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TT桃桃
哪有这样办事的。
县衙就没有别的有本事的人啦?
真烦人。
处处依赖咱们的大德子。
有位小伙子在人群后面跳着脚喊话。
没办法,他辈分小,近不了前,大声感叹:“艾玛,我大姑父(朱兴德)也太忙了。他太有本事了。”
朱兴德的媳妇左小稻,听了这话:“……”
自从朱兴德做了捕头的消息传回村里,小稻至今无法适应村里人的恭维话,脸色很是红润站在人群里微笑。
而左里正不是那种会事无巨细与村里人讲,朱兴德如何如何牛逼,吐沫横飞学一遍在县衙,朱兴德有穿什么吃什么、手下有多少下属。
他不是那种性格。
左里正认为最高级的显摆,就应该说,朱兴德很忙。
感觉效果挺好,大伙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左里正这才从车上取了一个包袱,当着全村人面前递给秀花。
“你大外孙女婿给你的,让我转交给你。”
秀花也没扭捏,被大伙起哄让打开,她就打开了。
里头有一精致的小坛子装着白糖。还是那种咱老百姓很舍不得买的刷白刷白的糖。一小坛子很是细腻的红糖,一个竹罐装着茶叶。另外包袱里面比较占地方装的是桃酥,枣泥糕点,还有两样糕点,她也说不出来名。”
秀花还没有全展示完呢,就惹来好些婆子羡慕的啧啧声:
“瞧瞧用盒子装的?多讲究,艾玛呀,这就是城里大户人家用的食盒吧。”
听听,大伙都不关心里面的吃食了,只外包装就能让人眼馋。那是啥木头做的啊,赶明留着别再装吃的了,太祸害东西。秀花妹子,你听俺们的,那食盒赶明儿留着都能给甜水当嫁妆,看着就体面。
秀花继续拆一个小包。
只觉得这个大油纸包,咋和大孙女婿给的有区别呢。
区别在于瞧着外包装有些寒酸。
打开一瞧,里面是满满的蜜饯。
其实秀花没看错,糖和糕点、茶叶确实是朱兴德给的。
朱兴德回不来又十分惦记家里,就临时给准备两份礼物,全是知县大人身边的墨竹给的。
一份被杏林村里正带走了,给朱家爷爷吃。
只是朱家爷爷那份没有食盒,量也比游寒村少一些。
朱兴德寻思,祖父那么大岁数了,又是个男人,用好看的食盒装着干啥呀,不够费事占地方的。通通用油纸,包吧包吧交给了杏林村里正让带回村里。
至于祖父那份量少,朱兴德也是没办法,嗯,就是偏心了,爱咋咋地。
谁让岳父家这面女人多、孕妇多,他外婆爱吃好的,他闺女还得吃呢。他在外面可想孩子了。
所以说,秀花翻包裹发现的异常,那份外包装极为寒酸、但斤数却极为多的蜜饯,确实不是朱兴德给的。
是左里正特意在县城溜达买的。蜜饯很贵,他给买一大包。
寻思正好朱兴德让他帮忙捎包袱,趁此机会,他往里面塞点儿自己的礼物,唬弄着就说全是朱兴德给的。
左里正压根儿就没想让秀花知道他给买零嘴。
他不需要秀花领情。
一把年纪了,整那套虚头巴脑的事儿干啥。给女人买点吃食花点钱就显摆?咋那么不深沉呢。吃的能花几个钱。
再说,他又不图别的。
只是知道秀花嘴馋,常常惦记和甜水鼓捣好吃的。
他寻思买些蜜饯果子,让秀花妹子尝尝。多买一些,秀花也能舍得自己吃,而不是全喂给甜水。
他是真的稀罕看到秀花一天小嘴叭叭的,就知道吃好的。吃啥都可香了。
到时等到朱兴德忙完回来,也差不多吃完了,估计提起吃食也是一句捎回的零嘴带过,就不会发现蜜饯是他买的。
但没想到秀花那么聪慧,打开包袱说句:“这咋不像是一起捎回来的呢。”
居然还被嫌弃了。
“咳。”
左里正为转移大伙和秀花的注意力,主动提起罗峻熙。
果然,村里人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
听说罗峻熙也回来了,在最重要的时刻,靠一己之力才能拖到朝廷的军队赶来,还给老百姓公正,被免征徭役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能被免征徭役,更是每一位在县城正奋斗的孩子们的功劳,大娘婶子们也此起彼伏关心起罗峻熙。
“他娘眼下咋样啊?好没好点儿。”
“啧啧,赶明儿咱们几个,得去趟城里看看。这都多少天啦,咱们不去看,都说不过去。”
白玉兰和左撇子急忙说:“不用,快要完事儿啦,之后就是慢慢调养。”
大娘婶子们还不高兴道:“不用啥呀,就你两口子,一天天瞎客套,总是跟我们这样外道,咱这都是最实在的亲属关系,你们到底心里有数没?再拦着,俺们可就不乐意了哈。”
“就是。就算俺们几户不姓左,那也是一个村里住这么多年,几辈子的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女婿家里有点儿啥事儿,俺们咋就不能去瞧瞧。”
还有人在心里琢磨着,这回过年,他们连老朱家都要去走动走动。
秀花挎着朱兴德捎回家的包袱,望着甜水被争抢着稀罕,笑看这一切变化,心想:
这些人的表现可邪乎了。
现在就没有和咱家关系不好的人家。
恨不得谁说他家一个不字,都不用她出手,就会有十多家的老太太跑过来给她通风报信,剩下没来的,已经争抢着帮他们家回嘴骂过去了。
这又多一件免徭役的事儿。
可想而知,估么咱家人缘会更上一层楼。
一直热闹了快半个时辰,大伙才散场。
就这,晚上还要接着热闹呢,因为里正说了,他回家吃口饭歇一歇的,晚上麦场返钱。
左撇子他们不知道的是,别看他们都回家了,表现很低调,各家回去后依旧在聊他们。
“没有左家被偷的案子,没有左家那几位女婿回来,豁出命愣是把那事闹大了,能被免征徭役?能被新知县发现徭役的事儿有猫腻?十五两啊,就这么省下了。”
“是啊,十五两白银。一栋小房子钱。我不管别人,反正我感觉借大光了,挺欠人情的。咱不能不哼不哈,那成了啥事儿。”
“干啥去?”
“我去瞧瞧咱家还有多少细粮,不卖到粮铺子。”
“对。给老左家,眼下暂时掏不出银钱也成,就让赊着,咱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可就真的伤了情分。”
左撇子在仓房里,一边翻酿酒的粮食,一边脸通红说:“我这耳朵啊,连着脸蛋都热。这是谁在背后说我呢。”
答:附近十里八村的人。
杏林村朱老爷子家,都被围上了。
第二百二十章
各村里正也在说免徭役的事儿。
可以说,这一天,连各村的麦场都是亮堂堂的,因为各村齐齐在返回征徭役的银钱。
大王村。
此时,调查哑巴杀人案件的官差,早就撤了。
当初对左撇子和左里正释放善意的真官差,由于被左撇子认了出来,想起他五叔说的,人家也有自个的难处,在那种情况下,敢说真话,已经算是心不黑的了。咱家能确定下来那些人是假的,驻扎在大王村的那名官差功不可没。
彼时,左撇子正在县衙给他大女婿打下手,做个饭啊,抄写个东西,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就和大女婿说了。
朱兴德又通过几次观察,发现这人确实不错。将人从大王村调回来去守城门,连他三哥都说,三哥接手城门那阵,这位一点儿没含糊就站在了他们这头,可见和梁家一点儿猫腻都不沾边,朱兴德就将此人在一天后又调了回来。
目下,此人正给朱兴德当左右手。
至于大王村的哑巴娘和哑巴媳妇也早就回去了,还有那些被戴了绿帽子的都回去了。
哑巴娘和哑巴媳妇熬煮着县衙给的伤药。
婆媳俩又一边伴着外面热闹的声音,知道今日返银钱,一边互相给对方擦身。
忍着身上的伤口。
婆媳俩脑子中想的很多。
要是哑巴没杀人,他还在,或许她们现在也会和村里人一样,像过年一样欢喜省下十五两,也可能会激动哭,哑巴就不用被征走了。
哑巴娘回头瞧眼正摸索着给她擦身的儿媳。
通过这次入狱,她才知道啥叫后悔。
最初被抓走,她曾被藤条一次次鞭打,让她交代儿子的行踪,都是眼前的儿媳妇紧紧抱住她的后背,哭求别打了。
还没用嘱咐,就死死咬住牙关说,不知道。哑巴杀完人后,有回家吗?没回家。你婆母在哑巴杀人前,有知晓他要去干什么吗?儿媳妇说,我婆母啥都不知晓,我也不知晓。
甭管怎么问,也不交代哑巴曾在事后回家一次,还给婆婆磕过头。
而且,在儿媳妇的交代中,她才知晓王赖子有多欺人太甚。
那也是她第一次听完了儿媳被欺辱的整个过程,害怕,恐慌,又怕被威胁脏了后会被休掉。
当儿媳妇说,她最想的就是和哑巴好好过日子,哑巴是个好人,所以越是想继续好好过日子,才越会被王赖子欺负,她再也忍不住抱着相依为命的儿媳妇说:“娘错了,娘是个糊涂蛋,是娘毁了我儿,又毁了你。你眼睛要是好好的,我平日里要是对你有点慈心,你至于会不敢说实话吗?娘要是不给你眼睛瞎了,我儿能那么绝望吗。”
总之,现在哑巴家,婆媳俩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哑巴娘听着外面人声鼎沸的声音,忽然道:“咱要记得左家的好。那家男人外号叫左撇子,他婆娘姓白。给拿咱药,放咱回来的就是那家的女婿。”
哑巴媳妇重重地点点头。
像这娘俩一般想的,还有被戴了绿帽子那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