有叛逃正道,和我这个魔族苟合,此次必定是仙界联合被邀请的名单之中很重要的一位。”
尹玉宸看着宴春,眼中透出了浓重的占有欲和侵略,他说:“但是姐姐现在已经彻底被我弄脏了,回不去了。”
几日没日没夜的亲热,宴春现如今确实身上灵力不纯,修为凝滞,且有缓慢倒退之势。
不过尹玉宸这么说,宴春还是反驳他道:“什么苟合,你别这么说。”
宴春走上前,迎着尹玉宸灼热的视线,伸手抱住了他,侧头靠在他肩膀上说:“我不知道多喜欢你,我喜欢被你‘弄脏’。”
宴春还是那么坦诚,尹玉宸抓着身后灶台的手一用力,掌下的石头直接碎成了粉末。
他侧头凑近宴春的耳边说:“姐姐,你不想吃东西了对不对?”
他双手箍紧宴春的腰身,说:“莫泽不在宗门,他的弟子都在地下,宗门院子里活动的都是傀儡,姐姐,我们不如试试在厨房……”
“不行!”宴春按住尹玉宸的手。
面色红透,羞涩却又不曾回避道:“这里不行,等你进境之后我们再来……我想吃你做的东西。”
“什么都好。”宴春安抚性亲了亲尹玉宸的面颊。
尹玉宸深吸一口气,眼中流动的红光和欲被压下去。
他说:“好。”
“那你别撩拨我。姐姐明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我哪有。”宴春说。
喜欢被“弄脏”这种话,也就她能够满眼清澈地说出来。
尹玉宸压抑着自己如今的本性,转身继续做吃的,糕点和米饭蒸上,还准备弄两个青菜。
宴春站在门口,通信玉上和莫泽说着关于北松山天元剑派的事情。
通过莫泽的描述不难勾画出现在天元剑派有多乱,向来都是各大宗门保皇族,北松国的皇族还算是有良心,驻扎进了天元剑派,帮着霍珏稳定局势。
尹玉宸在灶台前面忙活,宴春待了一会儿,就捏着通信玉牌,拿了个小马扎,在门口坐着。
阳光顺着外面撒到宴春的身上,宴春的影子爬上尹玉宸的后背,两个人像一对寻常人家的夫妻,安安稳稳地互为定心丸。
“少和莫泽扯闲话,他的嘴上没把门的。”尹玉宸后脑勺长眼睛似的,知道宴春在和莫泽通话。
宴春闻言闷笑,转头说:“没有,在和云睿诚说话,他说衡珏派各大长老都收到了佛宗的邀请,就在天地城会面。”
尹玉宸动作一顿,转头用一种敏感夫人抓爬墙丈夫的眼神,看了宴春一眼,说:“不许问荆阳羽如何了。”
宴春:“……”她刚问完。
通信玉牌亮起来,云睿诚回话了,宴春没敢低头看,而是看着尹玉宸,在凡间也算一把年纪了。她仗着自己脸嫩,装无辜呢。
尹玉宸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做饭,就是切菜变成了跺菜。
而宴春迅速低头看了通信玉牌,云睿诚说荆阳羽回山之后就被带去涤灵池了,双尊这些天一直在守着他,具体的情况云睿诚也不知道。
宴春很快切断了和云睿诚的通话,她现在是仙门叛徒,以后尽量不和他通话,不能连累了云睿诚。
宴春对荆阳羽早就没什么男女之情,却还是将他当成兄长的。
不过有父母护法,宴春也不再担心,猜测他应该只是被魔气侵染,收了通信玉,起身哄人。
尹玉宸醋劲儿很大,宴春和他越亲密,便越发现这点,他为了莫泽一句话,这些天很是卖力讨好自己。
就连两个人最爽快的神魂相交,他都会借机说:“姐姐,你幸亏没真跟了个肃正的仙君,他们哪懂什么技巧情趣?只会一味的蛮横,甚至还要算计着能从双修之中得到多少修为。”
“哪像姐姐与我,这才是真的水乳交融。”
宴春闻言哭笑不得,但是宴春就算没找过肃正仙君来一场双修,也知道大部分人,是不可能像尹玉宸一样,极尽风月之能事,总能让他们共赴极乐。
宴春起身走到尹玉宸身后,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腰身,双臂在他身前扣紧。
踮脚将下巴搁在尹玉宸肩膀上,对着他耳边说:“小狗儿,别呲牙了,姐姐这里有包子,吃不吃?”
宴春说着,整个人都贴到了尹玉宸的后背上,红着脸晃着肩膀蹭了他一下。
尹玉宸呼吸一窒,额角的青筋直跳。
但是心里那股控制不住,生怕失去宴春的不安和酸涩,在宴春紧密地拥抱之中散得干干净净。
小狗儿特别好哄的。
第70章 茧魂九 以身饲魔
菜做好了,两个人也不去别处,就在这厨房里面找个桌子,把吃食摆上去。
宴春许久未食凡间滋味,但是尹玉宸做的东西,她总是很喜欢吃,就算这些凡间的食材,吃进身体都是需要涤洗的杂质,宴春也吃得不亦乐乎。
而尹玉宸不一样,他已经成了魔修,莫说这些凡物,就是灵兽肉,对他来说都是味同爵蜡。
魔修渴望的永远都是鲜血,人族的鲜血,尹玉宸能够克制杀欲,宣泄性欲,但其实对他来说,最难捱的,是自每个骨缝延伸出来的食欲。
越是修为高深的大魔,越无法克制,尹玉宸这些天通过聚魔令,已经到达了摧魂境巅峰修为,差一步就是暴灵。
他升入暴灵,若是没有生人血肉压制,是会失控的。
但是尹玉宸隐藏得非常好,坐在宴春的对面,和她像从前一样说说笑笑,把对他现在来说,根本难以忍受的味道,一点点咀嚼,吞咽下去。
提起现在混乱的北松山天元剑派,尹玉宸还是不放心宴春,叮嘱道:“姐姐,你我说过的,无力阻山洪,便只顾好我们身下的小船,我今晚要尝试突破暴灵境,姐姐来为我护法吧。”
宴春边大口吃饭,边点头,“好。”
“魔修升入暴灵境,会有些变化,”尹玉宸看着宴春说:“就一点点,姐姐到时候别怕,无论我说什么样的话,你都认为我是在发疯就行了。”
“不要答应我的过分要求,实在不行,就拿走我的聚魔令,用修为压制我,或者……”杀了我。
宴春也是点头,连眼都没抬。
尹玉宸还欲再说,但是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有出口,夹了一筷子食物,塞进嘴里。
魔修之所以暴灵境修为极其稀少,就是因为进入暴灵境,想要维持理智十分艰难,他或许会失控,会发疯,会丑态百出地求宴春让他出去杀人。
但是尹玉宸必须进境,摧魂境修为无法永远离开魔域天坑,而且天下将缝乱世,他引得宴春叛逃正道,必须强大起来,保护宴春。
一顿饭吃完,尹玉宸带着宴春,在尹荷宗之中转了转,去了一些他之前会去的地方,给宴春讲那些他从前的艰难困苦。
这些陈年伤疤,丑陋化脓,恶心至极,他从前从不喜旁人触碰,甚至不许自己触碰。
可现在他都能轻轻松松当成笑话,宴春喜欢听,他就无所谓揭开,还能博得宴春怜惜心疼地亲吻,这对尹玉宸来说,简直一本万利。
莫泽不在宗门的时候,尹荷宗上上下下,全都是傀儡。大门紧闭,就只有宴春和尹玉宸到处看,随意地在哪里停下,一起靠在栏杆上,一起坐在廊下,说那些他们并未曾参与过彼此的人生。
这样的时间快得像是被偷走了,很快暮色四合,尹玉宸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壶水,其实他渴的不是水,是血。
宴春听得意犹未尽,蹲坐在尹玉宸面前长廊下,看着他,笑得一双眼秋水盈盈。
弯月升上天空。
尹玉宸咽了口口水,喉间干渴不已,他必须进境了。
他拥住宴春,他根本不可能对宴春说丧气话,而是对她道:“姐姐,升入暴灵境,还是有危险的,但是姐姐不用怕。”
尹玉宸压着心中的恐惧说:“如果我彻底失去理智,变成……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
“那姐姐就不要犹豫,杀了我。”
宴春正要说话,尹玉宸半跪在地上,倾身吻住宴春,堵住她要出口的话,继续说:“杀了我,我也不会死,姐姐忘了吗?”
“我送给姐姐的重生莲,是能够重塑身体的。”尹玉宸说:“姐姐不要放我出去害人,一旦我失控,杀了我,为我重塑身体。”
“到时候我就能变得干干净净,回到姐姐身边。”
宴春眼中有些许水雾闪动,很快压住了。
她没反驳尹玉宸,只是捧着他的脸,细密地亲吻他。
两个人手拉着手,回到地下,而尹玉宸这一次带着宴春,直接下到了地下的芥子之中。
宴春第一次看见了尹荷宗的修士,但是这些修士都被关在一个个芥子之中,像一个个陈列在芥子之中的怪物。
他们有些都失去了人形,半个身体成了木偶,有些干脆没了血肉,身体是用丝线连接在一起的,有些不知死活躺在地上,身体里有血红色的蛊虫在皮肤下游动。
见到了人,他们并没有谁来打招呼,沉溺在各自的痛苦之中煎熬。
宴春被惊到了,尹荷宗这也未免太可怖了。
尹玉宸忍着难受,站定对宴春解释。
“姐姐,你别见他们形容可怖,但是他们都是濒死之人,自愿加入尹荷宗的。”
“莫泽和我都是混蛋,是邪魔,但是尹荷宗的老畜生死后,我们没有解散宗门的原因,就是发现傀儡术,甚至是巫蛊术,未必不能用于绝境之人的续命。”
尹玉宸拉着宴春的手,一步一步走过这些怪诞畸形,却在疯狂求生的人。
“灵府破碎,身体残缺,甚至是经脉尽断……这些在正道宗门必死无疑的人,在尹荷宗这邪宗的本源,都是有能够延续生命办法的。”
“但修炼邪术是要付出代价的,正如姐姐见到的这样,不想死,就要受苦。”
尹玉宸说:“姐姐,人生如蝼蚁,不想死的蝼蚁不知凡几,我们只是给他们一个能活下来的机会。”
“究竟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他们自己。如果最终坚持不住,选择去死,我们会将他们整理好遗容,送还亲人的手中,就像对待当时三皇子尸体一样。”
“姐姐不用有负担,姐姐不是也说吗?邪魔外道和正道,或许本来就是同宗本源,只看能力在谁的手中攥着,到底用来害人还是救人罢了。”
宴春心中松下来,仔细观察这些小芥子空间的修士们,虽然表现得很痛苦,但确实眼中是有神的。
尹玉宸拉着宴春在一个大一些的芥子面前站定。
“我知道了,”宴春说:“你要进这里吧,去吧。”
尹玉宸攥着宴春的手,不舍得松开,抱住宴春说:“无论我表现得多么可怜,姐姐都不要打断,无论我出来后怎样花言巧语,若要害人,姐姐都杀了我。”
宴春仰着头,抬手摸着尹玉宸的脸,这一刻时光仿佛回溯,他们回到了当初在溪水边初相识。
宴春看着面前这故作坚强的“小孩”,把自己喜欢吃的点心分给他,听他说着要怎么去杀掉自己的父母和村子里欺负了他的人。
宴春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尹玉宸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从一开始,就能从他的眼中看懂他何时在故作坚强,又何时在恐慌。
“我知道了。”宴春说。
可她已经长大了,再不是之前轻易就能被尹玉宸骗得连怎么失去他都不知道的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