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心沙
说到这里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眼圈再度红了起来:“那两年过得无比艰难,原本一起合作过的亲戚,以及家里的人,一个也没来看过我,而我也日日受着煎熬,辛苦读的那么多年书算是都废了,在牢里被人一口一个叫做骗子,神婆,说监狱里最低贱的就是像我这种人……一度过得跟行尸走肉似的,直到有一天那位师傅来看我。
“师傅对我说,现在受的苦都是对我当日所为的惩罚以及磨练,既然吃过苦头,自然也是修了身和心,所以,必然要比在外面时长进很多,因而他会传授给我件东西,说是什么时候能同它心意相通了,我的天眼什么时候也就真正地开出来了……”
“所以后来他就把那小棺材给你了?”狐狸问。
张兰点了点头:“没错,出狱那天他来接我,然后把那只小棺材给了我”说着,从桌上捻起一片铜钱来捏了捏,她继续道:“一口小棺材,看上去应是红玛瑙制的,我不知他给我这种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因为道教的法器里根本就不包括这种东西。但他说,这不是法器,是明器。当时我听着觉得很害怕,因为明器就意味着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东西,死人的,太不吉利,尤其像我们这种修道的,更不应该沾身。”
“那么那位师傅是怎样说服你收下的。”狐狸再问。
张兰看了他一眼,脸上浮出丝苦笑:“他说,那件东西跟我有缘,虽是冥器,懂得正确使用的方式便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明’器。由于我祖上开了天眼,令后世子孙阴阳道行受损,阳枯阴竭,纵然天资是修道的好料子,也未必再能恢复到祖上那时的能力,而这东西恰恰可以在那上面助我一把。”
“所以你收了下来。”狐狸咬着铜钱笑笑。
“是的。”张兰避开他视线垂下眼帘,继续道:“说来也奇特,在收下那口小棺材的当天,我就真的开始能见到那种东西。最初也没太留意,只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后来那种东西变得越来越清楚,它们就在我身周,有时候依附在别人身上,有时候就在角落里待着……你知道那种感觉么,有点可怕,因为除了你别人都看不到,甚至感觉不到,而那些东西有些是极可怕的,你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见过的那种可怕,现在一下子都出现在了你面前,而你无法对此逃避。但时间久了,我很快适应了那种感觉,甚至发觉自己还能碰触到那些东西,而有意思的是,它们看到我时似乎还很忌讳……”
“神一般的感觉。”狐狸自言自语地插了一句。
这句话令张兰的脸色再次涨红了起来,她冷冷放下手里的铜币,抬眼望向狐狸:“你始终是看不起我的是不是,这样年轻且有着别人修炼一辈子也可能修不来的本事,自然是看不起我这样需要明器的力道才能开了天眼的人。但,无论怎样,你的虔诚和信仰是无法同我相比的,你对那种力量的渴望也是无法同我相比的。”
狐狸对她的话似乎不以为意,笑了笑,轻轻又说了句:“潘多拉的盒子。”
“潘多拉的盒子,”女人闻言轻吸了口气,随后那张紧绷着的脸再度慢慢松垂了下来,她闪着一双漆黑的眼默默注视着手里的古币,自嘲般微微一笑:“确实,有点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原本怎样也没有想过会拥有的力量,突然间被自己轻易掌握,于是仿佛窥知了宇宙洪荒的奥义,于是,便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你对那种力量的好奇和探寻也就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所以,那之后不久,我便开始在周围人身上进行某种试验,看看我是否真的开了天眼,并有了通阴阳的能力。”说着微微顿了顿,她捏了下额头,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那真是一段相当神奇而有趣的日子。我去到乡下,看到一个有些痴傻又行为放荡的女人,她家里人几次送她去精神病院治疗,都没有疗效。而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只狐狸精,那是一只成了精还没有能力化成人形的狐狸精,它依附在身上,所以令她变成了那副模样。于是我说服她父母将她交给了我,随后用这铜钱迫使它现形,并离开了她的身体。”
听她说到这里时,我不由偷偷朝狐狸看了一眼,有些忍俊不禁,但碍着眼下的气氛,没能笑得出来。
狐狸倒似并没有留意我所留意到的那些,只望了望手中的古币,突兀问道:“这古币也是从那什么教的师傅手里得来的么。”
“那倒不是。”张兰亦朝面前那枚古币又望了一眼:“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文化大革命时侥幸没被抄到,所以被我继承了下来。但在得到那小棺材之前,我也并不知它有那样的用处,只知过去祖上是用它来做铜钱卦的。”
“那你后来是怎么学到它用法的。”
“因为我跟它心意相通了。”说这句话时,张兰脸色有些许古怪,随后她说的那番话,让我马上意识到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副神情。“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有时候,我好想能听见那口棺材在对我说话。”
“棺材说话?”狐狸眯眼一笑,“有意思。”
“但又说不上真是在说话,因为我听不见说话声,只是感觉到这一点。那就好像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它告诉我该怎么使用那些铜钱,怎样让它们去驱除那些附身在别人身上的东西。”
“从那时开始,周围人渐渐对我有了信任,我也又帮着他们驱除了一些原本怎么也治不好的怪毛病,比如背上的罗锅,脖子上的瘤子,水猴子附体,还有那些宅子里阴积着的不好的东西。但也渐渐发觉,后来自己除了能通灵外,还能见到一些未来即将发生的东西,比如若有人会出车祸,我必然会见到他出了车祸后死去的模样。这能力最初令我有些惊喜,以为是自己的能力在小棺材的指引下越发精进了,但后来发觉,这随后带给我的惶恐和害怕也在日益增多,因为知道是一回事,之后怎样处置却是另外一回事。初时我试图阻止,却发觉完全不可行,毕竟人对将来所发生的事情,所持的可信度是很低的,”
说到这里她视线转向我,淡淡瞥了我一眼:“就像这位小妹,无论我怎样证明自己,在她眼里我始终是个骗人的神婆。”
我苦笑了下,也不想辩说什么,便将脸转到一旁,听她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就只替那些因为听了我的名声而特意来找我的人开天眼,为那些人做法去消除他们未来可能遭遇的不测,并为此收取一定的费用,以用在日后对神佛供奉的香火上。直至我后来在电视上看到那姓冯的开新闻发布,说要开始在那座有过老尸的阴宅里拍摄鬼片,于是我再次多管了趟闲事,因为那次我真真切切在他身上见到了黄皮子附身。”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一阵抽动,她道:“当然,结果你们也是看到了……”
“当然看到了。还有其他那几个被你‘天眼’所看过、并且帮助过人的结局,我也看到了。”狐狸微笑道。
这笑容令张兰的眉心深深锁了起来,她苍白着脸看着他,愤怒却又有些隐忍地道:“你笑什么,难道你和那些可笑而无知的人一样,也认为他们都是死于我的关系?”
“难道不是么?”
狐狸的反问令她眼里又迅速凝出一层雾气,并她用那张僵硬的神情所压制着,只一双手微微颤抖,想将面前那枚铜币拾起,却又完全无能为力。
最终重重地吸了口气,她抹了把眼角道:“你们只看到新闻里那些人的死,恐怕不知道其实死去的人更多吧。其实两周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发觉那些明明都已经被我去除了隐患的人,结果却一个个在一段时间过后再度死于那被我所遇见的灾祸中,并且死得比我所预见的更加凄惨。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隐隐觉得是否会同这小棺材有关,毕竟它是从墓里带出来的,我始终觉得它令我感到不妥。所以那天我带着它去奥义教,想找到那位给我这枚小棺材的师傅,问问他最近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却被他们告知,奥义教里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
“当时我吃惊极了,因为带我进奥义教的不正是他么。可是无论我问到谁,他们都说没有此人,还说奥义教只是道教的一个小小支系,平时也就奉着先祖传下的经书看看念念,调养生息,哪有开天眼这么神奇。于是我不得不带着这样一种困惑和不安离开那个地方,在路上思之再三,我将那只小棺材留在了路边某处角落里。”
“你把它扔了?”听到这里狐狸问道。
张兰点点头:“发生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我怎么还敢继续留着那个东西,索性扔了它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管不到,倒还干净。”
“你这么认为?”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笑。
“最初我是这样认为的,但我的生活已因此而受到了很大的干扰,那些媒体想闻着血腥味的苍蝇一样盯着我,不停地问我那些人的死是不是跟我有关,是不是我下咒咒死了他们。甚至还因此惹来黑道里的人打到了家门上,我几乎惶惶不可终日。而那还不是顶糟糕的,知道顶糟糕的事情是什么吗,小兄弟。”说到这里目光直直望向狐狸,她那张苍白的脸一瞬变得更加憔悴,“就在我把那口小棺材丢掉后的第三天,我看到它竟回来了,好端端地摆在这张桌子上,静静地躺着,身上缠着那根被我扯断的红线,仿佛在等着我重新将它系回去。”
“而那是那家剧组宣布重新开拍的第二天,我看到了那个男主角浑身是血的模样,站在屏幕里。于是我突然觉得这就好像是个诅咒,我诅咒了那些人,而被这口小棺材给诅咒了,它在缠着我,尽管它在我身边时给予我那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却也在因此变异出一桩桩极其不幸的事情。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深陷其间,我怕极了,便匆匆带着它到外滩,把它丢进了黄浦江里。但是回到家时,它竟仍好好地躺在这张桌上,那刻我甚至仿佛听见它在笑,笑我在做着一件毫无意义的举动。于是我生了盆火把它丢进火里,几分钟后眼看着它变黑,之后渐渐变成一块焦炭。但就在我准备将那盆烧剩下的灰烬丢出去时,一转头,见到那口小棺材仍旧好好地躺在这张桌上,通体红艳艳的,哪有半分被烧过的痕迹。”
“这一下我是彻底地怕到了极点,正所谓求之无门诉之无路,以前那些人身上出了诡异的状况,来找到我我便可给他们解决,但现在轮到我身上,放眼身周竟一个可以求助的人也没有。只能被迫继续同它相伴着,看着电视里继续着那些被我开过天眼,又死去的人的报导、被前来寻事的人追打到家门、身边那些原先敬仰被簇拥着我的人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离去、媒体如鬼魅般一抬头便能见到他们追随而来的行踪……直到刚才,那对夫妻在我门前这样那样绝望痛苦地哀号,求我开门,求我帮他们孩子……我感到自己真的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真的要崩溃了,所以,我开着那扇窗,想着等那些人彻底离开这里后,便一头跳下去,从此远离那些可怕的遭遇。但没想,却因此被我看到你在那片街角处救治了那孩子的经过,所以……”
说到这里目光里似乎燃起一点希望,她望着狐狸,试图将手伸向他,却又在见到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停了下来:“所以我招呼你们上来,就是想问问看你,既然年纪轻轻手里便掌握着那样一种本事,你是否会知道我所遭遇的这一番可怕经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口小棺材,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狐狸看着她,没有吭声。
过了好一阵才翘起一条腿,若有所思地手里那枚铜币轻轻敲了敲桌子:其实逼到你绝望至此的,恐怕还不仅仅就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东西吧。你是否还遗漏了些什么没说呢,张博士?
这句话令那女人脸色蓦地红了红。
一动不动望着狐狸那双眼,似乎脑里在做着某种激烈的挣扎,过了片刻,才垂下头,轻声道:“是的,我漏了一点,那就是那口小棺材的确同我说过话,并非是我刚才所说的那种,而是真真切切的说。那是在我将它戴在身上的第二天,我听见它问我:我能给你所想要的一切,你想要什么。”
“呵,于是你要了你曾经渴望却不可得的东西。”狐狸笑。
“我当时很害怕。”没有认可也没有反驳狐狸的话,女人接着道:“还以为自己听到了鬼的说话声。但当它第二次问我时,我方才明白原来竟是这口小棺材在对我说话。于是一下子又惊又喜,我想这是不是就是那位师傅所说的,同它能心意相通的时候,只是完全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来得这样快。于是,”说到这里她重重吸了口气,苦笑道:“于是,便正如你所说,我要了我曾经渴望却不可得的东西,也正是从那之后不久开始,我便发觉自己开了‘天眼’。”
“那之后,它就没有再真正意义上地同我说过话,只是我总能感觉到它在指引我,指引我去见一些人,做一些事,说一些话……有时难免也有些惶惑,担心自己是被它所操纵着,但眼看着被自己所帮助的那些人越来越多,也就渐渐看开了。直至它第三次开口同我说话。”说到这里,张兰眼里显见地闪过一丝恐惧,甚至连肩膀也微微抖了下,于是在一阵长长的静默过后,她才再次道:“那是我将它烧毁,却一转身又见到它出现在这张桌子上的时候。我听见它说,我能给你所想要的一切,你能给我什么?”
“我怕极了,却也不敢不去回答,就问它,你要我给你什么?它说,你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小兄弟,你觉得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最有价值的?”
狐狸不语。
她惨笑一声,道:“那不就是命么。”
说到这里,也不再遮遮掩掩,她任自己眼里的泪水跌了出来,轻轻抽泣了声道:“我知道因为我的一时鬼迷心窍,一时对那种看不见亦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着的力量的渴求,害了那么多人。可是我完全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只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像祖辈那样靠着‘开天眼’去帮到别人,也彻底摆脱自己身上那层骗子的皮。我的所求仅仅就是那么简单,无论怎么也想不到会演变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啊……”说着再度用手牢牢按住自己的脸,她匐在桌上闷声痛哭了起来。
狐
狸在她对面默不作声听着看着,目光始终平静无波,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才朝前微倾了倾,将手里那枚铜币慢慢推到她手边,道:“这东西你手头还剩多少。”
张兰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时突兀地转而问起这个问题。
因而在一阵沉默后,她慢慢抬起脸,有些困惑地望了望他,随后讷讷道:“大约……二三十来枚的样子。”
“只剩这些了么,”狐狸目光微闪,片刻后又问:“那么,你可知你祖上又是从哪里得了这些东西的么。”
“他们……”略一踌躇,张兰面露微微的尴尬,道:“曾听说过先祖籍着‘天眼’的能力能看坟穴的风水,这些铜币,是他们在某座墓里顺出来的。”
“只这一样,还是还有其它。”
“这就不晓得了……文化大革命时抄了家,很多东西被砸的砸,带走的带走,所保留下来的,也就这一样。”
“啧……”狐狸轻轻一声低哼,随后重新靠回到椅背上:“那么,那口小棺材呢,是不是可以让我见上一见。”
“见它?”张兰微一迟疑,脸上再度浮出一层不安的神情来。
见状狐狸笑笑:“你怕么?怕它吃了你?”
张兰抿了抿嘴唇,站起身走到身后一处柜子边,将正上方一处供着的瓷像移开:“我不想再听见它说话,所以请了女娲娘娘像,将它压在下面。”
“是么。”狐狸朝那像轻瞥了一眼,依旧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此时除了那口小棺材,别的都不太感兴趣。
我却因此朝它多看了两眼,见是个一身青衣的年轻女子,披着长长的黑发,面目模糊。
如果不是张兰那样说,倒压根不会想到是女娲娘娘,因为实在跟我印象里所见过的那种人首蛇神的女娲像差上得很多。
“你信的女娲神么。”这时便听狐狸又问了句。
张兰从柜子里取出一团用黄布包裹着的东西,走到桌边重新做了下来:“是奥义教,他们信奉的女娲娘娘,也称她母神。”
“上古补天撑地之神,倒也确实当得起‘母神’一称。”狐狸淡淡道,一边将手伸出,把那女人小心翼翼递到他面前的那团黄布揭了开来。
第164章 小棺材二十八
布里躺着张兰那口小棺材。
色泽暗红,边缘略微有些透明,做工是比较粗糙的,但棺盖和棺体的分界十分清楚,甚至还可以隐约分辨出棺头处用篆体雕刻的奠字,只这一字便让人感觉,寻常人要将带着这样字的东西挂在胸前,着实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上次狐狸已经见过这口棺材,但什么也没发现,这会儿他重新朝着它看了一阵,却也不急于将它拿到手里,只一边看着,一边将右手朝桌下轻轻一摆。随即见到几枚铜币从他脚下飞了起来,不偏不倚插进他指缝间,然后手指收拢,就听那些铜币相互间磨出锵锵一阵细响,继而原本包裹着‘康熙通宝’的表面裂了开来,就像我上次见到狐狸所做的那样,褪去外壳,露出包裹在里头那些小而薄的通冥宝钱。
“那你可知你祖传的这些铜钱是什么来历么?”随后用这只手将黄布里的小棺材提起来,狐狸看了看张兰那张有些诧异的脸,问。
张兰目不转睛望着他指缝间的钱币摇了摇头。
“那你听说过十三明器么。”
十三明器?
听狐狸再次提到这四个字,我不由立刻将注意力从那棺材转到了他脸上。这是我听他同铘交谈时所说起的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指的是些什么,原有些上心,但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于是也几乎将它给忘记了。此时见他问起张兰,当即更加留心了起来,随即瞥见张兰的脸色很明显地变了变,并不由自主将身体坐直,蹙眉道:“十三明器?你是说年羹尧墓里的十三明器?”
“看来你是知道些的。”狐狸笑笑。
“因为从小到大对祖上的那些事感兴趣,所以稍微知道些,你为什么问起这个,难道这些铜钱是十三明器之一么?”
“没错。”手指在那口小棺材圆滑的身体上轻轻揉动,狐狸点了点头。
“那怎么可能,”张兰低哼了声,牵了牵嘴角:“年羹尧的墓真实所在到现在都没人整明白,何况那墓凶着,就算是经验再丰富的也不愿去挖。”
“呵,这么说你先祖曾动过那座墓的念头了,否则你也不会知晓那十三明器的事情。”
听狐狸这么说,张兰的眉头再次蹙起,目不转睛望了他一阵,随后道:“小兄弟,看你说的,好似先祖就跟普通的盗墓贼一样。”
狐狸微欠了下身子:“倒不是不敬。自年羹尧下葬后,对他坟墓的事情一直众说纷纭,所以既然你祖上是开了天眼的,对那座坟墓感兴趣,自然是理所当然。”
张兰再次低低冷哼了声,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狐狸见状
手指轻挑,将食指边那枚钱币无声弹落到她面前,“所以想必见到这个东西,你应该也是明白的了。”
钱币在女人面前打了个转躺平在桌面上,有字的一面正对着她,因而在匆匆朝它瞥了一眼后,张兰的脸色再次一变:“通冥宝钱?”
“是,”狐狸眼中绿幽幽暗光轻闪,迎着她目光笑吟吟道:“通冥宝钱。”
“……我还以为它只是个传说……”将那古币从桌上拈起时张兰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半响才将它捏到手心,对着灯光细细看了又看,随后长吸了口气,喃喃道:“听说是由人血和铜兑着长白山骏猊骨粉所炼成的东西,不知真的假的……”
狐狸没有回答,只径直道:“现在你可知道自己先祖做过些什么了么。”
张兰似仍未从手里这枚古币所带给她的震撼中回过神,目不转睛又朝它望了很久之后,才轻轻将它放下,费解道:“但,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去盗那座墓,都说那座墓极凶,而且几乎没有任何陪葬品,除了那十三件明器……”
“到底什么是十三明器??”听到这里我不由脱口问了句。
张兰闻言将目光转向我,皱眉道:“看你跟他也是相熟得很,竟然连十三明器也不知道么。”随后似明白了什么,又道:“也是,几百年里凡同十三明器相关的人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他不告诉你也是应该的。所谓十三明器么,就是当年年羹尧自杀后,雍正为了镇住这个权高位重因而飞扬跋扈的宠臣,因而找高人说设下的墓里阵。一共一十三样,有些是佛教法器,有些是道教的,还有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如这通冥宝钱,原传是宋朝时一名被逐出南少林的高僧为赵匡胤奠定基业所铸造的东西,之后辗转颠沛,到清朝时彻底不见踪迹。后来听说被作为十三明器之一葬在了年羹尧的墓里,所以,寻常的盗墓者根本不会去找那座墓,凡是去找的,基本都是冲着十三明器而去的。”
“为什么要为了十三明器而去?”我不解。自古盗墓贼冒死去掘别人的坟,无非为了个‘财’字,但十三明器显然只是些镇墓的法器,这种东西就跟陶罐纸张一样,历来遭到盗墓贼只有被忽视或者被毁掉的命,除非本身是用玉石黄金所造。
“因为十三样明器桩桩件件都是本身就非常神通的东西,”似是看出我心里所想,张兰冷声道:“对于那些盗墓者来说,随便用上一件,那么即便是防范得再谨慎凶险的皇陵,也可进出如入无人之境。”
“……这么厉害?”我不由轻叹了一声,目光转向狐狸,却见他似乎正望着手里那只小棺材出神,我便再问张兰:“那用这么厉害的东西镇在年羹尧的坟里,难道是怕他诈尸么?”
“诈尸?”她似笑非笑望着我:“僵尸么?那种东西何须用十三明器去镇,你知道年羹尧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妹子。”
“电视里看过一点。”我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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