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梨
不要看我的罪。
真丝柔软,深色的领带穿过金色的柔软卷发,猫尾巴没有因此松开半分,谢薄声低头,捧着她的脸,珍重而温柔地亲吻她的双唇。
或许她不懂吻的含义,但谢薄声清醒。
小桑葚认为吻是什么呢?是好奇的贴贴?是表达友好的方式?还是……
对于谢薄声来说,吻唯一代表、也始终代表爱情。
忍不住的亲近,难以自控的心跳,慌乱无章的呼吸。
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吻代表了爱。
你知道吗?人类的爱情。
小桑葚的眼睛看不清楚了,视野被黑色真丝彻底笼罩,暗暗低垂,看不清谢薄声的脸,但触感却因为提升,她听到谢薄声的呼吸,还有他的心跳。
拥抱和亲吻,他怀着罪来拥抱她。
而被罪恶所包围的小桑葚终于平稳地落在柔软干净的平整上。她看不清,只能感觉自己好似被人抱住,就像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中,就像穿透风雨的鸟终于落在巢穴上,就像大树宽阔的叶子终于承载住疲惫的蝴蝶。
猫猫蹲在怀抱中,柔软的尾巴还在缠着,好似怕一松开就会丢了宝贝。下巴被捏着,对方仍旧珍重地贴贴她的唇,说:“我想,聪明的你应该记住了刚才所有的步骤,第一步要做什么?”
小桑葚诚恳地复述刚才在视频中看到的一切,她知道那些东西的科学叫法,并不会为此感到不好意思。
猫猫不懂不好意思,真诚的猫猫会认真地表达自己的需求。
她们没有错。
错的是因这种真诚复述而产生糟糕念头的谢薄声。
「第一步要做什么呢?要放弃道德和所谓的耻辱感和羞辱感,这不是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是很正常、自然的人类行为,不要有所顾虑,不必惴惴不安,不必自我谴责。它只能证明,你懂得让自己快乐,你是一个健康的、懂得自我取悦的聪明人类。」
触碰道德的开关。
爱本质无罪。
我爱你,我们都没有错。
小桑葚仍旧在认真地提醒着第二步,只是很难努力复述下去,那种如虫啃咬神经的触感再度来临,不同的是,这一次,它们啃咬的神经中心是小猫猫,是可以让猫猫无法言语的源头。
「第二步,拥抱你的本性。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去幻想你喜欢的事物——无论它们多么糟糕。请谨记,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你的一切幻想都是合法、合情合理的。遵从你的本能,想象你是一个动物,动物是不会无缘无故地给自己增设障碍的。人类也是动物,我们都是动物。」
蓬松美丽的猫尾像狗尾草那般翘起,每一根美丽的金色猫毛都如微风轻拂的新生柳叶。
谢薄声怀中拥抱着她,两层睡衣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他的头发还没有干,在肩膀和衣服上流下如蛇般的蜿蜒痕迹,黑暗中罪恶势若钢铁。他只出声,督促小桑葚学习。
继续。
继续以你的声音、你的语言来命令我吧。
我们暂时无法相融,而我的心、我的身体早就已经属于你,我的珍宝,我的天使,我的神明,我的爱与精灵,我的小猫,我的挚爱,我的骨肉,我的心血,我所渴望的妻子。
我的就是你的,而我也愿以你意志来安抚你,或许这样能够减少我面对你无辜双眼时的罪孽。
瞧,就像如此,我明确地发现小猫猫在轻摇,我清晰地感受小猫猫在后退,我深刻地意识小猫猫在躲避,我清楚地了解小猫猫在遮掩,我明了地看到小猫猫在抽搐。这一切的源头,都因借予你的肢体,而这幅暂时受你所支配的骨,却在想要逃离时严重违背主人的意志,仍旧困于小猫猫,坚定而背主地继续工作。
谁说是猫驯服了人类?
人类也能驯服小猫猫。
慌乱,迷茫,徒劳,畏惧,担忧,不适,惊喜。
如此多矛盾,竟然都集中于如花迎朝日沐露晞的小猫猫之上。
谢薄声仍旧一手揽住小桑葚,另一只手上,海盐般清凉气息的修长手指摘下蒙住小桑葚眼睛的真丝领带,他看到这双异色眼瞳泛清波,看到她卷曲贴在脸颊的金发。
小桑葚说:“谢谢你。”
这句道谢充满了诚意和迷茫,但这好像并不是终点。她只是从中感觉到谢薄声对自己的爱惜,尚未观察,只是现在,才看到在一串喵喵喵中迷失了道路的谢薄声。
谢薄声只拥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安抚噩梦惊醒的无措之鸟。良久,他轻声问:“好些了吗?”
“好了一点,但是,”小桑葚用她柔软的猫耳亲密地贴贴谢薄声,快乐地说,“如果你愿意再送我一次的话,我会更好的。”
谢薄声忍俊不禁,他抬起手,要重新蒙住小桑葚的眼睛,但小桑葚却抓住他的手。
“我想看看你,”小桑葚目不转瞬盯着他,“我一定要看你。”
谢薄声沉默半晌,他低声询问:“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能不能让我一亲芳泽?”
小桑葚:“喵喵喵?”
“或许你已经知道,我是语言系的老师,”谢薄声凝视着猫猫,“语言系的人,大多都掌握着多种常用、或者不常用发声技巧。”
“以及,一副灵巧的口舌。”
“阿嚏——!”
“阿嚏——!”
阁楼之上,暹罗猫打着喷嚏,听着白猫先生讲小桑葚名字的由来,以及桑葚这种水果的美味。
“谢教授就喜欢吃桑葚,”白猫先生由衷感叹,“给猫咪起食物的名字,人类的心思真得令猫细思极恐。”
暹罗猫说:“是啊,是啊,真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这么喜欢用食物给猫命名,你说对吧,小汤圆?”
白猫先生转头看暹罗猫:“对啊,你曾经的名字也不赖嘛——铁锅炖大鹅。”
事实上,两只猫还没有吃过桑葚。他们俩成为人类的时间过于短暂,前半年过得苦哈哈,完全没有多余的钱来买水果吃,向来是有什么吃什么。
桑葚是季节性的食物,明目润喉,而教授恰好就爱吃成熟的果子,不用咬,好像一抿就是一泡果汁。果肉鲜嫩,味道鲜美,一咬就是一个口子,口感堪比嫩嫩的、刚打出来的豆腐,又好像刚刚剥了皮的新鲜玫瑰葡萄。喝桑葚汁,也最适宜搭配小红豆一块儿食用,一加一大于二,功效叠加。
遗憾的两只傻猫猫没有钱,错过桑葚的季节,倒也不会留恋果实的鲜美。
猫心之大,不会在一种水果上纠结。猫猫们没有爱情,他们需要活下去,然后,尽可能地帮助更多的流浪猫咪,早早建立起猫咪互助工会。
猫猫和人类还是不同的。
对于大部分猫猫来说,很多时候,他们的价值观和认同观都和人类大相径庭。
比如。
“人类真是没用啊,这么久了,还不能结束,”暹罗猫猫叹气,“如果是我的话,早他娘的结束八百多回了。”
博学多识的白猫先生,拍了拍暹罗猫的肩膀,语重心长:“怎么说呢,兄弟,我忽然有点同情你了。”
第91章 喵
教授等待
暹罗猫猫不懂白猫先生那种奇怪的怜悯从何而来,被风吹到宛如刚从煤矿中回来之后,他和白猫先生在寒风中躁动不安地和猫猫的本性做着斗争。俩人性质有点特殊,白猫先生是不愿意让后代变成流浪猫,所以努力和基因之中的猫咪天性艰难地做着斗争,选择丁克,坚决拒绝所有的小野猫。
而暹罗猫猫,则是被人类rua的次数太多,进而完全丧失了对人类形态猫咪or人类的兴趣。倘若让他选择话,他倒是更喜欢和单纯的、不会变成人类的猫猫来一些猫猫们你好我也好的运动。当然,是以猫咪的形态。
简单来说,暹罗猫猫对跨种族的恋爱或者其他行为毫无兴趣。
他是猫,一个没有爱情也不需要稳定感情的暹罗猫。
“阿嚏——”
重重地打个喷嚏,暹罗猫猫说:“十白,人类太可怕了,这时候还没完事。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俩去挑战隔壁的哈士奇吧。”
“行啊!”
两只猫猫愉快地达成一致,在夜晚上回到彼此房间,片刻后,一只焦糊的黑暹罗和一只强壮的蓝眼大白猫敏锐地跳上墙头,直直冲到隔壁房间,兴奋地大声喵喵,决定把无处释放的猫咪精力,全都发泄在欺(慰)负(问)狗狗这件事上。
而三花猫猫的大尾巴像一根被麻雀暂时栖息、飞走的狗尾草,猛烈的左摇右晃后,蜷缩地落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轻轻摇晃,好似每一根毛发都扑扑簌簌地炸开。
猫耳已经累到软塌塌了,小桑葚趴在谢薄声怀抱中,她觉着自己应该说一句温柔而甜蜜的话,但什么都想不出,猫猫脑袋中一片空白,她遗憾地发现,书到用时方恨少。
现在的小桑葚想破猫猫脑壳,也想不出甜言蜜语。
她只能坚定地告诉谢薄声:“你放心,以后我会努力陪伴你。”
对于猫咪来说,“我赚钱养你”和“我抓耗子养你”这两句话本质相同,都有那么一点点不尊重谢薄声。就像谢薄声相信她能抓住耗子一样,小桑葚认为身为人类的谢薄声也拥有着自理的能力。
谢薄声垂下眼睫。
什么洁癖,什么道德,什么不能容忍他人液体,什么亲手照顾长大的小猫……连种族都不是那么在意了,这些枷锁还能对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只是,他仍旧希望,能够不要这样草率。
“睡吧,”谢薄声说,“累的话,就先睡觉,明天不是还要上课?”
小桑葚打了个哈欠,她问:“你怎么办?”
“就这样抱着,”谢薄声笑了下,将被子盖住她肩膀,防止夜晚寒气侵袭,手搭在小桑葚肩膀处,他闭上眼睛,轻轻拍了拍,“睡吧。”
“你不需要吗?”
“需要,”谢薄声低头,看着小桑葚亮晶晶的眼睛,“但我不想在这里,不想这么草率。”
小桑葚疑惑:“什么?”
“这是苏十白先生和苏二白先生居住的地方,”谢薄声耐心和她解释,“我也非常、非常渴望你,但是,小桑葚,首先,你还在读书;其次,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希望能够你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而不是让你每次想起来时,只能想到这里的一次性床单和枕套,还有其他仓促、没有准备好的东西。”
小桑葚:“可是我们猫不在乎这个,我们甚至可以随便去街头或者楼顶、天台——”
“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准备,这是我的义务,”谢薄声以唇温柔贴贴她的额头,轻叹,“还有一点,我不确定咱们俩之间存不存在生殖隔离,以防万一,还是最好不要在无防备的情况下进行深入的交流。睡吧,小桑葚。”
小桑葚很听话,她捧着谢薄声的脸,大大地在他脸颊上啵一口,继而乖乖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盖好:“晚安,谢薄声。”
“晚安,我的宝物。”
在分泌出激素的作用下,小桑葚很快陷入沉沉的梦境中。这一觉将猫猫睡得神清气爽,只是其他两只猫的状态并不怎么好。
尤其是白猫先生,脸颊上一道红痕,暹罗先生还是裹着厚厚羽绒服,不过头发乱糟糟的。
谢薄声完全看不下去这两只猫的早餐和饮食——人类都吃牛奶泡燕麦,他们俩倒好,直接拿舒化奶冲临期猫粮,还有临期猫罐头,一只猫一大碗舒化奶泡猫粮、一个猫罐头。在白猫先生热情地打算给他也冲一碗时,谢薄声婉拒了。
他有着晨跑的习惯,趁着小桑葚还在洗漱,他自己出去跑了一圈,给几只猫带了热腾腾、香喷喷的小笼包和豆浆。
小桑葚倒是闻到白猫先生的气味,她惊讶极了:“你们和狗打架了吗?”
白猫先生叹气:“哈士奇有点凶,边牧还知道打配合,昨天丢了咱们猫的脸,不仅失败了,二白的腿还被狗咬了一口。”
苏二白举起自己胳膊,目光坚毅:“输得光荣,那可是边牧。”
小桑葚:“……”
两只虽败犹荣的猫不用打狂犬疫苗,他们俩在猫猫夜店中上班时候就已经接种过所有的疫苗;而隔壁的两条狗的疫苗本也是正常的。
最重要的一点,白猫先生打算采取七日观察法,观察七天,只要隔壁的哈士奇还活着,他们俩也不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