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TT桃桃
朱兴德望着小稻,“那,是我做贼心虚了?”
“心虚了,别瞎琢磨。”
……
与此同时。
县城梁主簿家书房,也就是王赖子的“妹夫”家。
五十岁的梁主簿,才安慰走王赖子的妹妹玖儿,下保证哄着玖儿定会给个交代。
目送走哭哭啼啼的小妾离开后,梁主簿脸上的表情才没了温度,拉着脸问心腹道:“那账本翻到了吗?”
“回大人,没寻到。”
“全都翻过了?”
“是,没有。”
梁主簿在心里直骂王赖子,个该死的东西。
他当年怎么就看上王赖子给他跑腿,那个账本上的路线图还是他亲手画的。
没想到就这么眼瞎一回,在这个人身上出了纰漏。
人死了,账本也没了。
要不是连续审问,知晓王赖子是因风流债才被杀,他差点儿怀疑是他的事儿露馅了,行凶者是奔他秘密来的。
眼下账本丢失,虽然泥腿子们、老农民们即使捡到也看不懂,但是一旦被官衙里的人看见,比如官衙里的个别人,能接触到地域图的官员,那将是个大麻烦。
那个地方在边境。会牵扯到他和外族人私通。
越琢磨,心里越不托底,梁主簿烦躁地来回踱步。
梁主簿身边其中一位心腹叫徐三,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喘。
徐三知道事关重大,账本一旦被某些人掌握,搞不好老爷全家,包括他们这些人全都逃不开脑子搬家。
毕竟,这里面涉及到很多人命。
比方说,最近这些年,服徭役的人,并没有像上报那般死那么多,有一部分人并没有真的死,而是被扣押在帮梁家挖矿。
他们家老爷利用职权,将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了。直到最后真的将这些人累死。
而当年启用王赖子,这中间还有他的缘故。
那年,他看守那群“死人”失误受了伤,老爷的另一心腹,本是负责给这些徭役运粮。没办法,就被先调到那里顶替他。
出了个空缺。
王赖子就这么走进他们家老爷的的视线。
老爷是看中王赖子的身份。
王赖子为赌场帮忙卖人,经常出门身份上不打眼,又很难得的认路、不转向、认字,这在各村各镇都属于出类拔萃的人选。
有些人,真认字不会干这一行。
有的人,又识路又认字,却没有敢走南闯北的勇气。
仔细斟酌一番,老爷认为王赖子除了好色、好面子,也尚算胆大心细,再加上老爷的小妾玖儿姨娘的关系,王赖子这才被选中,负责偷偷给“死去的徭役们”运粮。
总要让人吃饱饭,才能干活。要有粮食吊着那口气。
然后发现确实没看错,王赖子干的不错,嘴也严实,连玖儿姨娘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他才被彻底调回到老爷身边,帮忙处理一些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王赖子就彻底站住了脚。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谁还不是个演员
徐三劝梁主簿道:
“老爷,或许什么事儿都没有呢。
您想啊,大王村附近全是村庄,哪都不挨着哪,想知道个什么消息都比别的地方落后。
就那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连个做官的人都没有,哪里有什么能耐人,能看懂舆图。
更何况退一步来讲,就算有做官的又如何,官和官可不一样。
咱们整个县,除了您能掌握这个,谁还能掌握地形图?他们身份上够不上啊。新知县吗?新知县眼下还没有上任。
属下确认,新知县还没走到咱们地界。
这是其一。
其二是就算对方脑子很活,看到也猜测到那是舆图又如何,没有去过边塞的人,仍旧不知晓画的是哪里。
所以,老爷,您先别急。
要照我看这事儿,很有可能是王赖子自己烧掉了账本,他跑过三趟了,路线早在他心里,他还留着那么个本子做什么。”
梁主簿听完后,说道:“还是我大意了,他跑过几趟熟记下路线后,我就应该将本子拿回来。或是看他亲眼烧到。那时,我本想着,忙过……”
梁主簿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算了,眼下还计较那些干什么。
那时,他因为想做知县的事情,心烦到是真不愿意见王赖子。
一个赖子,有什么好见的。
这半年来,他在忙着运作成为知县,他又出趟远门。却没想到知县的位置仍旧没有运作下来不说,还忙到忘记将那个纰漏收回来。
徐三的意见是不用先“做贼心虚”,很大可能是虚惊一场。
但梁主簿的管家心腹郭顶,徐三要叫一声顶叔的人,听到这里却不赞同道:
“老爷,既然您很不放心,那还是借着查案,再派咱们的人掘地三尺寻找一番吧。
拿到手,老爷亲自烧掉,更能安心不是。
顺便打听打听,王赖子没死前,谁最有可能和他走的极近,最有可能知道有这个路线图的存在。
自然还要查一查,除玖儿姨娘,他村里的那些王家人有没有人知晓他为您做大事,其实这也是一件麻烦事。”
郭顶说到这里,直接看向徐三嘱咐道:
“他的那些王家族人、他的岳父家,跟过他的那些女人,他最亲近的那些小兄弟,你都探探底。
你要知道,无论任何事情,还是死人的嘴才最严实,无非是少几条人命罢了,却不会节外生枝。
我认为还是宁可错杀,不放过一个的好。
老爷的大事,决不能坏在这些小喽啰手里。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要出现。”
徐三看向梁主簿,等待吩咐。
梁主簿沉吟半响道:“还是你顶叔说的在理啊,听你顶叔的。”
徐三躬身抱拳:“是,老爷,徐三这就出发,想必明日就能抵达大王村。”
梁主簿转身提笔:“我给你写个文书,就以县衙派去官差,查命案、抓人犯的名义,多带些人去大王村细细盘查。”
当晚,玖儿姨娘听说梁主簿特意为她,派去好些人给她哥哥做主,感动的趴在梁主簿怀里哭湿了两条帕子。
梁主簿摩挲着女人的后背哄道:“玖儿的事儿,我自然放在心里。能不给你办吗?你可是我的玖儿。”
——
“雨停了,我要出去干活。”甜水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嚷嚷。
白玉兰给小孙女一边擦脸一边哄道:“出去干啥呀,宝儿,一地稀泥,雨才停半宿,地还没全干透。这时候出去玩,看剥了盖卡秃噜皮。”
“姥姥,我不是玩。我是要给家里干活,撸猪食菜,捡柴火,采蘑菇。采回蘑菇,给太姥姥还有你和姥爷吃。”
这话将左撇子逗笑了,他家甜水真是招人稀罕,比他娘小稻当年都懂事儿。戳的人心窝子,一早上就软乎的。
白玉兰不赞同地瞥眼左撇子:“你听她说的好听,一张嘴可会哄人了。什么撸猪食菜、采蘑菇,她认识吗,其实就是想出门玩。刚才听见东西两院那些孩子,大早上嚷嚷采蘑菇,她就活心了,也想上山。”
左撇子笑呵呵的:“那就让去呗。这些日,鱼鳞天,不雨也风癫,都快给孩子关出火气来了,天天圈在屋里,让出去放放风。”
白玉兰使劲冲左撇子挤咕挤咕眼睛,这怎么越不让,越当着孩子面前来劲儿:
“不行,今儿德子后半夜就起身去抓猪,早就走了,这功夫都快到了。
你和满山,一会儿要带村里来帮忙的小子们盖猪圈儿。
六子家里那破房子听说不行了,今儿他还不在。
本就忙的人手不够用,搞不好,今儿稀饭都要帮我们娘几个酿酒搭把手,咱家这回盖猪圈儿,连煮饭的人都是托付给九嫂子了,谁有空领她上山采蘑菇。
又不能将她交给别人。
将她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
那不是自个家孩子能照顾的那么细致?甜水又……”随她爹,主意正,万一跑远了。
左撇子立马举手投降:“我才说一句,你就磨叽一堆。甜水啊,姥爷说不过你姥姥,帮不了你啦,你听话,不去就不去吧。”
就为出去玩,白玉兰非不让,甜水大清早还用腿刨墙哭了一场。
气的小稻冲进屋,差点儿揍她。
就是在快要落手那一瞬,甜水急忙从炕上爬起来,打着哭嗝摆手道:“娘,别打,我憋回去了。”
然后小稻出去了,甜水立马小短腿跳下炕。
跑到仓房找秀花。
甜水一边掀起衣襟,用衣襟沾不存在的眼泪,一边坐在秀花身边告状道:“太姥姥,我命好苦啊,娘要打我,姥姥也对我不好。可我是为了谁啊?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家。”
秀花:“……你出门,是想要为这个家做什么。”
“采蘑菇啊,想让太姥姥吃小鸡炖蘑菇。
太姥姥,你想不想吃。
可我和你说哈,家里有鸡,没蘑菇,咋吃啊?
她们还不让我出门采,这啥时候才能吃上啊。”
秀花脸上带着笑意,看来是她给这孩子吃馋了,扯着甜水的小手进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