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腐不腐
有时候,人说‘你有天赋’、‘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在这方面,你就是那种被老天爷追着喂饭的’......世人给了这些话共同的名字——冥冥中天注定。
天注定,本身就是规则的一种具象化表现。
一宗之主的更迭是大事,其中自然有‘天’的参与。
离清坐主位,辅事、弼主次之,后面程一叙、聂倾寒、经算子分别落坐,礼乐殿椅子空着,但今天就会坐上一个人。蒋氏一族族长蒋振代表合欢宗,在大殿上地位很重。
方澄请来的人叫蒋铎,蒋氏一族的‘老太爷’。年纪不大,辈分极高。蒋元得尊称他一句‘祖爷爷’。
蒋铎是个天才,音容、气度、修为、头脑各个方面都拔尖。一度被称为家族之光。要不是当年天降离清这么一个媚态惑世的男子,他就成了合欢宗宗主。
这些年在合欢宗中地位仅次于离清。再加上背后蒋氏一族的势力,至少能与离清分庭抗礼。
付长宁带着林肆,眼睛几乎要上扬到天上。
林肆一出,全场寂静。
蒋振自诩金丹修士又见多识广,见了林肆仍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方澄率先开口,叹息道,“蒋铎确实比不上林肆。付长宁,方澄输得心服口服。”
付长宁自然受了,“承让!”
进行了很久的礼乐殿公选之事,随着两人的胜负迎来结束。
弼主看向辅事,笑道,“你来?”
辅事推辞道,“弼主在前,辅事又怎么敢僭越。”
“你呀,在外面智计无双,回到宗内还不忘把活儿往别人身上扔,自己讨清闲。”弼主应下来,沉目敛息,绵长、浑厚的气息透过大殿传到息风宁云角角落落,“息风宁云礼乐殿殿主公选结果已出,付长宁担任新一任礼乐殿殿主!”
付长宁心潮澎湃,面上却平静极了,“多谢弼主。”
在众人的注目中上前几步,走到二楼二殿空出的那张椅子上,旋身落座。衣摆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圆弧形。
从此以后,礼乐殿的位置不会再空了。
离清面上带笑,起身道,“诸位给合欢宗面子,齐聚一殿。离清有一事,斗胆请诸位为我合欢宗做个见证。林肆从今日起为合欢宗少宗主,若他日我身陨道销,林肆即为宗主!”
所有人都在庆贺,不管愿不愿意,面上都是一派祥和。
只有蒋氏一族连个笑都扯不出来。离清有意把息风宁云给林肆做靠山。
连付长宁都察觉得到,这暗潮涌动,怕只是个开始。
林肆脚边一转,离开。
付长宁拉住他,“诶诶干什么去?你可是少宗主,今天的日子都是围绕着你来的。我都沾了你的光。”
“松开。”林肆盯着付长宁放在胳膊上的手,“我只答应离清露个面。露完了,我该走了。”
看出来林肆这个少宗主当得不情不愿。付长宁好奇离清用了什么方法让他点头?另外,有蒋铎这个家族之光,蒋氏一族怎么会甘愿让一个外族的人压自己一头,还是个低贱的妖修?
付长宁催促道,“林肆,你快给我说说。”
辅事视线从付长宁身上移回来,她转身落座的那个动作怪有气势的,很好看。说起来,今天是第三天了吧?
第46章
辅事的想法付长宁浑然不觉, 一门心思扑到林肆身上。
事情结束后,付长宁主动请林肆吃东西,就在那个小摊上。
离清想念那一碗牛肉面的滋味, 也颠儿颠儿地跟过去。
两个拥有绝世之姿的男子共坐一桌,魅力翻倍,整条街道的人面上都露出梦游一般的表情。
直到东西送上来,林肆大半桌下了肚子, 她还在喋喋不休。
林肆被吵得耳朵疼。放下筷子, 倏地靠近付长宁, 两人面部之间的距离最多一个枣花酥。
“愿意说了?”付长宁双眼发亮,催促变本加厉。
林肆疑惑,抬手抚上自己的脸。街上的人看到都忘了说话, 怎么到她这儿就不灵了。
不胜其烦, 说了。
离清问他是被锁一辈子还是做少宗主,他当然选少宗主。
次日一大早,蒋氏一族族长蒋振急匆匆过来。离清拿蒋元害死绿衣的事情威胁蒋振。
蒋振最疼爱这个儿子, 又怎么忍心看着儿子再被关几十年。只得承认林肆一个低贱妖修当合欢宗少宗主。
“原来是这样。”付长宁筷子慢了下来。这么说来,蒋氏一族做了足够大的让步, 大到甚至有些窝火。
不远处突然传来汤碗落地声。老板娘身形局促略慌,像是躲避什么麻烦连连后退,偏生这麻烦还得罪不起, 只得小心赔笑, “客人快住手, 我可良家女子, 正经做生意的。请你不要这样动手动脚。”
老板娘右脚踩到了裙摆, 身子不受控制往下栽, 惊得是花容失色。幸好有个人影蹿出揽住了她, 才免了摔倒。
付长宁手扶在老板娘后背轻轻一推,那麻烦是蒋元。
蒋元被关得狠了,偷溜出来逛。见着有点儿姿色的女人心口就直泛痒意,到这牛肉面西施这儿彻底地心猿意马,拖着老板娘的手不依不饶让给揉揉胸。
付长宁皱眉:“是你!”
“是你!”蒋元唇角拉下,觉得晦气。又见离清视线越过付长宁朝这里望来,更深感出门没看黄历、倒了血霉,“真是扫兴!”
视线在林肆身上黏着舍不得移开。这贱种莫不是会下蛊,否则对方那副“哼哧”“哼哧”捧着酱大骨啃得跟上辈子饿死鬼投胎似的模样,怎么会在他眼里美到了极致,怎么看怎么窝心。
蒋元垂涎地咽了咽口水,瞧了一眼付长宁,转身离开。
屁股后面一帮子狐假虎威的人原本趾高气昂,见形势不妙,便夹起尾巴灰溜溜地跟着走了。
老板娘给付长宁道了声谢,又提着裙角跑带离清身边。她知道蒋元是忌惮离清才主动离开。
老板娘脸蛋儿红扑扑的,不知道是方才急得,还是见了离清控制不住自己。
“多谢这位仙人帮忙解围。要不是你,那欺男霸女的混蛋不会离开得那么快。你们的菜就由我请了,我再让厨房炒两个拿手菜过来。”
离清笑眯眯,“随手之劳罢了,不用放在心上。你家牛肉面真好吃,要是再来一碗就更好了。”
“仙人喜欢我的牛肉面?!我这就给仙人端。”老板娘双眼放光,欢快地去了。
面放到桌子上,老板娘扭捏地搓了搓衣摆,“仙人,您看您宗里还有空的位置没,我想加入您宗里。无论是煮茶做饭还是洗衣擦地我都可以的,我还会些裁缝本事。”
“诶呀,我们合欢宗就缺姑娘这种多才多艺的人才。姑娘这身手艺,到哪个宗门都是被抢着要的。”离清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一套接一套。
“我就觉得我们特别有缘。”老板娘指了指肩头的桃花结扣,“仙人,跟您领口前的是一个样式。”
离清笑得眉眼柔和,“可不是巧了么。”
“我特别想去,可惜家里还有个年迈的祖母离不了人。”老板娘叹了口气。
“那真是太遗憾了,合欢宗痛失一位佳徒。”
方才的乱事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老板娘没去成,几个周围人倒被勾得蠢蠢欲动,纷纷想让自家养不起的闺女、远房打秋风的侄子加入合欢宗。
离清挨个儿回话,也不觉得烦。没一会儿说动一群人回家收拾行囊浩浩荡荡去合欢宗。
付长宁原先瞧着离清和老板娘其乐融融,心道非凡的桃花要被别人摘走了(这有可能是非凡一生中唯一的桃花)。现在只觉得离清敬业极了,蜜蜂都没他勤劳,吃个饭还不忘给合欢宗拉人。
要知道,人头数量是宗门年度考核的重要内容之一。当然,另一个是人头质量。
合欢宗原本只是个仅有百人的小宗门,离清上位以后,合欢宗人数几乎是以爆发性的状态上升。到今年,差不多有九万人左右。
离清捧起碗,一碗汤下肚润润口舌。衣袖跟着下滑,小臂三分之二处有一片赭色兰花花头点蕊图。餍足地舔了舔唇,视线随着动作自然下移。
吃饱喝足后,三人各自散了。
离清跟老板娘相谈甚欢,还主动送她回家。付长宁心中清楚,他是担心蒋元折返。
离清走了一段,回头对不远处的背影叮嘱道,“林肆,蒋元这个人就是个渣,但他身后有蒋氏一族。千万忍住了,别动手。”
否则,数罪并罚,那不是林肆能承担得起的后果。
“嗯。”林肆觉得离清的话是多余的,他又不蠢,晓得利害关系。
只是,蒋元瞧着付长宁的眼神有几分不对,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想这些做什么呢,与他又没什么关系。
林肆逆着人群,穿过一条高阔平长的石桥,路过幽静的槐树林。人影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他一个人顶着月亮在走。
在一间荒废的山神庙前停下来。这段时间他一直住这里。
脚步一顿,背后那庞然大物的影子却没停,继续往前移动,直至完全笼盖住他的影子。
有人跟来了。
“林肆,我垂涎你很久了。总算是等到你落单。”蒋元跟了一路,现了身形。眼睛没保住,右眼套了个紫宝石眼罩。
光长体格不长脑子的蠢货。林肆冷哼一身,衣袖下的双手覆盖上玄金色,“蒋元,我能戳瞎你一只眼,就敢戳另一只。”
蒋元想到那天就不由自主地额头冒冷汗,浑身肥肉一颤。但想到什么,似乎是有所倚仗,又故态复萌。
“你敢吗?”蒋元上前两步,粗大肥腻、因多年抽烟而泛黄的食指指腹不容抗拒地勾起林肆下巴,“离清和蒋氏一族有交易,他应该告诫过你不要擅自对我出手。”
林肆的唇可真粉,指头送进去是个什么感觉呢。蒋元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舒慰感从胸口直抒向后脑勺。
林肆恶心极了,喉头像被粗糙的木材刮掉三层皮,胃中跟着翻江倒海。肩膀瞬间蓄力,玄金色右手五指成爪扣住蒋元粗短厚实的脖子,陷进肉里。
但也只是陷进肉里而已,没再进行下一步。
“弄死我?有胆子就来,但我想你承担不起后果。”蒋元哈哈大笑,胸膛跟着鼓动起来。热烘烘的臭气儿熏出来。
林肆突然伸手抓向脖子,那一瞬间蒋元的心是悬起来的。偷学功法,伤他右眼,卑贱妖修之身做少宗主......数条罪名从脑子中飘过,他赌林肆下不了手。
果然。
心揣回肚子里。蒋元搅了两下,笑得猖狂,“我馋你的脸、你的身子,只要我活着,就会像蚂蚁追着蜜糖一样趴在你身上。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要我说你就别反抗,我得了好滋味,你也少受些苦,对咱们都好。”
林肆没说话,一双清澈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蒋元。覆盖着玄金的手臂绷紧到极致,骨节几乎将皮肤撑得透明,一手扣住脖子,另一手按在蒋元小臂上。
林肆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
蒋元嗤笑一声,眼下的林肆就是个被套住毒牙的蛇,摆个花架子罢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有心情环视山神庙四周,“这地方好,没人。日后我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把你顶死在砖地上都没人知道。”
美人就跟茶一样,若是一口牛饮,就失了其味。得一次一小口,慢慢尝。
蒋元撤回手指,在林肆脸上慢条斯理蹭去水渍。十分侮辱人。
“接下来,就轮到付长宁那个贱女人了。”蒋元想着怎么处理付长宁,一双浑浊的眼珠子带笑,“她的容貌跟你可没法比,充其量称得上一句清粥小菜。但那女人够劲儿,有你身上没有的野味儿。”
林肆干呕,五指深深地陷进地里。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