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TT桃桃
有小兄弟好奇:“星哥是谁。”
“文曲星嘛,那不叫星哥,叫小哥?”
朱兴德笑骂着说,等我小妹夫再高中秀才、举人,你还要叫星爷不成?
挨个踢了踢,让起来抓紧干活。
指挥大伙,拾掇现场。
这坟圈子也是倒霉,“回头买些纸钱,给这些人烧烧。眼下也别嫌麻烦,挑一些好土,给上面盖一盖,这算咱的诚意。”
一土篮一土篮的新土,盖在坟包上。
这些个小子,一边干活还一边笑:“也不能整的太好,回头家里人来上坟,该认不出坟头啦。”
又用土将猪的血迹埋好。
用空出来的土篮子装猪下水和砍掉的猪头,木桶接猪血,卸下的猪皮用麻绳捆紧,猪肉柈子扛肩一块块扔车上,喂骡子。
由于又多出一头成年猪,两头一百多斤的小猪,朱兴德计划也要有变。
假装劝服罗峻熙,“你今儿就别进城办事了,瞅你吓的。姐夫给你安排几个人,先送你回村。”
点名,“你几个送我小妹夫,务必送到我老丈人家。道上哪也不准去。”
“放心,德哥,准保将星哥送到你丈人家炕头,俺们再走。”
“嗯,看看家里有吃的,你们吃点儿再走。听说熬骨头汤。”朱兴德特意拍了拍几位受伤的兄弟。
万幸没出大岔头。
给银钱这几位不能接,也不能给,给了全是光棍会乱花。
眼下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等秋收完的,这些人都没有田地,他给点儿苞米面。
“二柱子,你随我二妹夫上山挖陷阱。他今儿累够呛,你去帮帮忙。”
“行。”德哥让干啥就干啥。
朱兴德这才招呼六子:“走,你随我进城,卖肉给我搭把手。”
一行人就此分开。
出来时,各个吃饱饭,有那么几分意气风发。分开时,身上带着猪血,有的还带自己的血迹。
罗峻熙被姐夫的小兄弟们护送往回走时,特意站住脚回头看向大姐夫。
大姐夫和那个叫六子的,根本不能坐车,正一边一个,费劲儿拽着骡子向镇上走。
朱兴德可不像他小妹夫想的那样很辛苦,他还有力气说话呢。
正问六子,这两日有没有去看守赌局,阎老大有说啥没有。遇见王赖子没。
“淡季,眼瞅着要秋收,再没正溜的也知轻重缓急。
那些赌鬼怎么也得卖完粮食手里有闲钱才玩,没啥局子让咱们插手。
就连阎老大也没露过面,估么在看着他家那片田地,听说许多闲汉被他打发到地头,帮阎家伺弄田地。
德哥,你放心,你忙完家里这头,回去还是老大。”
朱兴德笑了下。
六子拧眉:“咋?哥,你要不干啦。阎老大那面只知咱爷倒下,你忙,却没想过不让你干。等你回去,咱找王赖子找场子,面子就回来啦。”
朱兴德眯眼:“没啥大意思,倒是等我找到来钱路子,你和柱子也别干啦。那是浑水,早晚会有还不上帐的,闹出人命出大事。”
朱兴德又继续打听王赖子情况。
但甭管怎么细致问,大致也是王赖子脑子不知是什么做的,就像是没发生啥事儿似的。
没有欺负他手下的兄弟,也没有四处显摆给他爷气倒有多牛逼,当然了,更没有做缩头乌龟躲起来。
也是,他在这现实里,并没有剁掉王赖子小手指。
那以为这事儿就拉倒吗?
他是乡下小子,是没见过啥世面,以前只敢在这一亩三分地瞎晃逞能,他也承认一听和衙门打交道就心慌气短。
可是,那是在没做梦前。
“六子,回头你给我办点儿事,你这样……”
六子听完,松开牵骡子的绳子,一拍巴掌:“那个不要脸的,他还真敢欺男霸女。”
“是啊,我猜苦主指定不是一个两个,你回头就给我跟着他,盯紧。看都有谁,大致在哪,一般和那些女的,啥时辰。”
要是能找到规律,你说那些女人家的汉子,会不会想锤死王赖子。会不会出现,宁可挨三十大板也要去衙门状告的苦主。
那王赖子干的损事儿,只他知晓的就能给列出长单子,胆子那么大,仗的又是谁的腰。
当然了,没仗腰,他也会想办法攀咬到那个主簿身上。
只要想起那人损到特意嘱咐,加大力度打外婆,才醒来那一阵,朱兴德甚至有想过,给那王赖子和那主簿死老头绑山上喂了狼。
第五十六章 社会摇
眼瞅着就要进镇里,六子问道:
“哥,咱去哪卖啊?听人说,摆摊子要缴税。咱这不像村里妇人拎鸡蛋筐不打眼。咱这些肉,支上摊来人现跑来不及吧?”
当然了,他德哥是有能力能跑没的。
只是肉要是让人顺手拿跑了,那还不如缴摊费。
朱兴德停下车。
将骡车上的猪肉柈子向一边扒拉扒拉,车头那里绑个小筐。
他将手伸进筐里,筐里都是稻壳,从稻壳里扒拉出八个咸鸭蛋。取出块擦刀血的小破布,包吧包吧:“走,先不着急卖,随我去个地方。”
……
上回卖野猪那家门口。
“谁呀,谁来啦?”
大门才打开条缝,里面大娘哐一声又给关上。
六子在外面清楚地听到,老大娘隔着大门骂他德哥:
“哪来的假和尚,要饭敢要到我家门口来啦。没有,我告诉你没有,俺家两顿饭,也吃不饱饭呐。”
然后,六子又眼睁睁地看到他德哥一变,变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敲了敲门道:“大娘,是我呀,头回来家卖过野猪肉,您好心借咱乡下小子秤来着,您还有印象没。”
大门重新打开。
大娘上下看眼朱兴德,这才认出来,恍然道:“是你。哎呦,你这孩子头发是怎么整的。”
朱兴德笑容更大:“还不是我和我那猎户兄弟又去猎野猪来着。他猎户,不猎入冬吃啥,让火把给不小心燎啦。这给您吓一跳吧?那啥,大娘,我给您送咸鸭蛋来啦,上回不是应了您。”
大娘没想到随便的一句话,眼前这乡下小子真能给她送来。
换咱,就会觉得那不过是虚头巴脑的客气话。
“你这后生,为人也太实诚啦。”
“上回我不是说了嘛,让您有机会尝尝,我岳母那咸鸭蛋、小咸菜啥的真一绝。往年她去县里置办个啥,带点儿自己腌的这些,你说那才怪呢,家家都常见的,也没啥可稀奇,我那岳母却能给卖出去。据说,好些回,一路捎脚钱都能挣来。”
大娘一脸笑容:“那也是你这孩子忒实诚,你咋没送到别家让尝尝呢,咱也舍不得不是,还是咱娘俩有缘分。快点儿,进屋喝口水。哎呀!”
大娘才让开身子,就一拍巴掌,“你刚才说啥,和你那兄弟又猎到猪啦?”
“嗯,猎来了,这回还不少呢。不是,大娘,不麻烦您老操心了,我送完咸鸭蛋就走。这回肉多,你们又刚买没两日,天热根本放不住,就附近也买不了那些,我打算……”
大娘探头一看,你别打算啦:“你等会儿,我把鸭蛋送屋去,带你去个地方。”
路上,朱兴德这才知晓,巷子口那家大小子是庄子头,管事的。
那日,他卖完猪肉走了,那家妇人有特意跑来问问,卖野猪肉那乡下小子还有没有肉了,大娘说早走啦,问干啥。
那妇人说,今年地有些旱,庄子里那些短工长工干活太累,主家让下面干活的吃点儿肉。眼瞅这要收地,别累倒哪个。
大娘说到这,对朱兴德使个眼色:“只要肉是好的,吃啥不是吃。你那野猪肉还能便宜些,我估么他家是为这个。”
“明白。”朱兴德点点头。
那管事的也算无利不起早,买野猪肉,到时按照家猪价钱往上报,能挣点儿拼缝钱。
让朱兴德高兴的是,实在没想到咱大老爷们说话算话,给大娘不过是送来八个咸鸭蛋,能一气儿卖出去大半猪肉带拐弯,就剩下一些边边角角不好的。
说实话,一早,朱兴德朝岳母讨要咸鸭蛋那阵,岳母没心疼,他却闹心吧啦的疼了一下下。
他家甜水都不舍得吃的好东西。岳母也拢共就腌那几个。
但想着,咱既然说出口啦,镇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没送蛋,下次搁哪遇见大娘多害臊。
这是一。
二是想着,这规整的小巷子里住的人家多少都有点儿小本事,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联系上,万一啥时候能有求到的地方呢。
倒没指望一面之缘会帮什么大忙,但最起码面熟。
人情这东西,除了亲属之间那是天生带来的,剩下的,不全是多联系就有了嘛。
三,大娘家俩儿子,一个在粮铺子当掌柜,等秋收完来卖粮食,秤上找点儿,八个咸鸭蛋早就出来啦。
另一个儿子据说在县里,给什么贵人做书童。
书童好啊,朱兴德猜测就跟那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似的,遇到重感情的主子,这书童比个别小妾在主子心里都有分量。
虽然还不知晓大娘家小儿子的主子是谁,但并不代表往后不知晓。
多来见见大娘,没了防备心,唠嗑就能打听到。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当然了,以上这些真没用到也无所谓,结个善缘。
六子不知八个咸鸭蛋,被他德哥“利用”那叫一个透彻。
要是知晓,六子定会说:“哥,你这还叫没想多啊,你要是想多得啥样呀。”
剩下些不好的肉了,朱兴德在大娘家借来了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