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寒公子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鲁家的威胁下，招鑫居掌柜的挽留，显然比这个来路不明的艳美女子可靠。
掌柜露出一个和气生财的笑意：“让您受惊了，这位仙子乃是本店客卿，是小老儿厚颜请她来救场的。”
招鑫居掌柜四顾一圈，谦和地冲言落月拱了拱手。
“您看，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是否有幸，能请您去鄙店喝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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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是上好的昆山灵茶，佐茶的点心，是伙计刚从隔壁叫来的十八样满堂彩。
而坐在言落月对面的人，是满脸都写着低调谦卑的招鑫居大掌柜。
那位出手的艳美女子，只在城门口露了个面就离开，背影宛如一个刚打过卡的社畜，看起来真是被掌柜请来救场的。
即使已经见识过斗篷人脚底抹油的傲岸身姿，也丝毫没有折损掌柜的礼貌。
这份特殊待遇，自然来之有因。
——就在一刻钟前，言落月核对完炼器材料，付费之前，跟伙计出示了能打八折的鎏金木牌。
凭借木牌编号，伙计第一时间认出，这就是掌柜之前要他们千万留心、一旦遇上了，就绝对要小心侍奉的贵客。
等言落月结完账往外走的同时，伙计飞快将这个消息报给掌柜。
掌柜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却正好碰上鲁氏一族的手下将言落月团团包围。
情急之下，掌柜赶紧给艳美女子传音救场。
这一系列过程说时迟那时快，总共也不到一盏茶时间罢了。
言落月耐心听了一会儿掌柜的拉关系的套话，很快就总结出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这位招鑫居掌柜，他好像没认出自己和之前的小姑娘是一个人。
不仅如此，掌柜似乎还觉得，斗篷客和小姑娘师出同门，在他们背后，隐藏着一个不可说的炼器高人。
至于为什么斗篷客不可能是那位炼器高人……
咳，你见过炼器高人被解围后，当场抱起袍角，拔腿就跑，架势简直比鸵鸟还拼命的吗？
稍作考虑，言落月顺势认下了掌柜的猜测。
“嗯，确实如此。所以，你请我喝茶，有什么事吗？”
听见斗篷人亲口承认，掌柜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喜悦的洪潮，态度越发恭敬。
他就知道，连女童都能教得那般博学，做师父的自然只有更厉害。
至于这位师兄，虽然……额，这位虽然生性谨慎了些，但从他大批购买的材料来看，大概正是近来从仪剑门手中夺去鲁氏楼订单的神秘炼器师！
这三位俱都能力不俗，身份更是可以互相验证。招鑫居有幸跟他们搭上关系，真是捡到宝了。
上身前倾，掌柜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言落月把斗篷往下扯了扯，把掌柜的结尾两字重复了一遍。
“合作？”她悠闲地往椅背上一靠，“要合作，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你想跟谁合作？”
“是我、我师妹，还是我的师父？”
反正不管跟谁合作，最终目的都是搞死鲁氏楼就对了。
掌柜的眼神期冀般闪动了一下，但还是笑道：“无论能与以上哪位合作，都是我们招鑫居三生有幸，怎么敢挑剔对象呢？”
斗篷下，言落月笑而不语。
其实挑剔了也没事，毕竟以上三人，全部由言落月倾情扮演。
这就相当于你在淘○、拼夕○、天○之间权衡半天才下单的花种，其实供货地都来源于同一个宿迁。
这波啊，这波是卖家通吃。
言落月从容笑道：“掌柜的最想从我们手里获得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招鑫居掌柜当即不假思索地说道：“那自然是能够镇楼的高阶法器……”
不等他把话说全，斗篷客就粗暴地截断了掌柜的愿望：“稍等，鲁氏楼主要的支柱生意是什么？”
这不是言落月没礼貌，但她不能让掌柜的把话说完。
想要炼制高阶法器，材料、能力、火种，三者缺一不可。
此处的火种，专指异火。
言落月不缺经验和手法，招鑫居不缺材料，但他们谁都没有异火。
此外，言落月如今的修为才刚到炼气中期，灵力续航不足，也会间接影响法器的效率。
但言落月不能把这种困境表露出来。
毕竟，一位如此神秘强大的炼器师，手中怎么会没有异火呢？
掌柜的虽然被人截住话头，却丝毫不见着恼。
“鲁氏楼的主要生意来源，就是储物袋和好剑器。其实这两样东西我们的炼器师也能炼制，只是不如鲁氏楼品质稳定……”
说到这里，掌柜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若不是因为炼制的剑器入眼，鲁氏楼怎么能搭上仪剑门做靠山？
眼看如意城周边的底层市场已经被鲁氏楼拿下大半，招鑫居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哦，标准级别的储物袋，还有低阶剑器是吧。
你要说起这个，那言落月可就不怕了。
在没人察觉的地方，斗篷底下的言落月已经完全支棱起来，小脸儿上神采焕发，当场表演了一个神龟报仇，时刻不留。
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香茶，斗篷客低笑出声。
“据我所知，市面上贩卖的法器，一般都遵循着‘四成原料费、三成炼器费、三成销售费’的原则，是吧？”
掌柜应了一声，不明白为何斗篷客会说起如此基础的常识。
下一弹指，他便听见对方问道：“嗯，那么假使炼器师让一成半的利，招鑫居也让一成半的利，便宜三成价格，质量还比鲁氏楼稳定的法器，够不够打压下他们的气焰？”
什么，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掌柜的脸上喜色一闪而过，却又在半路僵住。
掌柜苦笑道：“即使我招鑫居舍下一成半赚头不要，世上又哪能遇到只要一成半炼器费的好事呢？”
一般来说，请炼器师出手，往往要收取成品总价的三成到五成。
若要量身定做什么珍奇法宝，花在炼器上的钱，甚至比材料费还要多出一番。
这个数字，掌柜只听过往上涨的，还没听过往下降的。
言落月拉长了动静，意有所指：“那么，你现在就遇到了。”
即使心中早有预感，在猜测被证实的瞬间，掌柜的仍然大喜过望。
他急忙问道：“那您愿意为我们提供……不不不，我是说，牵线吗？”
在掌柜看来，即使这位斗篷客是名师高徒，也断然没有一个人就能炼出这么庞大供货量的道理。
他大概是气不过鲁氏楼嚣张气焰，所以准备发动炼器师间的人脉，狠狠打压鲁氏楼一番。
但——即使是这样，那也是之前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斗篷客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语气奇异地反问了一句：“这个嘛……你听说过流水线吗？”
说罢，不等掌柜的回答，斗篷客就先站起身，率先往楼下走去。
“你们这儿的灵火，还有炼器炉，给我挑十几对质量上佳的，我要带走。”
掌柜的满口答应：“是，是，这就让伙计给您挑选。”
这些灵火和炼器炉，就暂定为前期的定金之一。至于后续需要的材料，则在三日后的月明集上当面转移。
收起灵火和炼器炉，言落月脚步匆匆地离去。
望着斗篷客那比之前加速了一些的背影，伙计朝掌柜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道。
“掌柜，咱们不会是被……”
应该不是被讹了吧？
掌柜摇摇头：“能从仪剑门手中夺来生意的人，何必要来讹这点小小的灵火呢。”
他相信，斗篷客走得如此仓促，必然事发有因。
倘若这个念头被言落月知道，一定要赞掌柜一声眼光高明。
她的跑路，确实是有理由的。
毕竟，言落月再在招鑫居耽搁一会儿，增龄丹的药效就快过了。
她怕自己会啪叽一声，当众缩水，表演一个修仙界最快掉马记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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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落月的预感果然不错。
她刚回程到半路，就从神秘莫测斗篷人，变成了可爱缩水小龟龟。
坐在鹤背上换好衣物，言落月捏着下巴思考片刻，就把目标定在了学堂。
是的，她就是要回去告状！
把告状流程在心中演练一遍，言落月脸上丝毫不见不好意思，反而还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未成年小龟保护法告诉我们，一旦在校外遭遇霸凌，一定要告诉老师和家长。
鉴于雨姐平时操心的事就已经够多，告家长就不必了。
但是论起如何在江先生面前上对手的眼药……咳，她是说，怎么跟江先生伸张正义这件事上，言落月有着丰富的执行经验！
抵达学堂以后，言落月一刻不停，直奔江汀白所在休息室而去。
门扉叩开，江汀白的视线从平行向下移，见到来人是言落月后，目光里闪过一丝隐藏得很好的诧异。
“你今天不是……”
“那不重要，先生。”言落月迅速跳过关于自己逃学的不利片段，“我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所以特意来请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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