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心沙
之后,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个把月就又过去了,转眼天气说热就热了起来,买下坟地的开发商所组织的施工队陆续开了进来,全面翻整那块墓地,于是原先那地方的阴沉和荒凉便因此一扫而光,每天黑子都会跟着一班小孩过去看热闹,看铲车推上翻下的,好不热闹。
更热闹的是村长家办喜事了。
结婚的是村长的小儿子,也就是那位片儿警,新娘是省城里的银行会计,原定十月结婚,但一来前阵子因了王寡妇家出的事后村长身体变得有点差,二来为了给迁坟那档子事冲个喜,所以就把婚期给提前了。
本是很喜庆很快乐的事,但黑子说到这里时,那张本就跟树皮似皱着的脸,看起来似乎更阴沉了,连嗓音也变得有些低哑,不知不觉里带上了乡音,以致听得让人有些吃力。
他说,谁能想到呢,就在他二叔结婚的当天,村里就又出了怪事。
最先是新娘子过门的时候。
那时也没什么轿车,新娘接进村只有一辆挂了红绸的拖拉机,所以看新人是一目了然的,因而在听见拖拉机响时家家户户都跑了出来,争先恐后要看看那位城里来的新娘子。
可是随着拖拉机的接近,原本热热闹闹的看亲队伍却突然都沉默了下来,以致新娘子还以为自己着装上出了什么差池。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就在载着她的那辆拖拉机顶上蹲着只毛色漆黑的猫,头朝下垂着,一路随着拖拉机的颠簸摇来晃去地看着新娘子。直到离村口那棵老槐树只剩十来米距离的时候,它一纵身就跳了下去,几下小跑便在拖拉机周围卷起的尘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只猫无疑是令所有村人都想起了墓姑子那头黑猫。它们实在是长得太像了,但这种乡村田地里野猫向来不少,单凭一只黑猫的出现就胡思乱想,未免有些杯弓蛇影,所以私下议论了阵之后,倒也没让人真正往心里去。
那样转眼到了晚上,一村人热热闹闹集中在村长家的院子里吃着喜酒,正吃到划拳拼酒的兴奋处,也不知谁突然喊了声,谁啊,谁他妈在哭啊??
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从村长家那栋最高的楼房顶上,有一阵好像婴儿哭一样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那上头飘了下来,并且随着那些喝酒人渐渐安静下来,那声音越发的清晰,轻一下重一下,仿佛就在耳朵边似的。
但就在黑子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真的看到就在眼角边不远的地方,一只漆黑的猫无声无息像团鬼魅一样地跑了过去。一路径直穿过院子里的酒席,朝着李村长正屋那道门里轻轻一跳,随即便不见了踪影,而这个时候众人还在握着酒杯张大了嘴朝屋顶上看着,却什么也没看出些啥来,于是骂骂咧咧一阵后又开始用了比之前更大的劲头去喝酒和划拳,唯有黑子手脚冰凉地再也吃不下一口东西,正寻思着想把看到的东西跟他爷爷说,但看到他那张担忧又苍白的脸,生生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就在这天夜里,黑子睡觉的时候,似乎又听见了那种婴儿哭般的声音。
他说那是猫叫,一定是猫叫,猫叫春的时候总会发出这种声音,但有时猫极度愤怒的时候,也会发出这样的叫声。
所以那一整晚他都没睡好,好容易到了第二天天亮,正开始有些迷迷糊糊,却被院子里一阵混乱的说话声给吵醒,那是住在附近的邻居,四十来岁的女人,尖而大的嗓门,她在故意压低了那嗓门却又克制不住急躁地对李村长道:你知道不,老李,昨晚我们看到新郎新娘那屋的房顶上有个女人坐着在哭呢……看着好像是王寡妇……
新婚燕尔跑来说这么一句话,这得是多么大的晦气。
可偏偏这时候,还没等李村长来得及朝人发火,黑子他二叔突然从楼上跌跌撞撞地跑了下来,一边跑一边急着叫,阿爸!阿爸!赶紧找大夫去!小霞她在床上不出气儿了!
第191章 养尸地十七
黑子学他二叔说话的样子学得很传神,仿佛一瞬间把我们所有人带到了那个早上,原本很平常又平静的一个早上,却因新娘子小霞突发的一场急病而将之粉碎。
听黑子的描述,似乎小霞得的是突发性哮喘类疾病,因为无法吸气也无法呼气。眼看着命悬一线,请来的村大夫也没办法,根本没那设备和药物救,于是当即在她脖子上割了个口子插上空心管,以这样的急救法子总算让她缓了口气过来,然后急急让黑子的二叔护着赶紧送往最近的镇上去医治。
送他们离开的就是前一天接新娘子过门的那辆披红挂绿的拖拉机,看得人心里都不是个滋味,眼瞅着好好一场喜事一夜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这真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于是不由想起新娘子刚来时蹲在拖拉机上的那只黑猫,还有后来盘踞在新房屋顶上的猫叫声和疑似王寡妇的身影,当下人们都纷纷猜测,会不会是王寡妇冤魂不散,跟着那只被吊死的猫跑到村长家寻仇来了……
但这猜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紧跟着发生了一件事,很快引去了村里人所有的注意力——
就在新娘子发急病被送走的当天下午,那些在西边坟地里干着活儿的工人们突然从坟地中心挖出块大石头。石头约莫三米来长,七八公分的厚度,横埋在墓地中心地下二十来尺的地方,通体浑圆,不是这村里随处可见的那种青色山岩,而是黄里透着白,并且剥开外面一层石化了的土胚,摸到里头是一种比较温润的光滑。
李村长算是有点见识的了,一看到立刻说,哎?这不是早年地震时候震没了的那块汉白玉碑么。
原来,在李村长还是黑子当时那般年纪的时候,村里的墓地上一直都竖着块汉白玉的碑。但长年风吹日晒的基本没什么人注意过它,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年代被谁竖在那里的,亦不知道竖在那里究竟派什么用,只听那些年纪很大的人叫它‘前沙碑’。六十年前一场地震过后,突然它就不见了,也不知是被震碎了还是怎的。而那时村里正闹着饥荒,所以根本没人有闲心去注意这个。
直到现在突然又重见了天日,才让老人想起了那段往事来,只是令人费解的是,当时那一场地震其实规模也并不大,怎么就能把那么大一块石碑给完完整整地陷进了地下二十来尺的地方呢,即便坟地的土质较其它地方松软,也不能软成那种样子啊……
但这个疑问尚在心头没被琢磨太久,另一个疑问却很快凸显了出来,并明明白白被周围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就是那块汉白玉的碑,原先是一色的白,虽然年代久远通体都已经变得发黄,仍可说是无暇的。但当它被从二十来尺深的地下被重新挖出后,却显见原本光滑干净的碑身上布满了一些好像人经络一样纤细又密集的裂缝。石头里出现裂缝,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奇就奇在那些裂缝里还渗透着一种若隐若现的,好像铁锈一般的颜色,这些颜色让整块碑看起来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白色鸡血石一样。而被它们所包围着的正中间,明明白白刻着三个字,也就是过去那些老人们所称这碑的名字。
谐音听起来是‘前沙碑’。
其实本意应该是叫它‘千杀碑’。
因为石碑上所刻的三个字清清楚楚写着:『千杀镇』。
不知道那究竟是一个镇子的名称,还是另外有所寓意。总之这样一块带着明显血腥的色泽,和充满着某种暴戾感觉的东西,被突兀地从这片本就令所有村民惶惶不安的坟地里挖出来,这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又都再次不安了起来。
黑子说,那种不安,就好像埋着那块石碑的那道深深的坑洞一样,又黑又深,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把人扯进去似的。当时不知怎的,全村的狗突然间都叫了起来,叫得特别凶,喝斥都喝斥不停,好像在跟工程队突突的铲车声较劲似的。
那样此起彼伏地叫了约莫十来分钟的样子,突然就停了,与此同时工程队铲车的挖掘声也停了,因为他们推土的时候在靠近那块碑出土的地方有道斜坡突兀朝下凹了进去,这个塌陷让埋碑的那个坑霍地往下一沉,沉出个将近五六米深的洞来,这个洞刚刚出现立刻腾出股极起浓烈的恶臭,就像黑子之前所说的那种,在他埋下黑猫的棺材时,地里所发出的好似河道里逆流进了东西腐烂后所发出的气味。
而伴随着那种气味,就看到那个洞里漆黑的泥土裹着森森的白骨,一块连着一块,由上至下仿佛鹅卵石般在土里堆叠着,年代已久,原本包裹在白骨上的灰色布料见风便化,瞬间露出更多的骨头,仿佛一块块嶙峋干枯的树杈般参差不齐,仅仅粗略那么一看,竟似有不下百余具尸身。
而再往下,仍可见有头盖骨或者腿骨从土壤里钻出,如果再继续挖掘下去完全不知还能挖掘出多少来。
这幕情形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都给震呆了,一时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看着那个深渊般的坑洞,一个个瞠目结舌的发着愣,也不知该究竟怎样才好。直到工头最先反应过来,大手一挥,说,愣什么愣,骨头还没见过么,哪片地里不埋着几根骨头,还不继续干活!
这番话一出,李村长也回过了神。当时他就急了,虽然他文化程度不高,不过好歹也知道那些骨头都是很有些年头的,比这村里原先埋在上面的那些都要早,那就得是文物了。所以无论怎样好歹也要让文物局的人过来看一下,也许鉴定出来是了不得的古文物呢!
当即把这想法跟工头说了,并拦着他不再让他们继续干活。
就那样僵持了整整一下午,开发商那边来消息了,说不给干活就先停吧,等村里找文物局的人来看过了再做决定,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于是僵持总算结束,黑子在人群外看着自己爷爷,他身体不舒服了好些天了,单薄又瘦削,却仍是分外精神地在工地上指挥着,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给村里人开大会时健健康康的样子。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将现场清理的工作指派得有条不紊。
但除了黑子之外,似乎所有人都没见到那块像鸡血石一样的汉白玉石碑上正蹲着只通体漆黑的猫,它眯缝着一双黑锃锃的眼睛看着周围那些人,又在黑子伸手扯向他爸爸衣角时,懒洋洋朝他瞥了过来。
而就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一个到处堆着翻出来的新土的无人角落里,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带着张模糊不清的脸在那儿站着。
说是站,那脚却是踮着,好像跳芭蕾一样。
黑子说到这里时,突然我听见头顶上方有什么东西发出咔的声轻响。
随后一阵细细的哭声由那方向飘了下来,非常压抑而伤心的呜咽声。很显然这声音我周围那些人也都听见了,因为他们的注意力一下子从黑子脸上集中到了屋子的天花板上。
此时已近黄昏,屋子里昏暗得几乎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却似乎仍能隐隐绰绰地感觉到就在那声音飘来的方向,隐隐似乎有团模糊的人影在一根粗大的房梁上蹲着。
并且朝下看着。
“谁!”随即倏的一道雪白的光亮朝那方向照了过去,谢驴子举着手电朝那地方大喝了一声。
但电筒强烈的光线所及之处,除了堆满了灰尘的那根粗大房梁外,什么都没有。
不……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
有那么一两道痕迹,在那堆灰尘里浅浅的,淡淡的烙着,好像人的脚印。
但脚印全都只有前半个。
第192章 养尸地十八
当时罗小乔就跟发疯似的尖叫了起来,因为她离那根房梁最近,看得也最清楚。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叫声对人的影响是极大的,几乎一瞬间,所有人都朝门口处集中了过去,迅速拔掉了门上那根粗大的门闩,争先恐后地跑出了门。
一下子屋里只剩下我和黑子还在原地待着。倒不是因我特别镇定,而是罗小乔的那声尖叫过后,借着谢驴子匆促间在屋里乱晃的手电光闪过间隙,我从屋子最深处那个堆满了各种杂物的角落里见到了一张人脸。
几乎是一晃间它就随着手电光的移开而消失了,但并不妨碍我看清楚它的相貌。
瘦而长的一张脸,同我记忆中的样子并没有太多差别,那是王寡妇。
她像张皱巴巴的海蜇皮一样贴在角落最暗处,不知怎么回事,她整个身体只有脸的部分是比较清晰的,其余就好象黑暗里一层薄雾。意识到我的目光她嘴唇动了动,似乎要对我说些什么,但突然间她整张脸皮就从额头处掉了下来。
随后她整个人就在手电光线的移动下消失了。
那瞬间我听见她好像说了句什么,但这当口门刚好被谢驴子他们用力推开,仓促逃离的脚步声和喘息声盖住了王寡妇消失前所留下的一点声音,也令我像根木头一样僵立在原地。
直至门外再次响起一阵尖叫,回过神,我发现那些逃跑的人转眼间竟又带着一脸极度的惊恐从外头冲了回来,并用最快的速度关住了门。
但就在门被合拢的一瞬突然猛由外朝里猛一下震荡,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朝里头直撞了过来!
险些因此而将门撞开,被谢驴子和小邵两人死命又给顶了回去,随后在汪进贤同谭哲的帮忙下勉勉强强把门闩重新固定在了大门上。岂料门闩刚落,门板上嘭的声巨响再次一阵震动,令那门闩突地朝上跳了两下,见状谢驴子几乎整个人都朝门闩上压了过去,想用自己的体重挡住外头的再一次撞击。
但等了好一阵,也没见到第三波撞击朝门板上过来。
屏息听,外头一片死寂,似乎之前那撞门的东西已经离开。又再仔细听了几秒钟后,用力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谢驴子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朝周围看了眼,随后望向黑子,面若死灰般道:“外……外头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好多……好多……”
这句话一出口罗小乔已是哭了出来,但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她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巴,抖着肩膀缩在林绢身边。林绢那张脸也跟纸似的白,一边从嘴里发出阵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她一边怒不可遏地瞪着谢驴子冷笑:“那他妈不就是你们心心念念追着要拍的东西么,倒是再出去拍啊!现在都他妈一个个跟龟孙子一样放软蛋了!”
“绢……”见她骂得谢驴子一张脸沉了下来,谭哲伸手在她肩膀上搭了一把,试图阻止她继续往下说,却不了被她反手一巴掌甩在脸上:“别碰我!”她低吼道,一边伸手朝他用力指了指。
谭哲见状有些尴尬地朝后退开半步。随后轻轻叹了口气,他伸手探进自个儿的冲锋衣内朝后腰处摸了一把,摸出了样什么东西握在手里,朝林绢面前递了递:“我知道啥也没说就带你俩来是我的不对,不过事先也想过可能会出现什么危险的状况,所以我备了件东西。原本没指望能用上这个,但眼下这状况,我想也只能靠它了。”
“啥?”没等林绢吭声,谢驴子手里的手电已朝谭哲这里照了过来,一下子照到他手里一把漆黑锃亮的东西,不由叫众人都吃了一惊。
原来他出来旅行时竟带着把枪。
“嗬!”当即轻吸了口气,谢驴子一改之前灰败的神色跳起身,几步到他跟前朝那枪细细端详了几眼,随即眯缝着眼叹道:“好家伙……九毫米自动的啊……你小子哪里搞来的……”
谭哲笑了笑没回答,只转过头望向一直沉默着站在一边的黑子,问:“那些东西到底有多少。”
黑子也在看他手里那把枪。
一边看一边皱眉抓着脸上的胡子,也不知究竟在想着些什么。此时听谭哲问到他,他以一种有些怪异的神色朝谭哲看了眼,道:“这是枪么?警察和解放军才有的东西,你咋个会有?”
“常跟外国人做生意,外国朋友送的。”谭哲坦白答道。
黑子哦了一声点点头。随后又问:“你是想用它杀了外面那些东西么?”
“参加过射击俱乐部,枪法我应该还可以。”
“呵!”一听这话黑子突地笑了,笑得满脸树皮似的皮肤朝两边裂了开来,露出一口黄澄澄残缺不全的牙:“你忘了我说过啥么,这地方连警察都困死过好几个。要能用这个打死外面那些东西,他们能被困死吗?”
“什么意思?”谢驴子眉头一拧朝黑子迅速看了过来:“你是说子弹打不死那些东西?”
黑子再次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吭声。
见状谢驴子不禁有些恼怒,但又不便发作,便按捺着也笑了两声,道:“又不是电影里的僵尸,还子弹都打不死。虽然知道它们都长得跟鬼似的,但你倒是说说看,这世界上有什么会呼吸的东西是连子弹都打不死的……”
话音未落,汪进贤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把,
示意他不要作声。
与此同时就听见窗外有一阵风一样的声音轻轻吹了一下,随即窗玻璃上出现了一片水汽,好像有谁正隔着那扇模糊的玻璃片正朝屋里窥望。
他当即将谢驴子手里的电筒熄了,随后沉默了很久,直至窗外不再有那种风吹似的气息声响起,他才轻轻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问黑子道:“你提过那些东西,你爷爷叫它们不化骨。据我所知,古时候有一些写野史故事的人曾记载过,僵尸分作好几类,不化骨就是其中的一类。说是尸身百年不腐所化而成,不入轮回不入冥府,专门徘徊在不阴不阳的地方收人尸体……所以,外头那些东西都是僵尸么……”
黑子听罢依旧没有吭声,只默默将手里一块木板朝窗上最后一条宽敞的缝隙处盯了过去,砰砰的锤打声在一片昏暗和寂静中突兀得让人心跳发紧,也让我手心里不知不觉渗出一层黏糊糊的汗。
直到敲完最后一榔头,他才转过头,在四周模糊的光线里伸手朝房梁上指了指:“你们看到那脚印了没……”
没人回答,我只听见罗小乔嘴里低低一声抽泣。
“那天夜里,在白家祠堂的香案上也出现过这样的脚印,开始我们都以为是棺材里的祖宗们回门了,但后来才知道,祖宗们的确是回门了,但他们压根用的不是那种方式。他们是从坟地里直接爬出来,找我们来了……”
就在那批施工队从槐安村的坟地里挖出了那块汉白玉的石碑后,当天夜里,守在白家祠堂看棺材的几个人同往常一样上香的上香,续蜡烛的续蜡烛时,有人突然在香案上发现了几个脚印。
脚印是沾着香灰印在桌子上的,村里人自小迷信,所以一直都知道鬼通常出现时都只留半个脚的脚印。因此一眼看到那些脚印后,虽然很害怕,但他们还是强作镇定地继续烧香磕头,因为都当作是那些棺材里死去祖宗们的魂被惊动,所以回来了。
黑子也是在那个时候,因为有人得了消息急急来告诉村长,于是偷偷摸摸跟在他们背后一路到了白家祠堂,因此而看到的。当晚村里立刻杀了猪羊抬到祠堂里祭奠,搞得热热闹闹的,好像前一晚的婚礼一样,但谁知就在所有人都跟着村长摆完了祭品,跪在地上朝那些棺材烧香磕头的时候,出门小解的一名刘姓村民突然跌跌撞撞从外头奔了进来,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光着两条腿一脸惊恐地对众人道:我爷爷回来了!我爷爷就在外头!!
村长见状自然是要呵斥他。因为谁都知道这姓刘的他爷爷十多年前就死了,死人回来自然是回魂,本来这地方就已经被香案上的脚印给弄得胆战心惊,现在被他这么一说那还得了,不得把在场胆小的都给吓坏了。
偏偏那姓刘的被呵斥后不但没有住嘴,反而说得更急了,他一边说一边赌咒发誓道,他真的看到他爷爷了,而且活生生的,在地下埋了十多年都没有烂,还朝他咧嘴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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