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TT桃桃
他在晕过去之前,还搁心里寻思呢:艾玛,他这头疼病,好像又反复了。要不然咋会迷糊成这样呢。这不对劲儿啊。
而躺在朱兴昌身边的朱老爷子,更是被那透过窗纸的迷药熏到,手本来是攥着摇铃放在炕边,吧嗒一下耷拉下去了。摇铃掉在了地上。
更是好久没尿过炕,病都有些要大好啦,这一下子失去知觉又尿湿了褥子。
至于朱家其他屋的情况,也基本都差不离儿。
迷香进了屋,过了一会儿,药性上来了,炕上的人通通被迷的啥都不知道。
朱兴德的二嫂孙氏,夜里穿着小衣睡觉,还被进屋的蒙面黑衣人给看了。
这些人进屋后,就开始翻找。
这朱家,哪里是没有舆图啊?
是连带字儿的纸张都少。
是啊,这一家子就没有爱读书的,以前有本看手相的书,还被左撇子相中给拿走了。
这伙黑衣人自然是没找到舆图,只翻出朱家伯母装钱的袋子,这是朱家分家,大房所有的银两。
还有朱家三位儿媳偷攒的银钱,攒的特别零碎,好些是铜板,以及兰草的那五两赔钱碎银。
“没有,撤。”
负责来朱家的几名黑衣人,将所有银两,还有朱家二儿媳孙氏娘家给陪送的银簪子揣好,带走急忙撤退。
朱家房子大。
平日里,大有大的好处,大到玉米楼子都能搭好几个,瞧上去是真阔气。
而眼下坏就坏在,太大了。
为了多得地,朱家的后园子恨不得算算加一起要有几亩地、小十亩地,那么大那么宽。朱家房子还把一头,有一面没有人家,全是朱家的菜地,出了这片菜地就是村里的小道。
要是两面有邻居呢,甭管从哪面翻墙,至少还有可能会出现点儿响动。
这可倒好,这几人等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翻进来再跑走。
这几人还心不甘呢,跑到外面小路上,冲朱家方向啐了一口:
“那么大房子,加起来就这么点儿银钱,还不够咱们几人去来春院玩上一回的。这只够找仨婆娘,还得是那烂的,到时咋分啊。”
“就是,早知道抢罗家那边啦。那面就一个老婆子好对付,听说家底还殷实得很。”
……
罗家。
罗婆子自个在家。
她今日没累着,好多活计都完事儿了,躺在炕上睡不着觉,她就爱东寻思西寻思的。
这人啊,就是贱皮子。
你要是白天干活多了累着了呢,啥毛病没有,躺炕上累的直哼哼,都能啥都不知道就呼呼睡着。
可没那么多活了吧,罗婆子这还得了富贵病,今夜无眠了。
最开始,她头半夜编筐,这不是多编一个,就能赶明拿城里卖挣点辛苦钱嘛。即便不为挣钱,家里用用也是很好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活计,她要是不干,家里没人干。
编着编着,她瞅眼油灯,来个抠门劲儿,心想:这也不划算啊,卖筐能挣几个铜板?灯油又是多少钱,再说也费眼睛。
快点儿吧,熄灯,不编了。
然后就开始翻来覆去琢磨她儿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这么躲都没躲开吗
罗婆子仰躺在炕上,想起罗峻熙,三琢磨两寻思的,忽然后悔起来。
为啥后悔呢,觉得给儿子带钱带少啦。
就那天,稀饭儿走时,她望着儿子背影,手都伸进腰间钱袋子里啦,想给儿子再多带点儿银钱,但是最终也没掏出来。
现在没人能知道她的小心思,只她自己心里寻思,她也就展示展示心里的黑暗面吧。
那天,她没再多掏银钱,一是想着能省就省。
而二嘛,也是最大的原因,那就是,给儿子带那么银钱干啥呀?稀饭儿是跟着他大姐夫一起走的。
听说朱兴德和杨满山他们会一边卖酒,一边陪稀饭儿直到考完才回来呢。
她想着,出门在外,稀饭儿真就是万一缺啥少啥啦,稀饭是小妹夫,他两位姐夫能眼瞅着最小的犯难,那不得给掏两个?
所以不用给多准备,将将巴巴够用就行。
同理,而要是给稀饭儿银钱带多一些呢,她自个生的儿子自己太了解,一定会舍得给那两位姐夫花钱。
手一松,就容易顿顿给其他人买肉吃,恨不得酒楼都敢领着进去搓一顿。
再一个还有理由三。
罗婆子怕给银钱多了,回头她儿子赶考完剩了银钱,却不拿回家,很容易在府城一通乱买,大包小裹的,拎着去孝顺左家两口子。
而说句最最实在的心里话,赶明儿稀饭从府城回来,即便用那剩下的银钱是给她买点儿啥,全给她买了,不是买给左家老两口的,她都心疼。
买那没用的干什么呀,是不是?
不用孩子整那出假孝顺劲儿。
只要儿子将那剩下的银钱,剩下多少,给她拿回来多少,比啥不强。
咱家往后还要接着考,稀饭儿和小麦的娃还没生,要真是稀饭儿往后有了大造化,进城做官还要买房子。
所以说,罗婆子当时没把钱掏出来,还有担忧给儿子多带钱,怕儿子不给她拿回来,回头乱花的缘由。
可是她眼下,却有点儿后悔是因为:
最近两日,有好几个人和她提过,说你那亲家为酿酒,那真是豁得出去,听说家底全砸了进去。
青柳村里正,前两日来家收税粮,当然了,登门不是要收她家的税粮,是来感谢,当时聊起这话题也顺嘴帮她算笔帐,说你那亲家,买那么些酿酒的粮食,粗略算一下至少砸进去一百多两。
然后她出门送客的时候,还被人问及,她借没借亲家银钱的事儿。
她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没有,也没和我张嘴借啊。那谁知道以后会啥样呢,要真是有天和我开口,呵呵,那我怎么也要借。咱要寻思买卖已然支棱起来啦,总不能眼瞅着由于没银钱了,干一半就扔那了吧,那多可惜。俺们这亲家之间的关系,被求到头上,那指定是要帮帮忙的。”
反正谁问到她头上,她都是这套嗑。
总是不能像以前似的,没等管咱借钱呢,先被吓着了,连个屁都不敢放,那可不好看,多让外人看笑话。
至于真借或是不借,大不了,到时真开口借银钱那天,她多寻思几遍左家做的那些感动她的事儿。脑子一热,别小瞧她,搞不好,她还真就借了。
而且话说回来,不借也不行啊,秀花婶子特爱掉小脸子,你当那秀花是白玉兰那么要脸面呢,她敢不借,秀花就敢将她损成茄子皮色,还会扔了她儿子的行李卷让滚犊子。
这是能干出来的,唉。
扯远了。
所以罗婆子此时就后悔啊,考虑到朱兴德和杨满山可能兜里都没钱了,左家买那么多粮食酿酒,那还能有啥银钱啊?备不住还指望卖酒现换钱呢。
那她给儿子带的银两,去掉给先生送礼的,真就有点儿少。
毕竟朱兴德他们如若真是那种惨兮兮指望卖一坛子酒,才能换一天在府城的吃喝,她儿子能眼瞅着吗?
她儿子属于是傻透呛的实在娃,指定会共患难。
稀饭儿会将那点可怜巴巴的过河钱拿出来,让大家一起先花着。
哎呦呦,罗婆子想象那一幕就心肝脾肺肾揪在一起,心想:
儿子呦,让你去府城是为吃饱饱赶考的,可不是和你姐夫们有吃的就一起吃,没吃的就一起喝西北风。
罗婆子只要想象罗峻熙在喝西北风,她就一遍遍后悔。
那天手咋就那么抠门,就将那五两银宝给出去呗,揣都揣去啦,咋就没拿出来。
你说穷家富路了,多带是不是比少带强。
别再因为犯愁吃饭睡觉会花钱的事,再没考好。哪多哪少。
罗婆子越琢磨越闹心,睡不着觉,干脆去了灶房。
干啥呢,翻出她的埋钱坛子。
打算将没给罗峻熙带走的那五两银元宝,再重新塞回坛子里。
罗婆子才将坛子挖出来,为省灯油,正在黑暗中摸索着,耳朵忽然一动。
罗婆子还保持着放钱的动作,瞪着眼睛,本以为是耗子?正侧耳倾听是屋里还是屋外,然后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家那挺高的水缸后面,突然站起一人。
哎呦我的个老天拔地的啊。
罗婆子惊叫,她以为自己惊叫出声了,却不知,人在吓大劲儿时,嗓子眼像是堵住似的,对方哐当一棒子就削在她头上。
罗婆子额头当即流血,软倒在装钱的坛子旁边。
蒙面黑衣人跟着松了口气。
黑衣人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婆子,大半夜不好好睡觉,跑灶房刨坑。
那迷香只捅破各个睡觉的屋里,谁能想到屋里没人,人在灶房里呢。
而他又是从灶房的窗户跳进来的,差些和罗婆子撞上。情急之下,只能躲在水缸后面。
又实在是等不及,才站起身露面给了罗婆子一棒子。
罗婆子被敲晕后,黑衣人才跑到罗家门口,悄悄将大门打开。放进来同伴。
罗家可比杏林村的朱家难进多了。
东西两面有邻居,一面邻居家是高高的砖墙,凡是砖墙,前后院墙上扎的全是高高的竹子尖儿。
另一面邻居家倒是板杖子好跳跃,但那邻居家的狗窝就靠近板杖子。
罗家又是高耸的双开大铁门,里面不仅用木门闩别着,还用铁链子锁着。
黑衣人在心里吐槽:
特娘的,真是殷实人家,反锁门用得起铁质的链子和大锁头。
他还得去寻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