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同归于尽后 第129章

作者:画七 标签: 女配 天之骄子 灵异神怪 玄幻仙侠

  溯侑一爪狠狠抓在他的肩膀处,生生拽下他半根小臂,惊人的剧痛铺天盖地而来,松珩一边勉力支撑,一边却忍不住想去看薛妤的表情。

  她现在,会露出怎样的眼神呢。

  他被一阵暴烈的热浪狠狠从半空中掷到地面上,惊起一阵尘埃,在扭头时,终于找到了薛妤的身影。

  她其实就站在灵罩最边上,很好找,没找到是因为她的视线真是一点都不在他身上,而在他身后那头野蛮的怪物上。

  她皱着眉,但依旧好看,一如他初她时惊为天人的一眼。

  松珩朝她的方向微微伸了伸手,像是竭力想靠近,下一刻,他的指骨被重重捏碎。

  像是绝对不容置喙的暴君被人觊觎了所属物,那双燃烧起来的黄金瞳中盛满了阴翳与独占欲,丝毫不用怀疑,他下一刻便会撕碎眼前这个人,彻底而狠戾地抹杀一切。

  松珩不能死在这里。

  他看不清薛妤的脸色,最后的动作只是举起手,朝着天空中的裁判们道:“我认输。”

  我认输。

  溯侑并没有停下动作,灵罩立刻打开,人族的裁判们手忙脚乱地护着失血过多的松珩。

  薛妤,隋瑾瑜和隋遇几乎同时上台,他们朝着溯侑而去,但很快被他重重扫开。

  “十九?”隋瑾瑜捂着胸膛难以置信地喘了口气。

  “燃血咒。”隋遇停下脚步,皱眉:“他现在没有理智了,认不出人。”

  但溯侑认得薛妤。

  随着薛妤往他身边逼近,他迟疑地止住动作,像观察一样新奇的东西般侧首去看她。

  “过来,跟我回去疗伤。”薛妤不敢逼他,走到近前朝他伸出一只手,低声道。

  两人对视,也像对峙。

  半晌,溯侑拉着那只手,却不是乖乖跟着她去疗伤,而是狠狠地扯到自己鲜血直流的胸膛中,用两只庞大的羽翼将她完完整整包裹起来,珍而重之的姿态,像供着某种神圣的祭品。

  他背脊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颤动着,呼吸热得像岩浆:“薛妤,我的。”

第106章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后颈,薛妤仿佛被困在巨大的熔炉中,她睫毛慢慢往下沉,手掌拂过他的后背,声音轻得像安抚,字节短暂:“嗯。”

  两人几乎跌坐在灰尘和血泊中,因为燃血咒的效果,溯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全部崩裂,鲜血一刻不停地往外流,薛妤从他怀抱中退出来,手指握成半拳,抵着他胸膛左侧的血洞。

  “跟我走吧。”她去牵他的手。

  他看着她,像是倒了一层鎏金的瞳仁一动不动,像是在缓慢思考她话中每个字的意思,很久之后,才将自己遍布森然金羽的手掌交到她掌心中。

  下一刻,灵光成阵,两人直接消失在灵罩中。

  看台上的人左顾右盼,一片哗然。

  隋瑾瑜和隋遇立刻跟着冲回蓬莱岛后的苍天巨木中。

  阵法裹着薛妤和溯侑回到了房间,沉羽阁在房间的布置,装潢上一向舍得下功夫,这根巨木中凿出的雅间,卧房,全是为有望冲刺天骄榜前一百的人选准备的,处处细节下足了心思。

  整张地面都铺着柔软的绒毯,灯罩的纱布细腻,衬得光影柔和,在窗牖吹进的海风中摇曳不止。

  才进门,溯侑就像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顺着墙面滑坐到绒毯上,十根手指垂落,在雪白的毯上拉出深凝的血色长狠,朱砂般刺目的红。

  门口传来说话声,隋瑾瑜开口:“薛妤殿下,我们让女侍准备了热水,十九身上的伤先处理——”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门被重重斩开,骤然而止的风刃朝他肩头劈过去,隋遇手疾眼快,拎着他闪了半步,但即便这样,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削掉了肩上的衣料。

  这是今天第二次,隋瑾瑜被溯侑攻击。

  薛妤迅速扣住躁动起来的人的肩胛骨,一边将门口站着的隋家两叔侄和女侍卷开,声音冷静:“全都走开,告诉沉泷之,整个二楼暂时不许进人。”

  隋遇朝薛妤颔首,抓着担心得不得了,跟只没有头脑的扑棱蛾子一样上蹿下跳的隋瑾瑜下了楼。

  “没事。”薛妤用灵力筑起一扇新的门,看向神经明显紧绷起来,眼里布满阴翳的溯侑,低声道:“先坐着,我拿张帕子帮你擦一擦。”

  溯侑明显对外人的气息十分排斥,甚至已经不能说是排斥。

  理智随着实力的提升而被焚烧,他俨然成了名副其实的妖族“暴君”,方圆数百米全是禁区,谁敢多看一眼,多走一步,通通格杀。

  他在守着薛妤。

  不被别人抢走。

  他出手时招式依然凛厉,显得游刃有余,唯有坐下来,忍耐地闭上眼时,那种虚弱的苍白,强撑下支离破碎的内里才会卸劲一样展露出来。

  薛妤拧了帕子上的热水,给他擦手指和胸膛上的血,又上药,最后捏着一截断骨,安静瞬息,才很慢地吐字:“忍一会,我替你接上。”

  他充耳不闻,神情恹恹,微睁了下眼,视线却只在她脸上转了转,喉结滚动着,像是要执拗地证明什么:“我的。”

  薛妤,我的。

  薛妤看了看,将手边十几团洇着鲜血的手帕扫开:“你的。”

  像是终于满意,溯侑看向薛妤摁在他腕骨一侧的手指。

  灵阵师的手指比剑修都稳,且生得好看,根根莹白柔嫩,搭在他干涸得像是要冒烟的皮肤上,像堆上了冰块,冒着滋滋的凉气。

  说是接骨,但她有一会没动。

  溯侑手掌把控着她的手指,缓缓推了上去,随着“咔嚓”两声清脆的响动,他唇上的口子又崩裂开,拉出殷殷几条血线。

  除了脸色更苍白了点,他连哼都没哼一声,甚至眉都不曾皱一下。

  那仿佛不是他的身体。

  “把这些吃了。”薛妤从绒毯上摆着的数十种瓷瓶中每样挑了两粒,掬在手心中,递到他唇边。

  施展燃血咒后,他记不得熟人,薛妤说的话也总是要迟疑一会,反应慢半拍。

  此刻,他与薛妤对视,看她就干干净净,安安全全的就坐在眼前,裙摆散开,觊觎她的人都不在了,整片天地显得安静,只剩下他和她两个,脑子里那根压到极限的神经才一点点回落归原位。

  他低头,柔顺的长发垂在耳边,就着这样的姿势,一颗一颗叼着那些滚圆的药丸咽进唇齿间。

  “去躺着,睡一觉。”薛妤指了指帐子的方向。

  药效发作,燃血咒的效果也撑到了最后时刻,再加上帐子一垂,这样的环境中,溯侑渐渐来了睡意。

  他的睫毛浓密而长,肌肤呈冷白色,对撞起来有种浓墨重彩的质感,只是睡得并不安稳,隔一会眼睛就要睁开,再条件反射地去看薛妤的方向。

  见她还在,就能闭上眼睛再眯一会,当然,也真的就只是一会。

  薛妤没去管案桌上那些密信,她搬一张矮凳放在床沿边守着,微微低着头,看不出神情。

  但看上去,心情跟“好”字肯定是不沾边。

  一个时辰过去,溯侑强撑的气息如戳破的皮球般“啪”地泄漏而出,现出一种应有的重伤萎靡来。

  燃血咒本来就是以压榨自己身躯现有的所有精力,摒弃理智,变成个不知疼痛,不知喜怒的杀戮疯子,短时间内修为有所提升,但等这阵效果过去,理智回笼后,弊端就会显露出来。

  比如百倍的疼痛。

  “清醒了?”薛妤握着他的手,神情如霜:“能听懂我说的话没。”

  溯侑拢着她指尖的手动了动,扯着嘴角往上翘出点弧度时,是说不出的虚弱和听话:“能。”

  “燃血咒就是你打败对手的办法?”她嗖嗖往外放冷箭,因为愠怒,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水润生动起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命不要了?”

  “和九凤的那一场,你排名已经进入前三,妖都新主的身份也宣布出去了,就非得去和他打一场?”

  非得要打那一场吗。

  是。非得打。

  “别不说话。”薛妤盯着他的手背,语气生硬。

  “非得打。”他安安静静听完她说的每个字,直到尾音落下,才掀着眼在疼痛中开口:“别人都行,他不行。”

  甭管溯侑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但在薛妤跟前,可以说唯她是从,朝华有一阵甚至玩笑着说,很多事压根都不用问我们溯侑公子的意见了,女郎说什么,他就是怎么。

  “一场比试——”

  “不是比试,也不是名次。”溯侑另一只手抵着唇咳了声,眼尾被高烧浸润得红起来:“我只是觉得,薛妤拥有的东西,包括人,都该一样比一样好。”

  薛妤就是应该永不回头地走下去。

  他慢慢咽下胸膛中翻涌上的腥甜浪潮,声线破碎,眼神却灼热:“输了,他没资格再来纠缠你。”

  薛妤没再说什么,她肩背和肩头都贴着矮椅上的一点依靠慢慢靠下去,像是抽去了某种坚硬的外壳,露出里面一点生涩的,不知所措的情绪。

  良久,她抿着唇,摩挲了下他的手背:“疼不疼?”

  “不疼。”溯侑摇头:“不是才吃了止疼的丹药?”

  “那个那么有效的话,你现在不会还发着高烧。”薛妤轻轻吐出一口气:“难受就睡吧,我就在这。”

  溯侑往帐子外的案桌上扫了一眼,那上面有很多密信,来自人间各座城池的执法堂,薛妤下令整改和彻查的许多东西都得到了反馈。这些重要的事情,一般都是她亲自查看处理。

  “那些密信,不看了?”他伸出指尖触了触薛妤温热的脸颊,笑了下,难得在这种时候发自真心的善解人意:“现在不看,等回邺都,要忙殿前司和百众山的事,又得通宵达旦地熬。”

  薛妤定定地看着他,良久,薄唇微动:“之前看了几封,现在看不进去。”

  “担心你。”她脊背微弯,双手摁着眉尖,道:“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冷静。”

  说完,她看着他蓦的定住了的眼神,倾身覆住他的眼睛,简单地道:“睡。”

  她的掌心中,纤长的睫毛凝滞着,像一对振翅欲飞的蝶翼,某一刻,它们心绪紊乱似地胡乱颤动两下。

  ====

  溯侑的比赛结束了,但薛妤还没。

  她晚点还有两场,一场是和沉泷之的,一场是和许允清的。第二天再跟九凤,陆尘,苍琚分别打一场,三地盛会的排名就基本能定下来了。

  等疗伤的药效逐一发挥作用,薛妤看着安然沉睡的溯侑,又看了眼窗外天色,轻声起身出门。

  一楼雅间,门扉敞开,隋瑾瑜以手抵着额心,身上那件被挑破的衣裳也没换,眼下挂着一团乌青,模样显得有些颓然。九凤才不管他,她在一旁磕着瓜子,和沈惊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溯侑和松珩对战的那场。

  你要说多高深的战斗技巧,沈惊时不一定有那种火眼金睛,但要说溯侑刻意露出来的那个咬痕,他的眼神真的比谁都好。

  “看不出。”九凤摇头,笑吟吟地道。

  “真看不出。”沈惊时紧接了句,而后挨了善殊一扇子。

  在场除了挨了亲弟弟两下,郁郁寡欢的隋瑾瑜,就属沉泷之最紧张。

  他也没心思数钱了,将镶金嵌玉的算盘往桌面上一推,神经质地长舒一口气:“怎么办,我等下还得和薛妤打一场,溯侑伤得那么严重,她会不会一时生气,下手直接把握不了分寸,让我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