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书白
“但若她保了温少清,”女子笑起来,“那她与天剑宗的联姻,便算是完了。”
“可……”黑衣人还是有些担心,“若谢长寂追查到我们怎么办?”
“为何会追查到我们?”
女子看回来:“下毒的是温少清,制毒的是薛子丹,而你——与我鸣鸾宫有何干系?”
黑衣人不说话,许久后,他轻声一笑:“少主说的是。我这就去办。”
“去吧。”
女子抬手,一只翠鸟落到她手指上,她温柔欣赏着这只活蹦乱跳的翠鸟,片刻后,抬手覆了上去。
翠鸟骤然尖锐叫起来,没了一会儿,血就流在女子素白纤长的手指上,她回过头,走到画前,将血水往画上一甩,似如血梅点点而落。
她欣赏着画面笑起来,温柔道:“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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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宫内,花向晚愣愣看着谢长寂。
虽然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谢长寂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谢长寂神色淡淡,这话似乎只是例行公事。
花向晚想了想,只道:“如今我筋脉不畅,灵力控制不周,贸然滋补金丹,怕是有害无益。还是等筋脉畅通之后,再做打算。”
说着,她笑起来,面上十分诚恳,但笑意却不见眼底:“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还是得再等等。”
谢长寂不说话,他遥遥看着花向晚,好久,终于才低下头,应声:“嗯。”
花向晚见谢长寂不作纠缠,舒了口气,转身走向净室。
谢长寂抬头望着她的背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感觉自己心里似乎住了一条巨蟒,它没有神智,它所有渴求,所有妄念,都是眼前这个人。
它想缠住她,死死交裹,将她每一寸血肉,每一寸骨头,都与它紧紧相连。
想要她的过去,想要她的现在,想要她的未来。
想要将她一切据为己有,不让他人窥视半分。
这样的念头太为可怖,他不敢让她知晓,甚至不敢让她察觉。
他听着房间里的水声,好久,才克制住自己走上前的冲动,转身到了蒲团上坐下。
对于谢长寂的一切,花向晚浑然不知。
她脱了衣衫,将自己浸入水中,闷了一会儿后,才觉自己冷静几分。
谢长寂是个目标感很强的人,自律克己,定下目标,便一定会完成。
一开始她还想或许他忍不了这件事,但今日看来,之前他大概是估计她身体状态,打算找个最佳时机。
就像当年山洞双修,虽是逼不得已,他也神志不清,但是他还是会把这件事做完。
如今他一心一意想帮她,这最重要的一件事,自然不会放弃。
其实换成旁人,她倒也不是很在意,也没什么资格在意。
可谢长寂……
她笑了笑,决定不作多想,靠在浴桶上,将水凝结成刀片,在手指之间翻转,锻炼着手指上的筋脉。
这是她受伤后开始的习惯,一点一点磨,一点一点练。
每一寸筋脉,都是缝合,衔接,从无法使用,锻炼到今日。
这次刀片终于没有割出伤口,她冷静下来后,回头看了一眼云丝纱帘外端坐的道君,片刻后,垂眸收起刀锋。
垂头看向水面,水面浮现出两个金字——
云烟。
花向晚看着金字,想了想,抬手一拨,水面字体消失,又成了普普通通的清水。
简单做了清洗,花向晚站起身,走到床边,谢长寂已经坐在蒲团上,花向晚已经习惯他夜里打坐,打着哈欠上了床,好奇开口:“你天天打坐,不累吗?”
“还好。”
谢长寂背对着她,声音不咸不淡。
花向晚撑着脑袋,靠在床上,漫不经心闲聊:“三日后咱们大婚,你明日去对一下成婚流程?”
“好。”
“哦,有一点我和你说清楚,”花向晚想起什么来,微眯上眼睛,“因为是我迎你入合欢宫,按着西境的规矩,这次是我的主场,我得在外面招待宾客,你在洞房等我,查探魊灵这件事,你只能在同我一起行礼时注意,这事儿你不介意吧?”
查探魊灵不方便也就罢了,毕竟还可以暗中查。
但换谢长寂在洞房等,便有些像入赘了,她把握不清楚,对于谢长寂这种土生土长的云莱正派修士而言,这事儿好不好接受。
然而谢长寂闻言,也没多说,只淡道:“好。”
花向晚听他不介意,也放下心来,靠在床上,眯着眼道:“你要是想睡,我让人给你支个床。”
说着,花向晚又觉得这话作为夫妻来说,显得很不近人情。
于是她又客气了一句:“当然,你想上来睡也行。”
虽然她觉得,谢长寂大约是不会上来的。
毕竟他要用努力修行,而且,她记忆中,他是很怕与人接触的。
记得那些年,不管再艰辛的环境,他都始终和她保持距离,虽然她努力制造机会,但他都能想尽办法和她不同床。
她买通店家制造“只有一间房,只有一张床”的假象,他就能在地上打坐打一晚上。
她故意受伤喊冷,他就能运功给她发热一夜。
如此柳下惠千古难寻,这些时日他更是恪守规矩,想来虽然过了两百年,习惯应当没多大变化。
除了更疯,更孤僻,话更少以外。
花向晚迷迷糊糊睡过去,等她睡着,谢长寂睁开眼。
他回过头,静静看着床上的人,过了片刻后,他站起身,掀了她的被子,便钻了进去。
他身上有些冷,花向晚察觉,便下意识缩了缩。
谢长寂想了想,便运功让身体热了起来。
花向晚体质阴冷,没一会儿,感觉到热源存在,她便往前挪了挪。
谢长寂静静注视着她,她皮肤很白,在月光下仿佛是透着光。
他感觉自己心里那只巨蟒伸出了信子,盘旋着,打量着,缠绕着。
过了许久,他终于才闭上眼睛。
那一夜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似乎又回到那个山洞。
他抱着她,好像要将她绞杀在怀里。
她的腰好细,好软,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似如玉碎击瓷一般动人。
她什么都不记得,只会叫他的名字。
真好。
花向晚一夜睡得很沉,过往她是睡得从来没这么死的。
想来或许是因为谢长寂守夜的缘故,其他她没把握,谢长寂现在不会杀她,她是很清楚的。
第二天醒来时,谢长寂已经不在房间,灵南进屋来伺候着她起身,花向晚看了一眼外面,忍不住询问:“谢长寂呢?”
“上君去找玉姑核对婚礼流程去了。”
灵南回着花向晚的话,同时给花向晚系着腰带,说着近来的情况:“这次宫里要请的人多,请帖早早发下去,最近宫内都忙疯了。”
“嗯。”
花向晚点头,想了想,只道:“这次负责宫宴的人都查过了?”
“查过了,”灵南应声,“都是合欢宫自己的人,放心吧。”
“其他无所谓,”花向晚叮嘱,“但给天剑宗那边的衣食住行要注意,若是出了岔子,到时不好收场。”
“这我可不敢保证,”灵南实话实说,“婚宴请这么多人,人手这么杂,我只能说肯定尽力。咱们与其等着他们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吧。”
灵南随口一说,花向晚闻言,却是笑了起来:“既然你保证不了,那就去帮我做件事。”
“嗯?”
“别让人发现,”花向晚声音很轻,“去搞两株灵均草给我。”
“明白。”
灵南点头:“我保证不让人发现。”
灵南伺候着花向晚起身,下午就出了门。
谢长寂好似很在乎婚礼,每日亲自过去检查细节,等晚上回来守夜。
这几日花向晚都睡得很好,等到大婚当日,精神饱满,兴致昂扬。
合欢宫这场大婚从花向晚去云莱就开始着手准备,得知来的是谢长寂后,又赶紧增加了规格,当日礼仪繁杂程度与天剑宗截然不同。
两人从清晨便起床,开始坐在花车上游街,等到午时到达祭坛,一起祭天签下婚契。
婚契分成分成三份,一份烧在鼎中祭告上天,另外两份各自交给自己带来的侍从,装入礼盒封存。
婚契花向晚先写,谢长寂再写,谢长寂看着婚契上落下花向晚的名字,眼神温和了许多。
然后他写下自己名字,他写得很慢,很郑重。
等写完后,他抬眼看向花向晚,轻声询问:“这份婚契,可作数了?”
花向晚笑了笑,只道:“那自然是作数的。”
只是到什么时候为止,她却是不知道了。
说着,两人牵着手,走下祭坛,然后乘坐花车,一起回到合欢宫。
等到宫中,已到晚宴时间,上前修士齐聚内宫,花向晚和谢长寂携手从宫门一路走到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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