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腐不腐
程一观身形一闪跃至天边,俯瞰整个止水岭,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摇了摇头,猜测道,“韩飞是不是重伤导致记忆混乱,来了旧地,又陷入当年之事了?”
“韩飞,我们在你身边,没事的。”付长宁安抚韩飞,韩飞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一句。
“...快逃...信我...请信我...”
付长宁:“我信韩飞,我们得早做准备。”
“韩飞是蝇妖,无能是感知力还是敏锐度都远超常人。他既坚持,一定有他的道理。”箭师骤然逼停步子,身形在地面上拖行数尺,划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双掌合十放出光华箭,不断蓄力,衣袂翻飞,长发乱舞,“哪个方位?”
程一观把自身灵力补了七成给光华箭,光华箭瞬间膨胀三倍。嘴上说着不信,行动上百分百支持。
“...所有方位...”
众人皆惊。
箭师:“什么!”
动作一顿,这可没法打。
程一观又补了两成,眸中透着认真,戒备地望向天空,“我现在反而希望他在说胡话。”
韩飞脖颈倏地抬高,抬头望天,五指抓紧深深地陷进箭师衣物里,“来了!”
话音甫落,天边密密麻麻出现无数个黑点,呈倒扣碗状、以倾泻之势灌了下来。
很安静,像画一样。
它离你很远,但每眨一次眼睛,就逼近一大步。
它死死地盯着你。
在它的注视下,你头皮发麻,连喘息都是被压抑的,更遑论要移动。
付长宁估算了一下,最多眨眼九次,蚊喙针就能射穿你的皮肤骨骼,将你射成刺猬。
箭师将光华箭瞄准头顶,发射出去。
付长宁望天:“能行吗?”
“撑不了太久。”程一观说。
这是保守的说法。
修为消耗到一定程度,就抵挡不住蚊喙针大阵,众人会被扎成刺猬。
付长宁骂道,“哪个丧心病狂的排布了这么一个要命阵法,心肠真够歹毒的。那种人活该早死。”
“师父和虚泽一起排布的。”箭师抿了抿唇,低声道。
“你师父真不是个东西,虚泽就是个祸害。”付长宁说。
箭师:“别说我师父,虚泽随你骂。”
补了一句,“如果有需要随时招呼一声,我陪着你一起骂。”
听这语气,箭师和虚泽很熟?
光华箭很快湮灭在无穷无尽的蚊喙针之中,零零散散几根针擦着付长宁耳朵射了过去。
箭师、程一观胸膛上下起伏,皆喘着粗气儿。内丹还未完全契合身体,难以发挥出全力。难不成真要丧命于此。
付长宁忧心忡忡,挡在韩飞身前。
突然,光华箭金芒渐盛,重新抵挡着蚊喙针。
箭师诧异,侧过头,聂倾寒站在他身后,手掌贴着背部,灵力源源不断涌过来。
程一观背后则是弼主和陈兼云。
守宫扶起付长宁。
“怎么是你们?!”付长宁拧着眉头,“你们会这么好心?打什么鬼主意?”
方才刀剑相向之人,此刻联手。
聂倾寒说了止水岭之事。
“啧,瞧瞧你们办的这作孽事儿。”付长宁说,“你打算怎么平息事态?”
聂倾寒苦笑,“拦住蚊喙针,保住止水岭。”
过了一会儿,众人脸色十分难看。
蚊喙针源源不断,似是永无耗尽之时。更麻烦的是,脚下地面渐渐有倾斜之感,正朝鹰鸣镇、绿梅镇、鹿行阵偏移。
碎石块在地面上开始滚动,一根蚊喙针射过光华箭网穿透付长宁肩膀。
地面扎了数排无序的蚊喙针,地面跟着裂出蜘蛛网状纹路。众人不得不侧身、后退闪避。
付长宁闷哼一声,“咱们共患难过,也算是有了一份情谊。若是有人侥幸能活下来,麻烦替我照看一下女儿。”
突然,天空惊现一只巨大的金色佛手印,撞碎蚊喙针阵法,将天空撕裂出一个湛蓝的口子。
第二道佛手印紧接而来,浩荡真气所到之处扫净蚊喙针,针针溃散。
第三道佛手印扶正止水岭,还贴心地将它向下压实。
“好宏大的清圣之气,是佛家的招数!但是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佛修。”弼主瞠目结舌震惊不已,下定决心要与此人结交。
“除了佛修,一些有慧根、有机缘的妖修也能修佛道。”聂倾寒猜到是谁了。展露出不凡慧根的妖修他一个手掌都能数过来,那人是妖修中的一骑绝尘的存在。
守宫诧异一瞬。仅仅是巧合吗?第一个佛手印撞到蚊喙针阵法阵眼。若非是阵法创造者,怎么会恰好撞上去。
程一观抬手遮眼望向半空,好奇极了。是谁是谁是谁?太强了吧。
付长宁死里逃生,舒了一口气。好耶,能见到女儿了。
箭师则望了一眼付长宁,托她的福捡回一条命。啧,虽然也是因为她才陷入险境。
不远处,一个身穿青衫的俊美男子缓步而来。
花兰青对着付长宁笑了一下,“算了时间,总觉得你该回来了。等不到你,我就过来接一下。”
第126章
付长宁目瞪口呆, 你就这么三掌打散了蚊喙针。
简直强到离谱。
“......我都不知道你修过佛。”
花兰青说,“佛法精深,哪里是我这种悟性能参透的。我只学了这一招, 就因资质驽钝被遣退。这种丢脸事,不提也罢。”
聂倾寒说,“如果这叫资质驽钝,那多少人上赶着想要‘驽钝’一些。花兰青, 你谦虚了。”
“好久不见, 殿主。”花兰青行了一个礼, “殿主来这里,想必是为止水岭崩塌一事。殿主宅心仁厚,花兰青自愧弗如。”
“倒不全是, 长宁在这里, 我不放心她,过来看看。”聂倾寒眼睛粘在付长宁身上,直勾勾地不移开。
花兰青挡在她身前阻隔视线, “我的娘子我会看,殿主逾越了。”
“你的娘子?”聂倾寒冷笑一声, “长宁与我是登记在册的道侣,无论走到哪儿,我都是她名正言顺的道侣。有你什么事儿。”
“呵哦, 名正言顺?也就只有名号而已。”花兰青意有所指, “我每夜子时为她吹烛落帘, 她的枕头里塞得是苦荞, 穿菱纱会让大腿起红疹......还听吗?”
聂倾寒脸一下就黑了。
付长宁面带尴尬, 想挖个地洞把花兰青踢进去。
“够了, 别说了。”
“我说得是事实。怎么, 你担心他会因此不快?”花兰青笑眯眯瞧着聂倾寒,“那殿主的气量可有点儿小呀,接下来的话怕不是要把你的肺给气炸。”
他胡搅蛮缠个什么劲儿,周围人的目光全都集中过来了啊啊啊。有点儿难堪,并且感觉丢人。付长宁拉他的衣袖,“韩飞情况不好,我们得尽快回去,小晴还在等着。安安还在家里等着,你不会想她吗?”
话里话外没提到聂倾寒,花兰青舒服了一些。在外人面前说闺房里的事确实不怎么好。
“殿主还没见过安安吧?”
聂倾寒不是不知道付长宁已经生产,每次看她时他都强迫自己忽视掉腹中那团肉。那是她为别人怀的种。
花兰青笑得越发灿烂,“我女儿,貌美,见过的人都讲她跟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信的话你问问周围人,箭师、程一观都是知道的。下月初三是安安的满月礼,还望殿主拨冗前来观礼。殿主怎么这副表情?我说殿主气量狭小是开玩笑的,莫非殿主真小肚鸡肠到跟一个奶娃娃过不去?”
若他成亲当日没有跟着方澄走,今日付长宁生下来的就是两人的孩儿。
“花兰青说什么玩笑,我会准时到。”聂倾衣袖中的手握紧,又逐渐松开。膈应得慌。一口气郁结梗在脖子里,上不来又下不去。
“够了够了,话那么多。我们走。”付长宁双手搭在花兰青肩膀上,推着他走。
守宫突然开口,“花兰青,你为什么能精准地打碎蚊喙针大阵阵眼?”
“你是...”花兰青看到他眼睑下那颗红痣想起来了,“...小掌柜,你拜入息风宁云门下了?真有意思。”
“我有一个疑惑,烦请花兰青为我解答。当然,若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运气好,随手一打,没成想就打中了阵眼。”
守宫说,“这么说来,你的天运令人羡慕。”
花兰青身量高,抓住她的手往上一抻,付长宁脚离地一臂长、整个人都被带了起来。
“讶!”下意识搂紧花兰青的脖颈防止掉下去。
拍了他背部一下,“胡闹!”
朝四周看了一眼,有些不自在,“快放我下来。”
花兰青小臂撑着她的大腿往上掂了一下,“你不是要尽快回去么?坐好了。”
足尖点地,身形高高跃起,地面在付长宁眼中骤然离远、变大。
箭师背着韩飞,与花兰青齐头并进。付长宁是因为韩飞才要尽快回去好不好。
程一观跟在后面。
箭师:“师兄,你这张嘴什么都敢往出说。我都忍不住替你羞。若我是付长宁,一定拿蚊喙针把你嘴皮子缝起来。”
程一观哈哈大笑,“再多说点儿,我有兴趣呐。”
真有意思。花兰青这种心机深沉的人第一次把情绪放在明面上,聂倾寒的脸白了又青,精彩极了。
当世顶尖修士战斗常见,斗嘴互相扎心可罕见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