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TT桃桃
一大片人倒下,要么当场死亡,要么吊着口气。
吊着口气的却由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救治及时死亡,粮车更是损坏不少。
而在此之前,朱兴德已经私下建议李知县不走这条路线。
无奈如杨满山所分析,李知县比谁都着急向前线送粮,担忧前线断了粮食供应,士兵们那还哪有力气打仗。
所以已经回绝过一次了,李知县甚至用了斥责的语气,朱兴德就不可能再拿天气路段危险当作借口劝说。
那么,怎么才能在驿站多停留一两天呢。
朱兴德、杨满山、罗峻熙互相对视一眼,到了这节骨眼儿,就别惦记节省了。
共同决定,启动紧急方案一,对人下手吧。
仨人开始趁黑夜分头行动。
“嘿,老兄,咋睡在这灶房门口呢,这不冷吗?还枕着门槛。”
汉子迷迷糊糊被扒拉醒,一边揉着酸疼的脖子,一边睁不开眼嘟囔着“不睡这里咋办,外面下大雨,粮车全卸了下来,连灶坑旁边都堆着粮食,更不用说旁的睡觉屋子了,各屋打地铺下脚的位置都没有。”
朱兴德叹了口气说:“那也不能枕着门槛子呀,我那屋匀出个地方,走吧,咱哥俩挤挤。”
朱兴德将把门的汉子拐走了,去他睡觉的屋时,特意去巧遇夜勤的官吏。
其中打头的官吏并不是永甸县本地的,是朝廷派来的大官带来的手下,名叫吴忠。一路上,此人帮大官和李知县指挥他们这一大帮子脚夫队伍,耀武扬威的。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他从没被李知县训成孙子,却被这位叫吴忠的多次训成孙子。
另外,朱兴德品出来了,此人性情还多疑,可能是从没有管过这么多人吧,头一次有点儿小权利又认真又事多,所以他才来巧遇。
“站住,大半夜不睡觉在乱晃悠啥。”
朱兴德赔笑说,被后院门那里不知是啥动静吓的一激灵,起来一听又好像没有动静呢,这么一折腾就给整清醒了,正好起来撒泡尿。又一拽身边汉子:“这是我老哥,那行,那俺们这就回屋了,不乱晃悠。”
被朱兴德带在身边的汉子也没解释,他之前其实是被安排睡灶房的。
朱兴德那话说的真真假假。
吴忠留意到朱兴德那句后院门好像有动静,他秉承着宁可多疑也不能错漏的心思,要知道这可是给前线运的粮食。
在朱兴德离开后,他立马带着另几位巡逻的衙役下楼,打算去后门处看看。
还别说,真有动静,引着他们几人打开后院门,走出好远的道。
能没动静吗?
左小麦正在驿站里“施法”。
而趁着巡逻队伍不在的空档,守着灶房门睡觉的汉子也被朱兴德拐走的便利,杨满山和罗峻熙摸了过去。
“你不用帮小妹吗?”
“帮啥呀,我一帮就来野猪,没我还好点儿。快,二姐夫。”
整个驿站做饭的大水缸就在灶房门口附近,杨满山力气大,他先将背来的大号水囊放在地上,然后他开始舀水,将缸里原有的水混着外面雨声浇了出去。
罗峻熙负责贼眉鼠眼的往缸里“下药”。下纯神仙水。
这都是从家里特意带来的,可不容易了,一路上喝都没舍得多喝。要不是为救上百人的命真不舍得用。
要说,下真正的药不行吗?
不行,朝廷特派的官员有随行太医,听说医术还了得呢,是皇上给前线将军特意送去的,别好好的咱只为多停留一两天,避开山体滑坡而已,最后再验出来有人下药成了奸细事件,那就有点儿闹大了。
而多加些纯神仙水,却一点儿都不会被发现,拉肚子原因,任由太医摸哪都摸不出来是什么病症。
罗峻熙看眼旁边的专用桶。
没错,这桶里单独留出的水是给官员喝的,这水就属于是那种做饭前需要单独检验的,他拎起水桶就倒在了外面。也亏着现在外面是中雨,噼里啪啦雨声不断。
然后将纯神仙水兑里面不少。
罗峻熙想着:先让当官的拉到脚软连马都爬不上去再说,看他们还怎么指挥脚夫们顶雨赶路。
以上,换水看起来很费力气,实际上对于杨满山和罗峻熙就是眨眼功夫,俩人带着大号空水囊,忍着心痛,消失在灶房这里。
你说那些人哪里能想到呢,他们是在做好人好事,不但暗中救人命,而且还给改善体质。
第二日一早。
茅房这里排上了号,有好些人甚至蓑衣顾不上披着,顶雨排队。
“前面的快点儿出来,要憋不住了。”说话的人夹着腿。
“不行,你排着吧,我得出去。”这位一看更是早就忍不住了,裤子绳已经解开,为进茅房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奈何前面还排着好些位。
后院儿,前院儿背人处,柴火垛后面,蹲的全是人,就地掩埋吧。
罗峻熙都无奈了,实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他捂住左小麦的眼睛,在游寒村人的掩护下回屋。
要说小麦一路女扮男装,装的那叫一个像,还没被别人发现,最先感谢的就是运酒队伍全是咱自己人。
一大帮自己人,护住这一个就很好维护。吃住歇脚方面都可着左小麦方便。
另外李知县那里也报备过了。虽然李知县十分不解为啥左小麦非要跟着,就和罗峻熙感情已经好成那样了吗?但是却在心里更加敬重罗峻熙和左小麦了。
罗峻熙不用多说,人家明明有好前程,却为给前线尽份心,来干脚夫的活。
倒是左小麦很让他意外。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是不但没制止男人家奔赴前线,而且还选择随行与她男人共进退。
左小麦进屋后,和罗峻熙对视:“好臭。你给他们下了多少水啊?”
罗峻熙一脸可惜:“整整一个大号水囊全掺了进去。现在咱只剩下三个水囊了。”
这还没到地方,还没人受伤呢,更谈不上返程。
“行啊,省些用。咱先喝普通水。”
罗峻熙点头:“其实二姐夫带的不少,再多带就会被发现了。”主要是怕人家发现咱有毛病,出门带那么多水干啥,总是不能用单独的一辆车装水。
粮食都拉不过来呢,装水?
外面朱兴德和杨满山他们也在排茅厕。
枪打出头鸟。
越是咱干的,越要混在队伍里。
朱兴德利用人多排队的空档,用唇语在和身后的杨满山交流:“李知县他们怎么还没反应,给没给那些人整上十全大补。”
杨满山点了下头。
而队伍外面的二柱子在旁边看的那叫一个疑惑,他肚子咋没啥太大反应,大伙这都是咋的了,不就是一人发了俩干粮、喝了碗能照人影的稀饭?他都没吃半饱。
六子拽了二柱子一把:“走,排队去。”
“我肚子不难受。”
“你小点儿声,不难受也去哥后面排着。忘了哥出门前咋嘱咐的啦?哥哥们干啥,咱干啥。你给我装难受。”
二柱子当即佝偻起身子:“哎呦,我肚子疼!”
这一嗓子喊的朱兴德都侧目了,给他逗笑了,心想:你小子肚子疼个屁,你天天喝那水,早就没啥反应了。
杨满山的身后又排着朱老二和朱老三,他俩肚子倒是真疼,还有点儿拧劲儿的疼。
到了后来,朱老三实在忍不住了,直喊德子,我特娘的,搞不好要出丑,朱兴德这才指挥酿酒队伍,自己组织在雨里拉出个雨布,遮挡着好方便。
至于提到的朝廷官员和李知县,朱兴德不知道的是,那几人包括随行太医虽然没露面,但是比脚夫和官吏们还邪乎。
“谁是朱兴德?”
“我。”
吴忠瞄眼朱兴德的脸:“李知县找。”
又问道:“谁是罗秀才?”
罗峻熙走了出来。
除游寒村酿酒队伍,其他人这才知晓,平平无奇的脚夫队伍里,居然有位秀才公。
其实吴忠也很意外,不止他,今日他家大人也是听李知县告知才晓得,有位秀才公主动去前线送粮。
所以李知县提出,这两位可以一路上帮着给出出主意,大人才派他来叫人要见一见。
朱兴德和罗峻熙对视一眼,急忙跟上。
他俩就等着呢,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好再去劝说别赶路。
却没想到,进屋就见到驿站的两位小官跪着,以及今日负责煮早饭的六位伙夫也跪着,正解释着不可能出现细作,没让人插手,做饭也洗手了不埋汰。不知道咋整的,大伙就拉了肚子。
“大人,属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坐在最上面的朝廷特派官员,额上出了虚汗,“昨夜谁当值。”
吴忠也带人噗通跪地。
“查。”
李知县是一脸菜色,屋里气氛很是紧张。
他摆手示意朱兴德和罗峻熙来他近前,等查完这事儿再引荐。
朱兴德和罗峻熙眼观鼻、鼻观心听郎中们破案,到了后头啥也查不出来,连随行大太医都出手了,最终结论,饭食没有问题。
那咋回事儿呢,就不信凭白无故会集体拉肚子。
李知县侧头问朱兴德和罗峻熙意见,你们是怎么看的。
朱兴德一脸复杂的表情,沉吟了好一会儿:“不好说。”
罗峻熙十分佩服大姐夫表情拿捏到位,既显出心里很有想法,又体现出为人稳重不能乱下结论。
到他这里,只能补充道:“为避免事态扩大,影响赶路进度,我认为,今早的剩余干粮都不要再食用了。”
反正那缸水,今早做饭指定用没了。
李知县点头认可。
朱兴德立马道:“那,那些干粮,由我去处理吧,无论怎样,先不要让大家再误食。”
……
驿站大白天的,到处是人,有躺着的,有坐在门口望着外面雨幕的,还有裹着被子靠墙补眠的。一个挨着一个。
今日是从出发后,难得的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