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TT桃桃
朱老爷碰了下朱兴德的手。
德子知晓他爷想说啥,回答道:
“没事儿,不就是点儿白面吗,您别心疼。我明日起早再去全村买多余炕席,我就不信了,给您换不起那东西,我可完犊子死得了。没几个钱,您可劲儿的拉尿,咱弄脏一个换一个新的。”
朱老爷子眼泪又要掉下来。
在要掉不掉时,朱兴德趴他爷耳边说了一番话。
老爷子里眼里立马充满希望,还有一些不可置信。
朱兴德点头,煞有其事的看眼门,才回身道:
“爷,这事儿,务必只能咱爷俩知晓,你得帮我保密。
要不然咱可对不起人家。
您想啊,这秘密一旦要是守不住,这个身体不中用了去讨要,那个去要。
咱先不提那些靠人情亲戚关系的,只说万一传到外面,被那些有钱有势的知晓,这容易带来大祸,都不够咱们献人头的。”
朱兴德攥住祖父的手,感觉到祖父的手指动了动,知晓这是应了,这才起身取来水囊,安抚老爷子道:
“所以,您老必须得喝,怎么拉也不怕。不必感到害臊。咱今日所受的委屈,全部是为重新再站起来。咱站起来,还要活到百年,到时给我带,我的孙儿,啊?爷!”
将老爷子的情绪全部调动起来,又一指水囊,朱兴德像是在推销一般:
“您看,就是它,喝起来像红糖水似的。
但它不是糖水,是药啊爷。
是小稻的姥爷拼了命得来的秘方。
您应该也听说过,小稻的姥爷是带村里几个小兄弟跑货赶船出的事。
最后翻船那次,他吊口气拼命回来,身上带回的正是这个。
他那一趟也正是为了这个。
最后为了安抚那些已经被淹死的兄弟,可怜小稻的外婆那时要变卖田地,赔偿那些跟船死人的亲属。从村里的殷实大户变成啥也没有,还被许多人喊打喊骂,不得不带着我岳母带着定亲书来投靠左家。
这一走,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而这一次,小稻的外婆回来了,也带回了秘方。听说爷您的身体不好,这才含泪将藏几十年的秘方拿了出来。”
朱兴德说到这,叹息一声:“以前都不敢拿出来的,容易睹物思人。那哪里是治病秘方,那张看似轻薄薄的纸是我岳母她爹的命。”
朱兴德简直没有一句实话,连他爷那里也没有。
朱老爷子哪知晓那是假的,只感觉心口窝都是热的,感谢亲家,感谢老亲家,他一定要再站起来。
然后往后德子要是不给老左家做好姑爷,敢对不起甜水娘一星半点,他就头一个将德子腿打折,他发誓,要不然天打雷劈。
第二日一早,杏林村好些人,大清早被吵醒。
谁呀,那么膈应人,比鸡打鸣还烦人,叮咣的。
朱兴德一手擀面杖,一手大铁锅,边赶车边当当当不停地敲,“收草席子嘞。
草席子,皂胰子,裤、衩子!”
“哎呀,大娘,我要新的,你那孩子尿垫子补丁打补丁也就算了,还没洗净。”
回头到家,朱兴德一气儿交给三嫂李氏十二张新草席,六块皂胰子。
朱老爷子枕边摆放十条新里裤,还有一个手摇铃。
“爷,不是右手好使了嘛,你这面有情况,您就摇它。”
哪来的呀?
“从跳大神,就那个,家里供黄大仙那家借来的。”
所以说,别看朱老三和李氏费心费力的伺候朱老爷子,比起朱兴德,还是没啥大用。
至少在老爷子心里,第一可心人,仍是他小孙儿大德子。处处体贴。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他小孙儿做不到的。
真想赶紧爬起来,将墙里藏的钱,都给小孙儿一人花。
“我走了,爷,”朱兴德临走前,还亲了老爷子额头一口。
……
接下来,打猎因为多了六子和二柱子,朱兴德那虎枪也到手了,那真是如虎添翼。
连续两日,三头、四头、罗峻熙甚至跃跃欲试想要朝山顶上爬,试图要一日内招来五头、六头。
猪不来,他就伸开胳膊,仰头闭眼静等。
只是才坚持两天,第三天时,罗峻熙就出了点儿小状况。
一早鼻子哗哗出血。
小麦要帮罗峻熙,罗峻熙急忙躲开,他心里清楚,就是和小麦一个炕上睡,才睡得他火大。
第八十章 点点滴滴
“这是怎的了?”秀花都被吓着啦。
清早起来,饭才摆上,小外孙女婿正坐在她对面。
她才拿起玉米饼子要咬一口,对面人冷不丁一抬头,半脸血。
这给她吓的,手里的玉米饼子差些扔了。
而且只眨眼功夫,小外孙女婿仰着头,那鼻子里直流血,血滴子滴在桌上,滴到地上,衣裳沾了血迹,两手上也全是血。
还吃啥饭呀,立马人仰马翻。
着急起来,来不及去翻棉花,都想不起来哪里还有干净棉布。
现撕下一块屉布堵鼻子里。
白玉兰也被小女婿吓的不轻,堵鼻眼的屉布没一会儿就被血染透,又急忙换下一块。
发现小女婿那脸色很不好,人还瞅着有点儿打晃似的,招呼小女儿:
“快点儿,快扶他躺下,给他那胳膊抬起来。别回自己屋了,就在这屋躺着。”
白玉兰爬上炕,拽过枕头。
罗峻熙感觉嗓子眼里都是血腥味儿,推开小麦,又摆手拒绝躺炕上。
他衣服脏了,鼻子还在流血,躺下会将岳父岳母的被褥弄脏。
只靠着炕上的隔板坐着。
那模样,半张着嘴仰着头,再长相清秀,洗干净脸白净滴,怎么瞧怎么像是生无可恋了似的。
要不说,人长的俊俏,甭管到啥时候都吃香。
这要是换成满山或是大德子鼻子出血,都是糙小伙子,出血就出呗,堵上就中。谁鼻子没出过血是咋。
换成罗峻熙就不一样了,连秀花坐在炕沿边,瞅着罗峻熙都啧了一声,啧啧,可怜地。鼻子先被蚊子叮了个手指盖那么大的包,这又出血。
小稻简单将饭桌上的血迹擦了擦,转身去给小妹夫冲红糖水去啦。
小豆是在屋门口,攥着从自家带来的“纯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拿不定主意,不知要不要给小妹夫来一口,万一好使呢。可又怕,能不能是喝这个喝的?
因为小豆早就发现了,自从给家里人喝了这水,外婆和娘的反应最大。外婆和娘头一回是连拉带吐,就眼下,顿顿喝,做饭掺点那水,也会时不常跑肚拉稀。
其次是爹。
爹只拉,从不吐。
她们姐仨是总能搓出泥来,回回洗,回回能搓下来点儿泥,偶尔拉肚子。
而大姐夫和满山是……大姐夫那噗噗的,第一回 沾那水,全家人都能听见那大动静。放的满屋子臭味。满山虽然没像大姐夫那么邪乎,但是更埋汰了。喝完那水比平日出汗多,比方说,才洗完脚,再喝那纯水,早上起来一看,脚丫中间又有了泥。还说身上存的这么些年伤口,有的地方刺挠。
只小妹夫特殊。
人家是啥反应也没有。
就这种没反应的才吓人,小豆拿不准是不是喝了那水才鼻口穿血的。
后院。
左撇子一边撵鸡,要抓鸡,一边紧锁眉头,嘴里直嘀咕着:“这孩子咋上这么大火。”
左老汉明显比以往腿脚利索,没一会儿的功夫,围着鸡转圈跑,扑了十来下就将家里老母鸡抓着。
他打算杀鸡。
不是家里伙食孬,最近那真是不孬。
自从岳母来了,家里那是啥好吃啥。咱不给做,老太太点名要。
然后家里还猎猪,即便不舍得吃好肉,自家买卖,那边边角角的肉也没少吃。像猪耳朵猪尾巴就吃了不少,天热根本放不住,孩儿她娘随手就给烀上,切吧切吧就是个肉菜。要不就剁肉做馅子,用三掺面包上。
但今日不抓鸡没招啊。
因为无论那野猪肉怎么个做法,左撇子早就品出来了,小女婿一口不动。
小女婿以为表现的不明显,家里没人发现,其实大伙早就看出来啦。
就昨儿夜,他还和老婆子嘱咐说,别人吃肉甩开膀子造,咱小女婿是捏鼻子吃。筷头直躲开那荤的。快别难为了,往后你煮饭,别什么都掺野猪肉。
所以才有了今日抓鸡。
左老汉寻思,眼瞅那鼻血呲呲冒,罗峻熙本身还瘦,再不补补要打晃。那回头咋和罗亲家母交代。
甜水手里攥着一根棍,眼巴巴看着她的“小红”被姥爷抓走。
孩子懂事儿,心里明白抓鸡是要炖给小姨夫吃,小姨夫出了那么多血。
可是,理解是一回事儿,感情上有点儿承受不住。
那些鸡是她的手下。
甜水站在窗沿下,刚要张开嘴失声痛哭,就被她二姨夫一把抱了起来。
朱兴德驾车,拉着六子和二柱子到左家门口,看到的就是他二妹夫正抱他闺女满院子晃悠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