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家宁
“三哥,你方才……”
看到李霁直接把彦云临甩了出去,分明是下了死手,岁离惊了一下,眉心不自觉的拧起。
只是她话未说完,便觉腰间一紧。
下一瞬,只听砰然一声,房门被关上。然后她眼前一晃,待她反应过来时,竟是直接被李霁抵在了门板上。
“岁岁,不要答应他,不要嫁给他。”喑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轰然炸响,一只炽热的手捧住了她的脸,俊美的男人与她近在咫尺。
似乎只要他微微倾身,便能随时……吻她。
那是一种极度危险的距离,一种不应出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岁离的心跳蓦然加快了一瞬,她的手本能地抵在了那炽热坚硬的胸膛上。
“岁岁,我们不做兄妹了好吗?”
随着话音而来的,是一个落在她唇上的吻。
李霁吻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蜻蜓点水似的柔吻,一触即分。岁离却蓦然僵在了原地,双眸微圆,怔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李霁吻了她。
他吻了她的唇。不再是兄妹之间的亲近,而是只属于男女之间的亲密暧昧。他炽热的气息,唇上灼烧般的温度,处处都在告诉岁离,此刻不是一场荒谬的梦,而是正在经历的现实。
可是……怎么会,怎么可能?
“岁岁,你别不说话好不好?”见怀中的少女只僵硬着身子看着他,表情木然,没有喜意,只有发白的脸色。
她像是被吓呆了。
李霁心头一沉,被嫉妒侵蚀的理智终于回归,他终究还是吓到岁岁了吗?可是李霁并不后悔,他告诉自己,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的。
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岁岁投向别的男人,不可能看着她嫁给他人,不可能永远也不表明自己的心意。
既然如此,是早是晚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允许你嫁给其他男人。”他没有放开怀里的人,用高大的身躯牢牢困住了她,扶在她腰间的手更是加重了力度。李霁沉着脸,无比认真又执拗道,“你今生要嫁,只能嫁给我。”
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方才那一瞬的忐忑慌乱只是一抹错觉。
“……为什么?”
震惊过后,岁离的脸上眼里全是深然的迷惑,她看着面前的青年,竟忽然有了一种失控的陌生感。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一世李霁要娶的人应该是陆思和,他应该与陆思和在一起才对,不应该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比起喜悦或者惊讶,岁离心中更多的是茫然不解。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才导致了这样错乱的结果。
“我明白了,三哥,你方才是故意与我开玩笑对吧?”岁离突兀的笑了一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手心已经腻满了细汗,“这个玩笑……”
只是话未说完,唇上又是一热,岁离的话语戛然而止。
“岁岁,我心悦你。”
他浅尝辄止,眼里的欲、望却浓烈的让人心惊。
岁离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的反应实在出乎李霁的意料。在此之前,李霁曾想过他表明心意后,岁岁会有的所有反应。
最好的结果是,岁岁会与他一样开心,但李霁明白这只是他自己的奢望。最坏的结果是,岁岁会厌恶他,从此之后避他如蛇蝎。
可是没关系,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了解她。他知道他的岁岁是这世间最善良心软的姑娘,便是她再生气,她也不会真的伤害他。
她的心太软了,软得让他得寸进尺。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也思索了很多种应对的方法,然而岁岁的反应却在所有的可能之外。
“岁岁,与我说话好不好?你生气了吗?”李霁抿紧了薄唇,紧紧盯着怀里的人,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不安。然而他的动作却也是没有任何遮掩的强硬霸道。
生气?
不,岁离没有生气,她只是觉得荒诞。
李霁心悦她?
这本该是不可能的事,可如今却发生了,难道不荒诞可笑吗?妄她自诩聪明,自认所思周全,结果却也是她成了这一世最大的错误。
一时间,岁离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们是兄妹。”她沉默了几息,忽而想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加重了语气,重重点头道,“对,我们是兄妹,你怎么可能喜欢我?你一定是弄错了。”
对,今生算来她救下了幼时饱受磋磨的李霁,又与他一同长大,两人亲密无间,所以定然是李霁混淆了亲情与爱情。
“我们做了十年兄妹,你怎么可能突然喜欢我?”也不知是在说服李霁,还是在说服自己,岁离沉着脸快速道,“三哥,你定然是混淆了。没关系的,今日的事,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岁岁,你知道的我们不是亲兄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等她说完,李霁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所以何必自欺欺人?”
岁离拧紧了眉心,脸色微白。
“我自己的心,我不会弄错。”看着脸色发白的岁离,李霁顿了顿,终究还是强压心里的怒火,他不想把岁岁逼得太紧。
“你错了,你弄错了自己的心意。”
然而,岁离却比李霁想的还要固执。她近乎偏执的这样认为,分毫不让。
李霁伸手想要轻抚怀里人的脸颊,只是还未碰到,便见少女蓦然躲开了他的碰触,他的手指微微一僵。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拽紧,又闷又难受,他蓦然收拢五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须臾,他松开了对怀里人的禁锢,并后退了一步,似乎彻底放开了她。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在做什么。”李霁深深地看了岁离一眼,目光与声音一样坚定,“岁岁,我不是小孩了。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太过突然,我不会逼你,我会等你的回答。”
他终究没在她面前露出獠牙,也不会告诉她,他只接受那一个回答。所有的退步,不过是为了下一次的进攻。
岁离抬头望着面前的男人,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发现当年的那个小皇子其实早已长大成人。
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况且从小到大,李霁都是极有主见的人。这样的他,当真会弄错自己的心意吗?可如果不会,她做的那一切又算什么?
这一夜,岁离毫无睡意。
屋里熄了灯,一片黑暗,唯有窗外清冷稀疏的月光洒了些进来,但也驱散不去这一室的昏暗。
岁离静静的坐在窗口,望着寂凉的夜,空座到了天明。而虽然没有看到人,可她敏锐的五感依旧让她察觉到了那抹熟悉的气息。
屋外,李霁没有离开。
*
“岁岁,你当真想去临山寺?”坤宁宫主殿,陆皇后眉含愁绪,犹豫道,“最近朝堂不稳,四皇子一系定会有动作,此行怕是难以安稳。”
往年,因着岁离的身体,每年她生辰过后,陆皇后便会带她去临山寺。一是为求心安,二是临山寺的主持不仅是得道高僧,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
但今年情况特殊,二皇子被废,大皇子残疾,如今便只剩下李霁与李佑两个皇子,夺位之争已到了最后一步。
四皇子与渺妃的性子卑劣阴毒,手段下作,难免会趁此机会对他们出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陆皇后并不惧四皇子一系的攻击,可事关女儿的安危,她绝不会冒任何风险。
此时宜静不宜动。
所以陆皇后本是取消了此次临山寺之行的,之前,岁岁也同意了。但让陆皇后意外的是,及笄礼的第二日,女儿竟主动找上她,说要去临山寺。
这些年来,陆皇后看的分明,她的女儿其实并不信佛。但岁岁最为孝顺乖巧,所以这些事上一直顺着她这个母亲。
结果今日,岁岁竟主动说要去临山寺?
“母后,我知您心中所忧。”岁离平静道,“以静制动,不如引蛇出洞,瓮中捉鳖。这场战役,应该结束了。”
岁岁的人生也该结束了。
陆皇后明白了岁离的意思,只是依旧不赞同,“你想以身涉险?不行,我不准。”
“何来险?”岁离笑了一声,看向陆皇后道,“我身边的侍卫加起来怕是都能反了天了,四皇子一系不过乌合之众,难道还能打得过母后您特意为我准备的侍卫不成?”
话虽如此,但陆皇后依旧犹豫。
“母后,您就让我去吧。这些年来,我们每年都去了。今年我身体大好,却不去还愿,到底不好。”岁离拉住陆皇后的手,像幼时一般,软下嗓子道,“母后,我想去,您就答应我吧。”
陆皇后哪里敌得过宝贝女儿的撒娇,心里早就软成了一汪温水。半晌,她到底轻叹了一声道:“去可以,但侍卫得再多带一些,还要再做一些准备。”
“谢谢母后,您最好了!您是这世间最最好的娘亲,能成为您的女儿是我这一世最幸运之事……”岁离伏在了陆皇后的怀里,脑袋深深贴紧了母亲,掩下了她眼里的愧疚和不舍。
四皇子的那些手下确实不足为虑,如果没有叶云伊这个变数的话,便是他们真要刺杀,也只能无功而返。
可偏偏有一个叶云伊。
独叶云伊一个,便能敌得过千军万马了。陆皇后为她安排的那些侍卫确实都是万中挑一的精英,可他们再厉害,也只是从未修炼的凡人,如何敌得过神仙?
能够打败神仙的,当然也要是与神仙匹敌的存在。
她去临山寺,对于四皇子一系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以渺妃与李佑的心性,多半是会趁此机会抓住她,再用她去威胁陆皇后与李霁。
正好,她也可以趁此结束这一切。
若岁岁死了,这错乱的一切应该就能回到正确的道路上了吧。无论李霁是否真的心悦她,只要她死了,随着时间过去,总有一日,他会忘记她的。
岁离一直记着自己下凡的目的,绝不可能本末倒置。她也绝不能容忍自己成为最大的错误。
既然是她扰乱了这一场姻缘,便也由她来拨乱反正吧。李霁……终究只是一个只有百年寿命的凡人。
他如今修炼得越快,便离归位越近,或许不用百年,他便会重新变成那位让无数人仰望的神尊了。
他不是大师兄,却……又是大师兄。
“哎呀,怎么哭了?”陆皇后感受到了一阵湿润,忙垂首,伸手捧起了女儿的脸,却发现女儿竟不知何时流了泪。
那长长的羽睫上挂满了欲落未落的晶莹泪珠。
陆皇后立时心疼了,忙轻柔的为女儿擦拭眼泪,“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岁岁别怕,母后这便让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母后,我没事。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原来,她竟然哭了吗?岁离恍然,感受着脸上的湿润,才知道自己竟然没出息的流泪了。
若让外人得知堂堂天君竟像小孩儿一般哭泣,该有多丢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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