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同归于尽后 第42章

作者:画七 标签: 女配 天之骄子 灵异神怪 玄幻仙侠

  路承沢深深吸了一口气,还要再说什么,发现灵符已经黯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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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溯侑一夜未曾合眼,第二日天亮,跟他分在灵宝上同个小房间的朝年睡眼惺忪转醒时,就见他将一本厚厚的小册子交到了自己手中。

  “什么这是、”朝年揉着眼睛翻开一看,呼吸都停住了。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上百条“遇事该如何反应”“怎样在各种情境下完整的表达女郎的意思”甚至还有“结案报告如何写1234条”。

  朝年的困意一下子飞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溯侑,半晌,苦着脸哀嚎:“不是吧你。”

  “你这是从哪学来的跟我姐一样的东西啊?”

  “真的,你们放过我吧。”

第41章

  第二日凌晨,天蒙蒙亮,疾驰了一夜的飞行灵宝终于减缓速度,停在了一座秀丽的青山脚下。

  很快,身着邺都官服的男子带着十几个弟子赶来,当头的那个闻着灵宝内若柔若无的妖气皱眉,厉声道:“邺都重地,闲人免进,还请速速出来受查。”

  朝年一马当先跨出来,他看着这乌压压的阵仗,不由道:“王大人,怎么每次女郎回来,你都得撞上来大呼小叫。”

  “谁都没你积极。”

  一看朝年那张脸,被称为“王大人”的男子来不及错愕,立刻朝那座缩小了的宫殿躬身行大礼,言语毕恭毕敬:“臣恭请殿下金安。”

  薛妤踏出殿门,身后跟着溯侑,梁燕,轻罗以及捆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幽怨眼睛的鬼婴,妖气和鬼气顿时避无可避。

  “起来。”薛妤看着一脸诚惶诚恐的王休,抬眼去看山顶上,只见一圈朝阳的光晕潋滟般扩大,又在下一瞬收拢,光圈明明灭灭,像一张张开呼吸的大嘴,问:“日月之轮又不正常了,山脚下还守着这么多人,城里出什么事了?”

  “回殿下,是二公子在山顶借入口强盛的日光之力悟道,结果出了岔子。二公子因反噬受伤,日月之轮也出现了异常。”

  薛妤问:“什么异常?”

  “正午日盛之时往外喷火吐岩浆,午夜月盛之时又下冰霜刀剑,主君怕误伤到人,因而派我等日夜守候。”

  “他人在哪?”

  王休将头埋得更低一些,顿了顿后道:“在金裕楼养伤。”

  薛妤皱眉,大步朝前,一个轻点朝山顶飞快掠去,朝年等人立刻跟上。

  期间,轻罗没忍住问朝年:“外面不都说邺都主君只有女郎一个子嗣么,怎么还有个二公子?”

  连着两个月,看过九凤这种大妖,又经历过许多事,轻罗原本针尖大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至少遇着事会主动去问,去看,去观察,而不是凡事等薛妤吩咐下来才行动。

  “这位二公子是肃王侯的幼子,是女郎的堂兄。”朝年提起这位二公子,脸色也不大好,左右嘱咐道:“二公子脾气古怪,素爱做些离经叛道之事,对人对事都不手软,可有已过世的肃王侯和当今主君做靠山,少有人敢惹,是邺都城内的一大霸王。”

  “方才山脚下那位王大人,就是曾经的肃王一脉,算是那位二公子半个亲信。”

  薛妤率先落在日月之轮前,它像是一座巨大的拱门,笼罩在日月光辉中,时常晕染出美轮美奂的七色光线,是邺都城的代表之一。

  “至少要三个月才能恢复。”薛妤手掌触上去,袖边压着细密的针脚,顺着动作滑动时,露出半截荔枝般细嫩的肌肤,白得晃眼。

  朝年见状,上前问:“殿下,我们要去金裕楼吗?”

  薛妤收回了手,率先穿过漫出琉璃色泽的日月之轮,一步踏入邺都之内,方慢慢地回:“不,我先去见主君。”

  一听这个疏离至极的“主君”,朝年便知道大事不好。

  他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薛妤吩咐道:“去殿前司找你姐姐,将这件事前前后后查清楚,之后带着我的搜查令去金裕楼,该拿人拿人,该下狱下狱。”

  朝年嘶的抽了一口凉气,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薛妤的脸色,便不敢造次,闷声应是。

  薛妤又道:“梁燕,你带着鬼婴跟朝年一起去殿前司,带上轻罗,她头一次入邺都,你们给她讲讲邺都的规矩。”

  三人一走,原地便只剩下薛妤和溯侑二人。

  “看看。”薛妤伸出指尖,点了点他们脚下缭绕的云雾,道:“日后,这便是你要生活的地方。”

  从日月之轮走出来,他们好似从一座山头到了另一座山头,不同的是,他们脚下的这座格外高耸陡峭,放眼望去,如孤峰突起,鹤立鸡群,只需透过一层浓厚的雾,便能将小半座邺都城的风光收入眼底。

  朝下一看,其实跟人世间没什么区别。酒楼林立,宅院错落,街道两侧熙熙攘攘,人潮涌动,甚至真要说起来,比外面一些大城池要更热闹一些。

  不同的是,街道上有许多人并不是人。

  他们顶着蓬松毛绒的耳朵,一个不小心就露出了半截尾巴,又用手拽着变了回去,有的连样子都懒得做,就这样让尾巴缀在身后扫地,还有的变出两张嘴,一口叼着包子,一口咬着花卷忙得不可开交。

  那确实不是溯侑想象中圣地该有的,会有的样子。

  他见过羲和,处处庄重,处处森严,来往皆是高高在上的圣地住民,那里阶层分明,没有丁点热闹的烟火气。

  “今日是四月初六。”薛妤看着他的眼睛,道:“邺都分为邺城和百众山两部分,邺城里住着原住民,百众山里住着犯事进来,接受过惩罚的妖与鬼。”

  “每年四月初六,百众山表现良好,攻击性不强的妖鬼都能上邺城走走,置换点东西回去。他们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只独独钟爱尘世的美食,每回出来都是这样的场景,能将一条街的美食一扫而空。”

  “等你从洄游里出来,管的就是百众山的事。”

  薛妤话语罕见的柔和,听不出捉妖拿怪时的冷漠之意,于是气氛也跟着缓下来。

  “溯侑。”她道:“我对你寄予厚望。”

  一刹那,真的只是一刹那,溯侑心里那点他这个年纪因为某种懵懂情绪而升起的迟疑,摇摆,不舍,像是一丛杂乱无序的荆棘遇到了收割的刀芒,一刀下去,什么都干干净净,毫无遗留。

  她说对他寄予厚望。

  那他。

  一往无前。

  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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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横空半个时辰,到了邺都王宫,从进宫门的那一刻开始,一路都是躬身行礼的人,薛妤目不斜视,脚步最终停在万象殿门口。

  “殿下。”守在殿外的内执事朝她一拱手,道:“陛下已在里面等着了。”

  薛妤颔首,看向溯侑:“你在外面等我。”

  说完,她像是不放心似的,又转身看向内执事,吩咐道:“等会朝华来了,你让她带溯侑去周围转转,说些有关洄游的事。”

  内执事一听“洄游”二字,顿时变了种神情,愣了下后飞快反应过来,道:“是,臣下定如实转告朝华大人。”

  薛妤提步踏进了万象殿。

  殿内布置得十分讲究,却并不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奢华,反而处处摆着书,处处挂着画,画中有山,有水,亦有人,人绕过屏风往里走,鼻尖处萦绕着一种素淡的墨香。

  邺都主君薛录便坐在屏风后的案桌前,听了动静,他小心放下手里捧着的画卷,挑着眼梢去看自己那满脸不愉的女儿。

  四目相对,还未开口,他便尴尬地摁了摁喉咙,咳了一声。

  “阿妤。”薛录点了点跟前的座椅,道:“坐。”

  薛妤依言坐下,开口道:“儿臣才回邺都,便听说薛荣之事,主君又一次高抬贵手,轻轻放过了。”

  提到“薛荣”这两个字,殿内本就生硬的气氛顿时跟结了冰似的陷入死寂中。

  “小荣他就是脾气烈了点,去日月之轮练功也是为了提高修为,为日后能帮上一些你我的忙。”薛录顿了良久,接道:“我念他一片赤诚,便罚他禁足金禄楼,算是小惩大过,给个教训。”

  一片赤诚。

  “主君。”薛妤像是难以忍受般抬眼,一字一顿道:“若我说,薛荣有不臣之心呢。”

  薛录食指敲了敲桌沿,沉默良久,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此话从何说起。”

  看看。

  这样的反应,说薛录对此毫无察觉,恐怕他自己都不信,可即使如此,他还是要娇惯着一个废物,任由他胡作非为,肆意行事。

  因为他对死去的兄长有愧,他时时记得自己握着兄长的手答应过什么。

  其实,千年前的薛妤面对此事尚且能容忍一二,她明白,即使身居高位,血缘往往也是斩不断的羁绊。精明如人皇,面对裘召的一再犯蠢,不也是忍了再忍,从轻发落吗。

  如果真像薛录所说,她这位堂兄一片赤诚,只是脑子不顶事,脾气有点急,那没事。不论是哪个圣地,亦或是朝廷的皇城,都不知养着多少纵情声色、骄纵无度的浪荡子。

  总不见得每家儿郎都是年轻有为的人物。

  事实上,前世的薛妤也顾及着薛录的感受,薛荣每次惹了事犯了罪,都是她身边的人去打点,或道歉,或安抚,或赔礼。

  可到头来。

  松珩大军压城,薛荣有机会,有时间提前通知薛录,告知薛妤,可他没有,他甚至主动打开了日月之轮,让松珩的天兵毫无阻碍地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纵容养不出一个人的真心,只会滋长更大的野心。

  薛妤甚至都不用细想,都知道那一刻的薛荣在想什么。

  薛录自撑封印,而薛妤呢,她引狼入室,识人不清,才让邺都蒙此大难,她不配再掌权。

  所以邺都的王位,有且只剩一个人选。

  一个人可以有野心,有对权力的渴望,可如果上位的手段是背叛故土,背叛家国,薛妤无法忍受。

  她突兀的回到千年之前,又渐渐的在忘记这千年里与自己无关的,没有牵扯的事,这些变化一件一件都令人不安。她甚至没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在第二天日出时忘记千年后的一切,彻彻底底与当下的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有的隐患,她必须尽早拔除。

  前世,她回来得晚,回来时日月之轮已被薛录出手修复,这件事被藏得严严实实,压根都没落到她耳朵里。

  所以她一听说此事,便当机立断让朝华去拿人,既是为提醒薛录,也是为了警告已故肃王侯一脉。

  正当此时,殿外内执事尖声禀告:“陛下,殿前司指挥使和二公子到了。”

  薛录眉目一凛:“带进来。”

  很快,一男一女走进殿内。

  男子生得高大,光看相貌,亦是一表人才,翩翩风度,特别是拱手往下拜时,那双下垂的眼,那道问安的声音,真是像极了他父亲:“臣见过陛下,见过殿下。”

  相比之下,朝华身材娇小,又长了张可爱的脸,两颊都带着点肉,腮上晕红,乍一看,像个尚未成年的小女孩,就连声音也是脆生生,甜滋滋的,与外面的传出的种种恶名压根重叠不到一起。

  “禀陛下,殿下,日月之轮受损一事,臣已查明,罪证确凿,按律当执棍刑一百。”

  薛妤看向主座的邺主。

  三道视线的注视下,薛荣一掀衣袍跪下去,声音是说不出来的低落:“臣——知罪,但凭陛下发落。”

  这样的卑微,惶恐,经不住便叫人想起,若是肃王侯还在,他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或许,今日殿中坐着的是谁都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