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梨
绝对不行。
谢薄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个词语的具体含义,他尝试自己咬了自己胳膊一下,做出痛苦的表情,然后示范给她看。
谢薄声教:“痛痛。”
然而,小桑葚只是歪着脑袋,继而明白,快乐地扑过来,啊呜一口,用她两颗小尖牙将谢薄声的胳膊咬破。
她还保留了上面牙齿的两颗小尖牙,像是可爱的小虎牙,整整齐齐,很锐利,一口咬出血。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失落而抱歉地用小舌头舔了舔,把他的血舔干净,小声喵呜。
谢薄声:“……”
算了,日后再教。
当务之急,是让小桑葚学会表达一些重要的生理需求。深入沟通的事情可以暂且放在一边,谢薄声对她的期许,已经放低到能准确表达基础生活即可。
其他的……
谢薄声暂时还能够通过她的喵声轻重和姿态了解。
更重要的,还有小桑葚那个蓬松的大尾巴,和猫耳。
倘若猫的尾巴直冲冲地竖起来,并开始炸毛,那就意味着此刻她的内心很惶恐,不安、紧张,这个时候需要用温柔的声音和轻微的动作来安抚她,不可以产生过激的行为,否则,下一刻,她可能就会扑上来给谢薄声一套喵喵拳。
现在的小桑葚还不会正确表达自己身体的不适,她仍旧是猫的思维,就算是痛也不说。比如,下午在书房中学习结束后,谢薄声发现她的脚趾侧面伤了一小块儿,也不知道是踢到哪里,不仅红肿,顶端还被撞出约一厘米的小伤口,一点淡淡的血痂。
这还是在小桑葚抬起jiojio尝试舔的时候、被谢薄声看到的。
猫咪一般都这样,痛了、伤了也不发声。谢薄声看着心疼,用蘸了低度酒精的棉签给她擦了擦,凉凉的棉签贴上去时,小桑葚喵呜一声,缩了缩脚,眼巴巴地看着他,忍着冲动,又悄悄将脚趾递到他面前。
她如此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
谢薄声教她:“痛痛。”
小桑葚望着他:“谢薄声。”
“痛痛。”
小桑葚拼命摇头,仍旧重复:“谢薄声。”
谢薄声一顿,换掉酒精,换了紫药水,擦拭完脚趾,去储物间找了胶带和一些海绵之类的东西,花了一整个小时,将家中所有有棱角的、潜在危险的家具全都包裹仔细。
养孩子嘛,都这样。
他也是第一次养猫,也是第一次做家长,没有什么经验。
谢薄声自我安慰,难免有些小伤小疼,磕磕绊绊,解决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在贴完防撞的海绵后,谢薄声仍旧细细地用指腹去摸贴在上面的一层胶带,确认不会有任何棱角,绝对不会再伤害到她的身体。
谢薄声也学会观察小桑葚的尾巴,当这条蓬松、毛茸茸尾巴失去活力,低垂时,代表着她此刻心情沮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
有时候,垂下尾巴,也代表着她需要安静,需要自己一只猫默默发呆,不需要人类的打扰。
谢薄声恻隐之心震动。
被人类驯养、却又被抛弃后的猫,生活怎是凄惨二字所能形容的。
人疼了、痛了,难过了,还能通过哭泣和大声嘶喊来宣泄情感,猫呢?它们只会低垂耳朵,躲在角落中,安静地忍着。
而当她心情好的时候,尾巴就会像小狗狗一样快乐地大幅度晃动,猫咪天性好动,她也希望能和谢薄声多玩一会儿——只是,现在的谢薄声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和她玩巡回标的游戏。
试想一下,他将彩色的猫猫回旋标丢出去,金发猫耳猫尾少女兴奋地四肢并用跑过去、再用嘴叼回来——
不可以。
谢薄声的良心不允许他看到这种画面。
尽管尚不知前路如何,他已决意,要像对待人类、对待自己的女儿、对待自己的朋友,来平等地对待小桑葚。
而在感觉到愉悦的时候,小桑葚的尾巴尖尖还会轻微向上,尤其是在睡醒和吃饱之后,这时候的她不一定需要陪伴和玩耍,但一定会第一时间确认谢薄声所在之地,然后眼巴巴地望着他,确认他在、且没有问题后,再舔舔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尾尖轻轻晃的时候,处于慵懒状态的小桑葚不太想和人类交谈,大部分猫咪属于独立高冷的性格,她也需要自己的独立时间;尾巴下垂炸毛,意味着她很焦虑;用力缩紧尾巴夹住,则是她害怕,尤其害怕自己被打骂……
谢薄声观察许久,大约也能从小桑葚的喵喵语中了解一些信息,根据她喵的语气,来判断她现在的心情状态和需求。
但谢薄声忽略了一件重要的猫性——
在感觉到舒服的时候,猫咪会踩奶。
小桑葚第一次在谢薄声身上踩奶时,谢薄声只感觉到一些欣慰,那证明者小桑葚喝过母乳,不是一出生就被丢掉的可怜猫猫。不过,那时候的小桑葚还是个肚子鼓鼓、毛发蓬松的小猫……现在,她已经是人类女性姿态。
吃掉三条小鱼干、一大碗炒蛋以及若干无油无盐水煮牛肉的小桑葚,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张大嘴巴,打个大大的哈欠,舔舔手背,在她即将用舔干净的手背“洗脸”前,谢薄声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按住小桑葚的手,另一只手抽湿纸巾,擦她的脸。
小桑葚:“喵喵?”
她没有用,闭上眼睛,享受着谢薄声的擦脸照顾。一双手暂时还做不了太精细的事情,谢薄声不强求,给足她适应时间。
毕竟来日方长。
擦脸的过程中,小桑葚忽然伸爪,稳稳当当地、隔着衬衫,按在谢薄声的胸肌上。
谢薄声动作一顿。
他问:“做什么?”
小桑葚张开口,她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表达——猫咪在舒服的时候,前爪爪都会踩奶的呀。可是这个事情,用人类的语言,该怎么说?
尿尿便便饿饿睡睡都不行。
谢薄声?
不对。
你?
不对。
我?
不对。
上帝。
不对。
……
言到用处方恨少,小桑葚努力到耳朵晃悠悠,都想不出该怎么表达自我,她决定什么都不说,毕竟之前也这么做过——
于是,猫耳金发少女,开始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努努力力,有规律和步调地进行猫咪的踩奶大业,两只爪爪在谢薄声的胸肌上交替踩踩,温柔韵律。
很不错。
韧性十足。
不自觉,小桑葚尾巴尖尖舒服地翘起,喉咙中发出享受的呼呼噜噜声,漂亮的猫耳朵放松地轻轻往侧后压了压,她甚至主动地向谢薄声抬起下巴,希望对方能够温温柔柔地用手指揉揉她的下巴,挠挠痒,和从前他喜欢做的一样。
谢薄声:“……”
从被猫爪袭击胸口时,他就僵住了,一动也不动。
虽然是语言文学类的教授,但谢薄声还是很喜欢自律的健身生活,也有着固定的健身锻炼。学校中有专门的健身房,免费对教师们开放;而小区附近、更专业、设备更多的一家健身房中,谢薄声也办了年度会员——虽然去年,那家健身房老板卷款跑路一次,但后来接手的老板大度又厚道,在经过几次被泼油漆后,仍旧决定承认之前的会员制,将上一个老板的会员所未使用的时间,全部延续到新开会员的账户上。
他平时跑步得多,倒没有刻意锻炼身材,完全是体脂率低,容易塑形的那种体质。高大匀称,无论穿衣还是除衣都颇有气度——只是,再有气度的人,也无法接受被猫耳少女按胸肌。
短暂沉默两秒后,谢薄声默默忍受了猫猫踩奶,决定明天再纠正这种不妙的行为。
毕竟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
谢薄声按耐住内心,反复告诫自己。
是的,她只是个小猫,这只是她表达舒服放松的动作而已,绝对没有更多恶意。并不是在占他便宜,更不是有什么糟糕的念头,这只是猫猫……
等小桑葚快乐踩完爽毕后,谢薄声才意识到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
等等,在睡觉之前,她今天该怎么洗澡?
第24章 喵喵喵喵喵喵喵
白猫相会
谢薄声的父亲是北方人,母亲是南方人。
他在南方读书、上学,大学和硕博阶段都在北方,兜兜转转,毕业后,重新回到南方工作。
南方的空气潮闷,容易出汗,即使是冬天,在开了暖风的房间中,也容易感觉到身体不干净。
尤其是被猫猫一通踩后,谢薄声出一层薄汗。他不确定小桑葚现在状况如何,但通过她额头鬓边被汗水微微打湿的金色小绒发来瞧,她也需要清洗身体。
谢薄声不能想象,不清洗身体就躺在床上睡。
那种场景,只是想一下,就让他浑身难安,恨不得用刷子将小桑葚从头到脚刷一遍。
那么,问题来了。
猫天性怕水,之前每次洗澡,小桑葚都叫得像是歹徒杀猫。
谢薄声沉默地低头看谢桑葚——在满意踩完后,她长长伸了个懒腰,金色卷发松松散散一点一点落下,两只猫耳抖了抖,她抬起右手,还想再舔,触及到谢薄声视线,又悻悻然放下。
没有合适的词语适合她的心境,小桑葚说:“谢薄声,喵喵。”
谢薄声:“……”
他今天了解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
已经多到不能再教一只猫猫洗澡了。
更何况,倘若教洗澡,该怎么教?言传身教?难道他需要为对方做示范?不,在之前,谢薄声都不曾在猫面前露过身体,更何况现在,是个人形猫猫。
强行给她洗?也不行。
道德不允许。
谢薄声叹气:“算了。”
明天再说。
但是,谢薄声仍旧强制性给小桑葚刷牙,好在猫猫已经习惯了刷牙,也乖乖地让他用牙刷刷着牙齿和口腔。谢薄声神色凝重,迄今为止,他仍旧不清楚小桑葚的身体构成、和正常人是否有区别。且不说这对耳朵和尾巴,还有她展露出的、要比人类更加的敏锐和迅猛。她看上去像人,却不是人,同时具备着人和猫的优点,简直是上帝杰出、完美的艺术品。
牙刷已经刷到她的尖尖牙齿,尽管不太舒服,可小桑葚还是努力张大嘴巴。谢薄声仔细看,要比寻常人类的虎牙更尖一些,虽然长在虎牙的位置,却不是那种额外突出的,整整齐齐一排牙齿,唯独这两颗露出尖尖,能够轻松咬穿谢薄声的手臂……
小桑葚习惯了吞咽牙膏,她刚想吞,谢薄声急急用牙刷头抵住她上颌:“不行。”
小桑葚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